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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執懦弱的母親,最終死在了外婆的床上 | 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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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或許就像一灘水,近看崇山倒影、深不見底,遠看海市蜃樓、不知深淺。

配圖 | 《情滿四合院》劇照

離開家的很多年后,我從別人口中知道了母親生前不為我所知的細節。

回想和母親生活的日子,她的一樁樁一件件事情,讓我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她的性格或許才是毀滅她的最大因素。

在農村,身體不好就意味著不能干活,成為街坊鄰居日常的談資。

孱弱的母親從出生起便帶著這個原罪,直到順利長大。這件事情依舊像蝴蝶效應一樣,斷斷續續貫穿并影響了她的一生。


1972年,鼠年,我的母親劉三姐出生在重慶市偏遠地區的大山里。

她是家中最羸弱的孩子,排行老三。外婆家還有一個大哥、一個姐姐和一個妹妹。四兄妹中的其他人都在重慶安頓下來,只有最聽外婆話的母親,最終遠嫁他鄉。

劉三姐出生時,體重不到五斤。剛生下來時,她的胸脯、肚子、腦袋瓜的大小還算合格,可四肢卻出奇的纖細。像極了老鼠的體格。生下來后的劉三姐也沒大聲地啼哭,面色白,拍了好久沒肯哭,產婆狠狠掐了一下,臉才微微泛起紅暈,胸肺鼓囊著一起一伏,瘦小的身體里才傳出一聲聲孱弱的哭聲。老祖嘎婆一看,是個女孩,還這般羸弱的模樣,便抿著嘴、緊鎖眉頭,嘆了口氣說,“這娃娃一看就不好養活,早晚活不長,不如趁早偷偷扔了去,還省些口糧,少受點苦。”

外婆說:“我心疼我姑娘,我養,好賴都生了下來,是條命,能活的。”老祖嘎婆說:“能活下來那就是福氣。”那個地區的醫療條件,沒有保溫箱,只能靠孩子硬扛。總之,劉三姐還是沒被外婆家給扔去荒郊野外,還幸運地活了下來。

外婆家荒廢的菜地里野草瘋長,劉三姐也仿佛是借勢長壯了一些,但那差點兒被扔掉的話卻成了一句玩笑話,變成了老祖嘎婆和外婆在村口的談資,也在劉三姐的跟前毫不避諱地一次次提起。

“這就是你家第三個姑娘?”

“狗兒嘞,這是你的大姑婆,大姑婆。”

“這女娃子看起來長壯實些了哈,先前弱禁禁那么瘦一個。”

“是啊,看她那個樣兒,以為活不久,打算扔了的,小命兒硬。”

無論關乎孩子的什么話題,長輩們似乎永遠都能轉成茶余飯后的笑談,樂此不疲,總得說上一嘴你家孩子我家孩子,方才滿足。

劉三姐還是沒長成體格壯實的健康小孩的那般模樣。當同齡人早開始追著雞鴨攆著逗趣兒時,劉三姐依舊沒學會走路,甚至她的胳膊上臂都比大腿長得還要粗實一些了。于是,老祖嘎婆再次讓外婆把這娃兒扔了去。

好在三歲時,劉三姐在躲避雞鴨的追趕間,學會了走路。她或許不再記得學步時的艱難,卻記住了自己原本是要被丟棄的孩子。

體弱對她的影響或許只是暫時的,但差點被扔掉的遭遇,從小就印刻在她的認知里,揮之不去了。母親的性格也因此變得極為斤斤計較。

外婆從小便常常教導劉三姐,“要乖、要懂事、要聽話,外人沒有誰比得上自己的爸爸媽媽,只有爸爸媽媽才會真心為你好,是你的親人”。或許是出于未被丟棄的感激,抑或是將要被丟棄的恐懼,劉三姐似乎比任何孩子都更聽從母親的話。劉三姐即使摔倒也不哭不鬧,總是謙讓于兄弟姐妹,外婆說一,劉三姐不敢說二,因此,外婆愈發喜歡這個聽話懂事的女兒,她的隱忍也換來了全家人的稱許,劉三姐是從心底里感到認可和滿足的。

