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 年,既是 “十四五” 規劃的收官之年,也是 “十五五” 規劃的謀劃啟動之年。
全國各地都在謀劃下一個五年的發展藍圖,雅安正站在一個微妙的十字路口:繼續在成都都市圈的邊緣徘徊,還是另辟蹊徑找到自己的 “C 位”?
過去五年,雅安 GDP 剛剛跨過千億門檻,卻依然徘徊在四川地市州的中下游。未來五年,當城市群競爭進入白熱化,雅安還有機會翻盤嗎?
答案可能藏在三個看似毫不相關的關鍵詞里:電力、算力、川藏鐵路。
通過這 “兩力一路”,雅安或能撬動自己在西部經濟版圖中的位置,從 “孤勇者” 變成 “關鍵先生”。
中國城市的競爭邏輯已經改變,過去是比誰的 GDP 高,現在是比誰的朋友圈強。
未來的中國,不再是 3000 多個縣市的競爭,而是十幾個超級城市群的角逐,靠的是打破行政邊界,建立利益共同體,在更大范圍內優化資源配置。
三個原因:
第一,全球競爭逼的。單個城市再大,在國際上也是小角色。只有城市群才能跟紐約、東京、倫敦這些世界級城市群掰手腕。
第二,國家戰略推的。從 “十三五” 開始,城市群就被定為新型城鎮化的主角。到了 “十四五”,更是上升為 “承載發展要素的主要空間形式”。這不是文字游戲,而是真金白銀的政策支持。
第三,市場規律使然。城市群內部,大中小城市各有分工,產業鏈上下游緊密配合。這種網絡化發展模式,讓每個城市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比單打獨斗效率高多了。
以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建設為總牽引、以 “四化同步、城鄉融合、五區共興” 為總抓手,四川各城市正在抱團發展,集群突圍。
一看以成都都市圈為核心的成都平原經濟區。
2024 年,成都都市圈清潔能源裝備、軌道交通、航空裝備等 9 條重點產業鏈產值突破萬億元,跨市域協作配套企業達 2100 多家,以 5.43% 的土地貢獻了四川 46% 的經濟總量。
成都、德陽、眉山、資陽四市不再各自為政,而是搞了個 “劃定基數、增量分成” 的機制。什么意思?就是產業發展的增量收益,四個城市一起分。這直接解決了同城化最大的痛點 —— 錢咋分。
二看川南經濟區,內江和自貢搞起了同城化,共建 “內自合作園區”,目標是 2025 年規上工業企業營業收入達到 230 億元。內江還成為 “成渝氫走廊” 的重要節點,參與共建氫能產業生態圈。
瀘州和宜賓這對 “雙子星”,坐擁長江黃金水道,是四川通江達海的門戶。
兩市的定位很清晰:打造先進制造業基地、區域性綜合交通樞紐和現代服務業中心。瀘州深耕白酒和化工,宜賓轉型新能源,各有各的絕活。
三看川東北經濟區,南充、達州兩市聯手沖擊 “省域經濟副中心”,廣安則積極參與川東北經濟區的協同發展。這個區域歷史欠賬多,發展底子薄,但他們找到了突破口 —— 天然氣。
達州依托豐富的天然氣資源,重點發展天然氣化工和硫磷化工。南充和達州還成立了 “四川省酸性天然氣創新聯合體”,把資源優勢轉化為產業優勢。成達萬高鐵的開工,更是為這個區域注入了 “彎道超車” 的可能。
最后看攀西經濟區,攀枝花和涼山州這對 “資源搭檔”,掌握著中國最重要的戰略 “底牌”。
兩地共建攀西國家戰略資源創新開發試驗區,目標直指世界級釩鈦產業基地。2025 年經濟總量要超 3800 億元。
這里不僅有釩鈦、稀土等戰略礦產,還有金沙江、雅礱江的水電資源。白鶴灘、烏東德等超級水電站,讓攀西成為國家清潔能源的重要基地。
2024 年 11 月 5 日,涼山州黨政代表團專程赴攀枝花 “串門”,雙方拿出了 2025 年合作事項清單 ——
