“他接手的是一個梨耕手種的俄國,而留下的卻是裝備了原子武器的蘇聯。”
這是丘吉爾在1953年斯大林去世后,對他的客觀評價。
他執掌蘇聯近30年,把蘇聯從一個落后農業國,變成世界第二大工業化國。
更重要的,是他率領蘇聯人民打敗納粹德國,為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做出偉大貢獻。
和許多偉人一樣,斯大林的晚年是孤獨的。
“在他越來越蒼老時,我的父親開始覺得孤單了。”女兒斯維特蘭娜·阿里露耶娃回憶說。
“他此時與所有的人距離已經相當遙遠,簡直與世隔絕,他好像生活在真空中,他找不到傾吐心思的人……”
“他覺得很苦悶,好像整個世界都在與他作對似的……這都是孤單與苦悶的結果。”
唯一的社交方式還保留著,那就是與近臣們的夜宴。
這個看完電影吃夜宴的習慣,一直保留到他去世前的最后幾天。
年輕時的斯大林
1953年2月28日晚,和以前一樣,斯大林和他的四大委員貝利亞、馬林科夫、赫魯曉夫、布爾加寧,在克里姆林宮看完電影后,于凌晨時分,驅車回到他位于莫斯科郊外的別墅。
夜宴是很快樂的,桌子上堆滿了開胃的食品,還有好多好喝的。
宴會當然總充滿著玩笑,比如,他們中的人,會把一個西紅柿放在一個人的椅子上,當那個倒霉蛋坐上去后,大家便爆發出一陣哄笑。
比如,有人在別人的酒杯里加了一勺鹽,或者把伏特加與酒混在一起。
還有一次,貝利亞在紙上寫下“笨蛋”兩個字,別在了赫魯曉夫的大衣后面,赫魯曉夫沒注意。當他穿上衣服準備離開時,眾人又爆發一陣哄笑。
斯大林
歌曲也是必不可少的。
斯大林有個唱片機,會把聽過的各種碟片,標注不同的記號。他喜歡俄羅斯和格魯吉亞的民間音樂。
當歌曲響起,“我們都側耳聽著,并開始跟著唱片唱起來了。”赫魯曉夫后來回憶,當他放一曲舞曲時,他們開始跳舞。斯大林很少跳舞,但興致來時,也會加入進來,兩手張開,來回移動腳步。
這些細節,一部分出自赫魯曉夫等人的回憶錄,一部分出自已經公開的俄方史料。
2月最后一晚的那個宴會,說得確切點,應該是在3月1日凌晨開的。
斯大林那晚情緒很高,不時用手指著赫魯曉夫的肚皮,用烏克蘭的口音稱呼他“米基塔”。
赫魯曉夫回憶,每次當斯大林心情不錯時,他都會有這樣的表現。
喧鬧到凌晨4點左右,宴會散場。
貝利亞和馬林科夫,同乘一輛車,離開孔策沃別墅。
赫魯曉夫和布爾加寧,是分別離開的。
3月1日是周日,赫魯曉夫在家等著電話,怕斯大林和往常一樣,醒來后就叫他過去。
但這次沒有。
所以,赫魯曉夫上床睡覺了。
上午,根據平時的習慣,斯大林的警衛和服務人員,都料想他會和以往一樣,在10——12點起床。
他們注視著他房間里的燈光,等待著他按鈴叫早餐。
但這次沒有。
大家猜他可能 在喝茶,因為暖水瓶就在他的床邊。
另外,根據斯大林的嚴格規定,他不招呼的時候,警衛和服務人員是不得進入房間的。
所以,雖然只有幾步遠,但他們都不敢輕易去敲門。
整個下午,里面都沒有什么動靜。
屋外的警衛注意到,大約下午6點30分左右,他的房間里閃過一絲亮光。但他還是沒有招呼大家。
最后,到了晚上10點11分時,大家坐不住了。
警衛人員以夜間送郵件為借口,派一名服務員進入了斯大林房間。
結果發現,斯大林已經躺在了地板上,一只手微微上舉,褲子也尿濕了。
他身旁有一份《真理報》和一瓶礦泉水。
他沒有去世,喉嚨里發出嗡嗡的聲音。
他手表上的指針,停留在下午6點30分,顯然,他是在起床時,因為心臟病突發而摔倒在地的。
斯大林的心臟病,在1945年發作過一次。
1947年,又發作一次。自那以后,他每年到黑海度假,但動脈硬化一直威脅著他的健康。
警衛人員立即把他抬到沙發上,同時給國家安全部部長伊格納杰夫打電話。
如果此時立即把醫生召來,對斯大林施以治療,也許斯大林不會走得那么快。
但此時,警衛和安全部長不敢私自請醫生。
根據別墅警衛隊副隊長羅茲格切夫后來的回憶,斯大林患病后, 沒有貝利亞的命令, 誰也不能給斯大林叫醫生。
所以,安全部長立即給馬林科夫和貝利亞聯系,馬林科夫說貝利亞在陪著他的情婦在某個特殊的別墅里過夜。
不久,貝利亞打過來電話,告訴大家:“不要告訴任何人斯大林同志生病的消息!”