但體弱之人往往敏感脆弱、多愁善感,她那些隱忍的情緒,并沒有消失,那些看不見的盛滿的傷痛,也將在日后以漩渦之勢釋放,將劉三姐吞噬進情緒和身體的黑洞里,只不過,缺的是壓死駱駝的最后那一根稻草罷了。

性格之所絆,尋其本源,無論因果,謂之全都是命。


劉三姐出生時,外公就在村里當小學教師,外婆做莊稼,家里沒有收入,只能依靠在生產隊記工分,來分得一些基本物資勉強糊口。

即使家徒四壁,或許越艱苦的環境越能激發出繁衍后代的原始欲望,沒等劉三姐學會走路,外婆腹中便像是趕趟兒似的,馬不停蹄地又懷上了孩子。

比起生活的苦難,生育這件事或許還算得上是相對容易又給予人期盼了的吧。懷孕之外,外婆奔波勞作的步履也不曾停歇。喂養雞鴨豬,割豬草,種地,插秧,炒菜做飯,外婆常常忙得汗流浹背,劉三姐望著眼前的母親,滿是心疼。

外婆說,有一次,劉三姐那時還沒站穩,就硬是要端著碗從灶房走到門前的田坎上去,給她送水。為了送那一口水,不到三十米的路程,瘦弱的劉三姐不知趔趄過多少次,灑了多少水,也要將碗高舉頭上,不肯停下。劉三姐是怕的,可怕的不是摔倒,而是怕將碗給摔爛了,她寧愿摔疼了自己也要將碗護好,免遭外公責難和外婆嫌棄。說起劉三姐,外婆眼里淌著淚水,話里話外全是對劉三姐這個乖巧懂事的女兒的贊許與心疼。

干活的人往往不得空去思考什么,因為意外是防不勝防的。想得多不如睡得好,無論今天的日子過得如何,干體力活的人總是能倒頭就睡。

在酷夏日的某一晚,外婆一家人擠在小小的案板床上睡覺,孩子們也睡得橫七豎八。睡熟了的外婆,絲毫沒注意翻身時是如何壓到了劉三姐,被枕頭、被單和大人身軀壓迫著的劉三姐就這樣差點被擠憋斷了氣,她只能發出微弱的聲響。

好在她的二姐聽到了動靜,起初還以為是貓叫,可聲音又不像,感到害怕,冒著挨打的風險,還是唯唯諾諾地起床喚醒了大人,這才發現是妹妹劉三姐,她的臉已略微泛白發紫,但幸虧是沒死。

長大后的劉三姐說起這些,沒有絲毫的埋怨,而是滿心的感激,和感嘆身世的自憐。

是啊,那個年代的人命如草芥,風里來雨里去,能活下來就是極大的幸運,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生產隊改制后,外婆家開始逐漸有了收入,但微薄的收入并不足以支撐四個孩子上學。起初,家里的資源嘗試傾注到家里唯一的男孩身上,但大兒子成績不好,于是那個唯一的名額便落到了最小的女兒身上,舉全家之力供養一個孩子讀書成才,便是外婆家最大的希望。劉三姐自然沒有多說什么,甚至連爭取也沒有過,她知道自己要懂事、要聽話,更要以大局為重。

再后來,外婆家的大兒子沒混完小學就輟學了,劉三姐和她的姐姐則勉強混到小學畢業,才開始職業的務農生活。

能夠干活之后,豬草便占據了劉三姐和她姐姐生活的全部,家里的豬也幾乎都是姐妹倆喂的。雖然成摞的豬草沒有壓垮她們為生活前行的動力,但這樣了無生氣的日子又何時才是盡頭?