基礎設施要一起建,產業發展要協同搞,公共服務要共建共享,連社會穩定都要聯防聯控。這是真正的 “一家人” 思維。
還有幾個關鍵城市,它們在《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國土空間規劃》“一軸五帶” 格局中占據重要位置。
綿陽,中國唯一的科技城,是 “成德綿眉樂雅城市發展帶” 的北端重鎮。它不是簡單接受成都輻射,而是用強大的科技創新能力反哺整條發展帶。航空裝備、核技術應用,綿陽和成都早就是 “老搭檔” 了。
樂山,“成德綿眉樂雅城市發展帶” 的南翼明珠,坐擁峨眉山 — 樂山大佛世界雙遺產,但它不滿足于吃 “旅游飯”。晶硅光伏、新材料產業風生水起,讓這座城市既有 “硬核” 產業,又有 “詩和遠方”。
遂寧,既是成渝發展主軸的幾何中心,又位于 “成遂南達城市發展帶”,“一軸一帶” 在此交匯,“左右逢源” 的典型。向西承接成都產業轉移,向東對接重慶,向北串聯川東北。鋰電產業異軍突起,“中國鋰都” 橫空出世。
從單兵作戰到集團沖鋒,從各自為政到協同共贏,四川的城市群發展正在書寫中國內陸崛起的新傳奇。
然而,在這幅波瀾壯闊的區域協同發展圖景中,并非所有城市都能輕易找到自己的 “黃金席位”。
正如古都西安,縱然是西北無可爭議的核心,但其遠離東部沿海三大增長極 —— 長三角、珠三角、京津冀,也與快速崛起的成渝雙城經濟圈存在一定的空間 “間隙”。
這種“不東不西”的區位特征,使西安在某種程度上陷入了融入國家核心經濟帶的 “相對孤立” 狀態。
在四川城市群蓬勃發展的大合唱中,也有一個略顯孤寂,甚至可以說是尷尬的 “局外人”—— 雅安。
這座名義上被劃入成都平原經濟區,承載著向東融入成都、向西輻射川西高原雙重使命的城市,正面臨著與西安相似的 “不東不西” 卻更為具體的 “孤勇者” 困境。
2023 年,雅安 GDP 剛剛突破 1000 億元,僅為成都的 1/20,甚至不如同在成都平原經濟區的德陽(2816 億)的一半。
更扎心的是,雅安離成都只有 100 多公里,高速公路 1.5 小時就能到。可就是這點距離,卻成了天塹。
為什么會這樣?答案寫在地圖上。
雅安號稱四川的 “地理中心”,聽起來很厲害,實際上呢?
全市 15046 平方公里,94% 是山地,只有 6% 的平壩。
這是什么概念?當德陽、眉山在平原上大建產業園時,雅安連塊平地都找不到。當其他城市忙著承接成都產業轉移時,雅安的企業光是把貨運出去就要多花一倍成本。
更要命的是,雅安雖然東鄰成都,但它的地理朝向卻是偏西的 —— 西接甘孜、阿壩,南連涼山,都是經濟欠發達的民族地區。
這就像一個人,身體在東邊,臉卻朝著西邊,想融入東邊的朋友圈,卻總是格格不入。
所以,雅安雖然被劃入成都平原經濟區,但它更像是被 “硬塞” 進去的。在成都都市圈 “成德眉資” 四兄弟抱團發展時,雅安只能在邊上干看著。
雅安不是沒有努力過。
“十四五” 規劃中,雅安提出了雄心勃勃的 “五廊” 戰略 —— 東向成都、南向昆明、西向西藏、北向阿壩,還有一條通往樂山重慶的走廊。
聽起來是不是很厲害?五個方向都要打通,要做 “川西綜合交通樞紐”。
可現實呢?
至今沒有民用機場,鐵路貨運占比不到 1%,成雅高速已經飽和,北向阿壩的通道還沒打通。
這就是雅安交通的悖論:看似四通八達,實則哪兒都不通。想往東融入成都,交通瓶頸卡著;想往西開拓藏區,經濟效益有限。
結果就是,雅安成了一個 “過路城市”—— 大家都從這兒過,但沒人在這兒停。
雅安的困境,本質上是定位的困境。
說它是成都都市圈的一員吧,地理距離、產業差距擺在那兒,融不進去。
說它是川西門戶吧,可川西那些州縣自己都在艱難發展,能給雅安帶來什么?
說它搞生態旅游吧,可峨眉山、九寨溝、稻城亞丁,哪個不比雅安有名?
說它發展綠色產業吧,可綠水青山怎么變成金山銀山,全國都在摸索,雅安又有什么獨門秘籍?