2日凌晨3時許,貝利亞和馬林科夫來到,這時,距離斯大林發病,已經八九個小時,斯大林仍在昏睡,發出很大的呼嚕聲。
貝利亞見狀,沒有叫醫生,而是嚴厲斥責了警衛人員:
“你們沒有看到斯大林同志睡得正香嗎?你們所有人都出去,不要打擾他睡覺!”
如此耽擱時間,再頑強的生命,恐怕也無力回天,何況這是個七旬老頭。
醫生后來傳喚到場時,已經是病發12小時后了。
斯大林躺在床上,氣若游絲。
醫生被斯大林的狀況嚇住了,在解開他的襯衫時,雙手顫抖。“你是醫生,按照你平常的方法給斯大林同志診療!”貝利亞朝他喊道。
把斯大林的假牙取掉,抽血,肺部透視……每一個醫療措施,都必須得到他們幾個人的批準。
但旁邊的一個人工呼吸機卻一直沒有使用。
斯大林就這樣昏睡了3天。
期間,貝利亞等近臣們,包括卡岡諾維奇、伏羅希洛夫,分組24小時輪流守護。
據斯大林的女兒回憶,現場表現最惡心的,是貝利亞。每當她父親有稍微一點清晰的表現,她就慌忙跑到他跟前,俯身吻著他的手。
而當斯大林又昏迷時,他立馬起身,惡狠狠地吐一口唾沫。
3月3日,死亡已經不可避免。貝利亞等4大委員、卡岡諾維奇和伏羅希洛夫,以及莫洛托夫、米高揚在克里姆林宮開會,決定了新的領導機構。
3月5日,他們開了一次中央委員會、部長會議和最高蘇維埃主席團聯合會議。
在斯大林尚有氣息的情況下,解除了他的職務。貝利亞提名馬林科夫為蘇聯政府主席,馬林科夫指定貝利亞掌控警察機構。
之后,他們又回到別墅,斯大林在最后一刻,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的臉色變得灰暗起來。”斯大林的女兒斯維特蘭娜回憶說,“他的嘴唇發青,樣子都認不出來了……他是在我們面前窒息而死的。”
“在生命的最后時刻,他突然睜開了雙眼,掃視了一下屋里所有的人。”斯維特蘭娜說,這一瞥令他們所有人毛骨悚然。
那是帶著精神錯亂和憤怒,以及對死亡恐懼的目光。
“他突然舉起一只手,好像指著上方的什么東西,向我們大家發出詛咒似的……過了一會兒,經過最后的努力,他的靈魂終于掙脫了他的肉體。”
斯大林去世了,享年74歲。
在場的許多人都開始落淚、痛哭。只有貝利亞沖出房間,用興奮地叫喊劃破沉寂的夜空:
“赫魯斯塔里耶夫!我的車!”
對這一幕,赫魯曉夫多年后說:“確信他很久以來一直盼望的時刻終于到來了。現在世上再也沒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擋他了。任何人也不能阻擋他的道路,現在,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了。”
3月6日,蘇聯《真理報》刊文:
“因連續出現心血管供血不足和呼吸困難,斯大林同志于3月5日21點50分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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