劉三姐實在是受不了了,早就受不了了,她暗自下定決心這輩子只要不割豬草了,干什么都行。這是她第一次開始想要逃,逃離割豬草的日子。

畢竟還在外婆家屋檐下,總歸是要聽話的。畢竟聽話才能討得外公外婆的歡心,而免受外公戒尺的責難,劉三姐盤算著,那就熬吧,劉三姐就這樣忍了一年又一年。

直到劉三姐二十歲時,她才終于得到外婆的應允外出打工,外公托了早年教過的一名學生替劉三姐開了一封介紹信,最終才得以離開家鄉。


外公那學生將劉三姐帶去了廣東,剛進城時,她歡欣鼓舞,像是村姑進城,開了眼了,感嘆大城市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起初劉三姐進了一家工廠的流水線做活,她手腳麻利,干活勤快,吃苦耐勞,懂得謙讓,深受領班的賞識。

當時劉三姐工廠的老板看上了她,覺得她勤奮踏實,能成為一個賢內助,那是劉三姐第一次被人求婚。她不知道怎么辦,沒有答復,說要和媽媽商量一下。于是,劉三姐轉頭便給家里寫去了信,告訴外婆這件事,外婆雖不識字,信的內容也全憑外公讀信傳達,家里商議之后,回信說“姑娘遠嫁,省親諸多不便”。此事便就此作罷。

后來,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劉三姐便也都一一回絕了。劉三姐把自己的婚姻大事,全權交給外婆來決斷。

等到劉三姐二十三、四歲左右,外婆讓劉三姐不要再去廣東務工,年紀到了,可以找對象嫁了。于是,劉三姐可能是名字里帶個“蓉”字,覺得與成都有緣,她便去了離重慶不遠的成都,外婆雖然還是覺得遠,但總歸是比廣東好,也沒再多說。剛去成都的日子,劉三姐經人介紹做起了美容美發的學徒,因為踏實勤奮,還被老板認了干女兒,從此,劉三姐覺得在這座城市算是站穩了腳跟。

但那干爹雖然已結婚生子,可依舊不老實,總是找機會對著劉三姐揩油。這讓劉三姐覺得不踏實,她說,她那時迫切地想要結婚。當年流行婚介所,她便去婚姻登記所交了錢,做了登記。媒婆問劉三姐對男方有什么要求,她想了想外婆的話,回答說:“只要求兄妹少,因為‘人少,扯皮拉筋的事少’。”

再后來,經登記所介紹,劉三姐便認識了葉先生,也就是現在的老公,我的父親。

他比劉三姐大幾個月,那時他當兵剛退伍不久,瘦瘦高高的,只有一個大哥。劉三姐便給外婆打去長途電話說:“這人看起來挺好的,但有一個兄弟,一個兄弟,也就一個,還可以。”外婆想著自己家不是什么大戶人家,關鍵也沒什么錢,再換人又要繳錢,何況人家看得上眼也難得,男方還當過兵,看起來是個老實人,便不再挑三揀四。再后來,劉三姐與葉先生的這門親事便成了。

在懷上我的那年,葉先生的大哥決定去山東做沙發生意。

他覺得打工何時是個頭呢?年輕就是要搏一搏。

葉先生二話沒說就跟著大哥去了山東,順帶上了懷孕的劉三姐,兩人愈發憧憬將來的美好生活。

到了山東,葉先生開始入行做起了沙發,劉三姐改行學做起了沙發套子。

倆人都沒有和大哥談過錢的事情,也不愿開口,只是覺得到時候賺到錢了大哥自然不會虧待自己的。

劉三姐和葉先生在山東的日子很充實,兩人都不知疲倦、樂在其中、甘愿奉獻。葉先生相信大哥,劉三姐相信葉先生,有吃有喝有住,僅僅是暫時沒有工資而已那時,葉先生夫妻倆和大哥一家關系很好,有說有笑,那是他的親哥哥,還能坑得了自己的兄弟?

葉先生想著,愈發賣力地為大哥鞍前馬后地做事,制作沙發、司機、跑堂的,葉先生什么都不馬虎。即使到后來我出生之后,因為工廠任務繁重,劉三姐沒坐完月子,便被提拎起來,被大哥安排去繼續幫工了。劉三姐自己沒反抗,外婆說不上話,奶奶沒管,葉先生勸慰說吃點苦,日子總會慢慢好的。于是劉三姐月子沒坐幾天,便又開始踩起了縫紉機。而彼時葉氏大哥的老婆卻懶得很,在游手好閑。

劉三姐因為沒坐好月子,落沒落病根兒誰也不知道,但幫工并沒有為葉先生帶來預期的收益,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東流了。葉氏大哥稱因為掙不了錢,一年后便要打發葉先生和劉三姐回老家去發展。絕口沒提錢的事。