這就是雅安的無奈:在城市群時代,它既不是核心,也不是重要節點,而是一個可有可無的 “邊緣人”。
當其他城市都在抱團發展、協同突圍時,雅安還在單打獨斗,還在尋找自己的位置。
這種 “局外人” 的處境,恰恰反映了中國城市群發展的另一面 —— 不是所有城市都能搭上城市群的快車,總有一些城市會被落下。
問題是,雅安真的只能認命嗎?
答案是不。
我們認為雅安完全可以通過精準的戰略定位實現逆襲,摒棄傳統的 “跟隨式發展” 思維,轉而采取 “功能嵌入式” 的融入策略。
建議雅安聚焦 “兩力一路”—— 電力、算力、川藏鐵路,將這三大要素作為撬動區域地位的戰略支點。
先說電力戰略的獨特價值。
雅安坐擁大渡河、青衣江兩大水系,水電裝機容量超過 1200 萬千瓦,年發電量超過 500 億千瓦時。這個體量相當于成都市全年用電量的一半,且全部為綠色清潔能源。
在四川眾多水電富集區中,雅安具有不可替代的比較優勢。與甘孜、阿壩、涼山三州相比,雅安最大的優勢在于 “距離經濟性”—— 離成都負荷中心僅 100 多公里,而三州動輒四五百公里的輸電距離不僅意味著更高的線損和建設成本,復雜地形更是讓輸電工程難度呈幾何級數增長。
與宜賓相比,雅安的優勢在于 “供需結構的互補性”。宜賓雖擁有向家壩、溪洛渡等巨型電站,但其蓬勃發展的動力電池、光伏產業本身就是耗電大戶,更多扮演 “自給自足” 的角色。而雅安水電資源純粹、本地消納有限,恰好可以成為成渝地區的 “綠電供應專區”。
2024 年初,四川啟動省內綠電交易,預計全年可供交易 65 億千瓦時。雅安的水電企業,瞬間從 “賣不出去” 變成了 “香餑餑”。剛建成的川渝 1000 千伏特高壓交流工程,正好途經雅安。這意味著雅安的電不僅能送到成都,還能直達重慶,甚至更遠。
按照四川省的預測,到 2025 年,全省最大電力負荷將達到 8900 萬千瓦,年均增速 9.7%。成渝經濟圈占了大頭,而雅安,恰好能填補這個缺口。
這不是簡單的賣電,而是要成為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的 “綠電保障基地”。
再看算力戰略的精準切入。
2023 年,中國?雅安大數據產業園營收突破 50 億元,2024 年機架規模達到 4 萬個,算力規模 4288P。字節跳動、三大運營商等巨頭的入駐,驗證了雅安發展算力產業的可行性。
但我們認為,雅安算力發展的核心不在于規模,而在于 “差異化定位”。與貴州全國性數據中心定位不同,雅安應聚焦成為“成渝算力近端支撐平臺”。這個定位基于兩個關鍵判斷:一是毫秒級的低延遲優勢對金融交易、智能制造、自動駕駛等場景具有決定性意義;二是成渝地區數字經濟的爆發式增長必然帶來算力需求的結構性缺口。
建議雅安以 “成渝算力管家” 為目標,提供定制化、高附加值的算力服務,而非追求大而全的數據中心規模。
川藏鐵路則是雅安實現戰略躍升的歷史性機遇。
這條 “世紀工程” 將雅安從地理末端變為戰略前沿。但我們認為,雅安不能僅滿足于 “過境通道” 的角色,而應主動謀劃成為 “川藏經濟走廊的樞紐節點”。
具體而言,建設期的物資集散、運營期的貨物中轉、沿線的應急保障,都需要強大的物流和信息支撐體系。雅安的地理位置、電力優勢、算力基礎,使其具備成為這一體系核心節點的條件。
“兩力一路” 的精妙在于三者的內在邏輯:廉價水電降低算力成本,強大算力支撐鐵路智慧運營,鐵路打開西藏乃至南亞市場。
這是一個相互強化的正向循環。電力是基礎,算力是引擎,鐵路是通道。三者結合,雅安試圖實現從資源輸出地到價值創造地的根本轉變。
這是一場面向未來的豪賭。
雅安賭的是 “東數西算” 會持續推進,賭的是成渝經濟圈會持續擴張,賭的是川藏鐵路會如期貫通并帶來預期效益。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中國西部欠發達地區的一次突圍實驗:用綠色基礎設施撬動高質量發展,用數字經濟突破地理限制,用戰略通道重塑區位價值。
這座被地理困住的山城,不再被動等待區位改變,而是主動創造融入條件。
成敗尚未可知,但雅安已經沒有退路。
聯系電話:028-65258122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