即使一年多的幫工最后沒有拿到錢,還委屈了劉三姐那時月子都沒有坐完,葉先生還是認了,轉頭對劉三姐不爭氣地說:“畢竟是我哥,算了。”之后,便灰溜溜地帶著劉三姐和不諳世事的我回到了成都。

對于大哥,他表示理解,抬頭不見低頭見,依舊敬重。對葉先生而言,血緣和親情是他永遠無法叛離的羈絆,他倍加禮讓敬重,即使吃了虧,也只是用“畢竟”二字草草收場。劉三姐沒說什么,只是隱忍,絲毫沒有抗議,可她的沉默忍讓在日后并沒有換回別人的絲毫感動和退讓。

回來后的兩人便繼續找了沙發廠的零工,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劉三姐就這樣開始了打沙發套子的一生。

被葉先生的大哥欺負過后,日子還是要照常過,我就在這樣風雨飄搖的日子里慢慢長大。

外婆一家想,葉先生是個當過兵的人,人品至少不差,勤勞致富,日子總會好起來的,劉三姐內心依舊滿是希望和動力。

為了賺錢,年輕的劉三姐成日混在沙發廠里,寧愿加班,寧愿租房住在工廠附近,只為了多討點錢。最初的日子里,葉先生還是與劉三姐同在一個沙發廠里相隨相出的。但葉先生不滿足于此,工作總是換了又換。

記憶里,葉先生去過機械設備廠里打機械零件,去開過夜班的貨車,但無論葉先生做什么,劉三姐永遠都是體貼并且無條件支持的。母親的這種順從是割裂的,兩人雖然感情親密,但仿佛都是在自顧自地生活。這種自由更像是一種妥協,因為一旦打破,便會露出生活雞飛狗跳的真相。

時間慢慢地過去,家里的情況逐漸好了起來,葉先生便不再滿足于整日打工的日子,開始尋找樂子和新的機會。

他開始混跡于酒局、茶館、飯館,廣交朋友。他的酒肉朋友之多,走到街上便有陌生的面孔和他打照面。

那時,年輕的葉先生還跟著大老板混跡過高端酒局,在茶館、麻將館里通宵達旦地打過單局千元起的牌局,徹夜不歸。

而母親這邊,則呈現出一種奇特的歲月靜好。她照常埋頭苦干,早起上班。看似支持,但其實不在乎父親到底在干嘛,反正是干正事做生意去了,自己也要加倍努力。

他常常早出晚歸,甚至不歸,日子愈發地渾渾噩噩,卻似乎又倍加充實。那時年紀尚幼的我記不清也不明白我的父親每日都在干些什么,但我知道他很忙。

但也不知從何時起,他開始愈發聽信這些朋友的話,變得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模樣,開始暗自搗鼓起各種生意來,無論正經不正經,皆被他稱作是生意,包括打牌吃飯。

劉三姐從來沒有發過脾氣,或者抱怨什么,但是她的行為漸漸展現出她性格的另一面。

她疏離。父親曾多次盛情邀請母親一起出去見朋友吃飯,母親從來都是拒絕,她總是說,”你們幾個兄弟耍,我去干什么。”

她冷淡。她絲毫不在意葉先生的生意和我的學習,她似乎只要知道每個人在做事,別的她就什么也管不著了。

她逃避。她從來不去參加我的家長會,她總是說“我要上班,叫你爸去”來逃避,被我無底線地央求著,她這一輩子,終于才去了一次家長會。

生活或許就像一灘水,近看崇山倒影、深不見底,遠看海市蜃樓、不知深淺。

在我七歲那年的一個夜里,一家人都被一陣陣急促而強烈的敲門聲給驚醒了過來。膽小的我抱著劉三姐說:“媽媽,我害怕。”劉三姐安慰我說:“別怕,睡吧。”她讓葉先生獨自起身去查看屋外的情況。

沒過多久,父親在大門口發出驚叫,隨后返回室內,急促地呼喊劉三姐的名字,“劉蓉,劉蓉,快快,衣裳拿起,拿點錢,趕緊走”。

父親并沒有開燈,兩個人摸黑拿了些錢就出門了,出門前,劉三姐叮囑我好好睡覺,語氣鎮定果決。于是我裹緊被子,一覺睡到天亮。

天亮時,才看到臥室門口有幾滴紅色的東西,下樓時才發現更多了,我才瞬間反應過來那是血,這才開始后怕和擔心起來。

第二天我才知道,父親毫無防備地打開大門時,門外那人剎那間拿出了刀子,一下子割斷了他的大拇指。父親因為村里強拆的事情惹了不該惹的人,才遭如此橫禍,政府也賠了父親接手指的醫療費。

為了接上那根斷掉的手指,葉先生的下腹部和手臂上還多了兩條新鮮的、長長的傷疤。劉三姐那段時間,只是事無巨細地照顧著葉先生,滿是包容與慈愛,從不多說什么。

家里沒有爭吵,父母和諧恩愛,但是我卻對這個家沒有一絲安全感。

自那時起,我便逐漸喪失了安全感,其原因最初是葉先生,后來又因為劉三姐。小小年紀的我覺得,葉先生如若能老實本分地干一行,還有不再混跡于酒局廣交酒肉朋友就好了,但不知何時起,葉先生野心隨著他日漸膨脹的啤酒肚一樣再也收不回來了。

而劉三姐的世界,仿佛一只被胡蘿卜牽著鼻子的驢,終日疲于奔命,頭也不抬地往前奔,到最后,連頭也不抬了。勤奮踏實是美德,亦是枷鎖,裹挾著劉三姐不敢停歇地往前走。


自出生起,父母對家中大小事情的安排,只用一句“小孩不懂事”便將我搪塞。在這個家里,我總是不知情的那個人。可事實呢?我能察覺一切,而他們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似乎他們才是對所有事都毫不知情的那一個。

十歲那年,劉三姐突然從我的生活中消失了。她說去廣東找工作了,然而一年后,她回來了,懷中抱著一個女嬰。

原來,三十五歲的劉三姐再次懷孕,并且瞞著我,回到娘家生下了她。

我漸漸知曉了這些家事,和妹妹也度過了幾年快樂的時光。但是沒承想,這個家里被瞞住的人,除了我,還有劉三姐。

幾年以來,葉先生承包過鐵路修建、樓房、商鋪,開過餐館等等,無一例外地,全部失敗了。可他沒有說,第一次沒有說,第二次也沒有說,直到虧空欠債,紙包不住火了,才一副坦蕩蕩的樣子對劉三姐承認,“虧了沒敢告訴你們,就是想著下一次就賺回來了”“我盡力了,但沒辦法,運氣不好,生意全賠本了”“這年頭經濟不景氣,生意不好做”。

做生意這事劉三姐是知道的,但做什么生意、如何做的生意,劉三姐信他,從來沒有過問過。如今虧了,那也沒辦法,葉先生不用多說,劉三姐自己認了。

因為二胎是在娘家那邊生的,不知是心疼誰,劉三姐開口向娘家的兄弟姐妹借錢,能借的都借到了,錢也全都拿去填補了葉先生造成的虧空。有了第二個孩子和債務之后,劉三姐也愈發賣力地干活兒了。

劉三姐依舊一言不發,就像是從前那樣少言寡語、悶頭干活一樣,從來不對我多說些什么。而我,也未曾聽到過她對葉先生虧錢的抱怨,而是時常聽到她自怨自艾地嗟嘆自己命不好。

他們又開始了整日疲于奔命的日子,孩子們的學習成事成才自然也都聽天由命,全看個人造化。劉三姐除了言語上囑托我們要好好學習,別無他法,但卻對我和妹妹的成績寄托了深沉的希望。

一直到中考,劉三姐發現妹妹的成績遠不如我時,她便開始頭疼擔憂起來,就像是疼痛才能引起注意,問題大了才著急解決,劉三姐對妹妹學習上的投入也開始增多,但她依舊很焦慮。

而我,卻因往事與父母日漸疏離。我寧愿去各地流浪,也不喜歡回家。于是,不愛回家的我,就又成了劉三姐心中日夜的牽掛和心結。

對于劉三姐而言,或許這些年來,盡管焦慮不安只是心理因素,但卻在深不見底的地方逐漸扭曲爬行,腐蝕肉體。


我覺得劉三姐早就不快樂了。但她忍著,沒想改變,無法改變。但她似乎又是快樂而不知疲倦的。我從來沒有看清過她的心靈。

成都的天氣總是陰晴不定,就像疫情來得猝不及防。2021年,在我畢業后回家的那次,我發現劉三姐難得賦閑在家,那是冬天,霾很重。但她依舊像是停不下的旋轉陀螺,不停地找事做。

那時,她站在廚房里忙忙碌碌,我問她怎么沒去上班,她說:“政府來查了嘛,喊不準開廠子,今天有人來查了,老板讓我們趕緊偷溜回來的,明天還是偷偷摸摸繼續去做。”

當時我沒戴口罩,還在奇怪為什么在外面走了一會兒就會感覺嗓子干澀不適,這時我才意識到是因為工業污染的問題。

我坐在外面,一瞬間她側過臉來,面色是枯黃樹葉的顏色,我看著她臉色感覺不正常,心想她的肝多半出了問題,就說“別去打套子了,你去找點輕松的班上吧,像是收銀員啊那些”。劉三姐無情地說:“我知道,你別管,我的事,我自己知道。”再后來我就又因為她的態度和她爭吵了起來,她終于稍微停下了手中的活,氣憤地再一次說出那句耳熟能詳的話,“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自己心里有數”。

她依舊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只氣得我嘴里憋不出別的字來,說了句“好”,便憤恨離去了,但我知道她只是將歇斯底里的憤怒和委屈活生生往肚子里吞咽了回去,從來沒有化解掉。

再后來,劉三姐依舊在干打沙發套子的活。因為,錢稍微多點。

也正是在那年,不知怎的,我曾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夢里劉三姐死了,人們常說,夢是反的,我便不以為意。后來,在我整理遺物時,發現劉三姐不知什么原因,在那年去照過一個上半身的CT,問了妹妹才得知,她那時住了會院,但沒多久就出院了。妹妹說:“反正當時說是治好了。”

今年年初,劉三姐如往年一樣回外婆家過年。在過年期間,劉三姐說自己總是感到心累,氣緊,腰頻繁出現劇烈疼痛的癥狀。她說,去年就開始疼了,起初以為是因為久坐而導致的疼痛,就去按摩店按摩以緩解。她讓葉先生幫她按摩一下腰部,葉先生稍微按了兩下子,便說過完年回去,帶她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劉三姐捱著,本不想浪費錢檢查,但實在難忍,便終于答應去了。

而結果也出乎他們的意料。報告上寫的癌晚期讓葉先生一度不能接受,劉三姐依舊沒說什么,問“那怎么辦呢?”,聽之任之,一副全由別人替她做主的模樣。后來,葉先生便帶她輾轉多個醫院檢查,無一例外地確診了癌癥。為了取活檢做基因檢測,發現基因突變類型以尋求根治術,劉三姐需要立馬住院治療,但那時因床位緊張,一直捱到了四月份,劉三姐才住上院。穿刺前的幾天,她娘家的所有兄弟姐妹都來看她了。大舅娘告訴我說,那時他們只是想,若不來,怕就再也見不到了。

在治療方案的選擇上,一如既往,我和妹妹是沒有話語權的。即使我們各自都去查了資料,得出結論,去參加臨床試驗或許還有得救,關鍵是不要去做放化療,因為化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劉三姐沒有考慮我們的建議,就如同以往一樣,自始至終,大大小小的事,都全權交由她的娘家人和她的男人為她定奪了。她似乎早就沒有了自我,從她將自己的生死主動權交由她的男人和娘家人來決定的時候,悲劇或許早就開始了。但此刻,再沒有誰,可以介入她的生命,去改變什么了。

葉先生咨詢醫生后,轉述說“醫生那邊,建議中西醫結合治療,推薦了化療藥,先用著看有沒有效,有效就繼續,不行就換藥”。就這樣,劉三姐沒多想,聽之任之,手臂上被置入細長的留置針,做起了治療,開始了每日掛點滴、打針、吃藥、記錄體征變化的日子。

即使如此,她依舊對周圍人充滿感激之情,尤其是那個勸她帶她陪她來治療的男人,尤其感動,她說“我還是感謝你爸爸,要不是他勸我來,我都檢查不出來,他還帶我跑了那么多醫院,要是換作是我來照顧他,我什么也做不了”。在輸完三種化療藥還是不見效之后,葉先生就開始換醫院,換醫生,換治療方案,劉三姐一夜之間仿佛成了小白鼠,不停地被按下痛覺開關。

可又有什么法子呢,無論如何科學理性,這個病的治療方案無論選哪個都是死路一條了。醫了跑了忙了,頂多就是能讓活下來的人心安理得一些罷了。

再后來,我趕回了家,開始了最后這段時光的陪伴。此前葉先生告訴我說劉三姐罹患的是肺癌,但我不信這個男人的話,便找出檢查報告自己翻閱,報告上赫然寫著“1.左上肺惡性腫瘤(惡性黑色素瘤Ⅳ期);2.左上肺阻塞性肺炎;3.肝繼發惡性腫瘤;4.骨繼發惡性腫瘤”。

這是一些不用看分析就令人感到作嘔的可怕字眼,仿佛是死神對劉三姐的通緝令。

而我,那個她口中叛逆的小孩,冷眼旁觀地看著她,心中滿是憤恨。人生的悲劇往往是從自我的失衡開始的,從她開始將自己生命的大小事的做主權交由別人時,我便已心灰意冷。我只是沒想到,她的身體最后也會以如此形式背叛她,將她出賣。既然別人可以代替她做主,那么她的病痛可否因至親的感同身受而轉移呢?

我剛回來陪伴她的那一個半月,她的病情似乎略有好轉,吃得喝得,也有精神和力氣說話了,若是忽略因化療掉光了的禿頭,看起來像是要恢復成正常人了。即使略微有好轉,我也知道,這將是我最后與劉三姐的時光了。因為網上說,黑色素瘤晚期,中位生存期9個月,具體要看重要臟器的侵害情況。而我,看了檢查報告之后,早已在心里默默畫上了句號,她能挺到明年春天,就已是極大的幸運。

臨死前的這段時間里,她終于對著奶奶、外婆和來看望她的娘家親戚,將那些腐朽發酵的陳年往事,忿忿不平地吐露了千千萬萬遍,里里外外都在說“我在這邊,沒有親人”,她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了任何委屈了。

可悲的是,回來后我才發現,不知何時起,妹妹也與劉三姐不再親密,她曾說“你們兩姊妹要這樣對我,你們看看外面的母女手挽手多么親密,你們好生想一想,要這樣對我”。她還說,她與工作認識的、玩了十多年的兩個姐妹也都不再來往,因為“她們都瞧不起我,就不跟我玩了”。

這些人與劉三姐之間發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愛憎分明的我確實對這個瀕死之人都沒有一點好脾氣,就如同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會說出那些讓我想與之決絕的話一樣,我的話像刀子一樣令她難受,她的話如寒風一樣令我心灰意冷。她指責我是個長不大的孩子,這么大了還如此不聽話、叛逆,如今,她希望我找個人戶早點兒結婚安家。我則憤憤地將她當年的話還了回去,“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好了再說吧”。

不知是為了逞強還是保護自尊心,我也訝異于我的冷酷無情,但我還是這樣做了,即使我知道,她再也好不了了。


日子漸長,那些癌細胞就像當年我背叛了劉三姐一樣的離經叛道,一發不可收拾。無論做什么都不會更好了,只能不停地做侵入性治療來減緩疼痛,叛變的癌細胞還有什么道理可講。

劉三姐開始了整日臥床的日子,她那冷白的皮膚看似完好無損,卻早已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漸漸地,她的肚子也開始鼓得像魚肚白一樣又圓又大,快要撐破肚皮了似的,她開始吃不下了,但幸運的是她再也不用吃止吐藥了。實在是沒轍了,醫生在她的小腹左下方插管,安置上了肝腹水排放袋。排了腹水,她的肚子終于泄氣,但她也只是難受少了一些,做什么輔助都再也無法真正舒坦了。同時,吃不下后,由于開始排放肝腹水,也排走了她身體最后的營養供給,她開始日漸消瘦。

劉三姐仿佛知道自己的時日將到,再也不堪身體重負,說出了那句“我想死”,人一旦有了求死之心,便只能留活著的人陷入虛無的沼澤地里掙扎。

但她還是想要先回家,這里的家不配稱為家。葉先生開始幫她收拾行李,不一會兒,便搬空了那個她住了二十多年的屋舍。離開時,她站在門口,只淡淡地對著這里說了句,“我走了哈”,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便是她對這里和妹妹做的最后的道別。

葉先生護送劉三姐回到了外婆家,去迎接死神的來臨了。我也在她離開成都的第二天趕回了外婆家。

劉三姐拖著虛弱沉重的身體回到了家鄉的病榻上,那里有外婆為她鋪好的床鋪,床邊有兄弟姐妹為她準備好的坐便器,她再也沒辦法站立起來了。外婆哭喪著對劉三姐說:“老天爺怎么這么沒長眼,你那么心善,對老的也好,怎么會得這種病,你還那么年輕,換作是我該多好。”劉三姐只是忍著淚水艱難地蠕動著嘴唇說:“沒關系,媽媽,你不要哭。”聲音輕得像塵埃。

再后來,她最后的所有的念想便成了虛妄,止痛藥、安眠藥和任何藥物都不管用了,活著使她再也無法入睡了。她的嘴唇愈發地干裂,緊實干癟地挨著牙床,顴骨凹陷,表情時而因身體的疼痛猙獰,緊咬牙關齜露出牙齦,時而因疲勞過度安靜地平躺著,嘴巴微張,胸膛高低起伏,像背負了千斤頂似的喘著粗氣。她的腿很纖細,可以輕易地捏到髀骨,因為太過纖瘦,仔細觀察時才發現腳竟也開始腫脹了起來,那雙輕飄飄的桿子腿,她卻用最后的力氣說:“我之前腿還能抬起來的,現在我連腿也抬不起來了。”她不停地翻來覆去,為了讓自己舒坦一些,但再也找不到任何能夠緩解疼痛的姿勢了。她的皮膚冷若冰霜,卻依舊喊身上火熱得不行,要吹電扇。她時而捶打,時而蹂躪自己的胸脯和那鼓囊囊的肚皮,使不上勁,又像是極度怨恨自己不爭氣,沒辦法把里面壞掉的東西掏了出去。

沒過多久,在這場與腫瘤的拉鋸戰之中,侵入性治療的后遺癥也爆發了,她的凝血功能也開始異常,每個癌細胞轉移灶都在進行著這場最后的火熱狂歡,發黑的臟器透過她身體表皮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底色,皮膚底色也愈發深沉,最后,開始從里而外透出黑色的斑點來,就像是痛苦滲透成了她生命的底色。那個幾周前因拔罐變成了紫紅色的淤青也愈發黑了,就像是有東西爛在了里面的樣子。

她的額頭開始因疼痛冒出豆大的汗水,她的眼珠不停地向上翻滾,瞳孔放大,眼球突出,身體開始直愣起來了。我開始感覺不對勁了,跑出去找外婆,霎時間,她大哥的一聲強烈呼喊,所有人便都圍了過去,開始撕心裂肺、呼天搶地地呼喊著她的名字,還說“你放心地走吧”。眾人開始一起將她抬到門前,按照風俗約定,安放擱置,她的眼瞪得很圓,久久沒合眼,嘴巴咂巴咂巴著,像是要說什么,卻再說不出話來了。她的大哥嘗試為她拂去雙眼、關上嘴,但她的眼和嘴巴依舊微張,合不攏。我知道,因為有心愿未了,她還是無比眷戀這人世間。

在這場對抗中,劉三姐終究還是輸了,癌細胞也沒贏。在回到外婆家的第六天,10月24日下午3點30分,劉三姐永遠地離開了人間。

喪事辦得很熱鬧,后來偶然聽到劉三姐的大哥與人的聊天,我才知道,這幾年,劉三姐夫妻倆才把葉先生欠的錢還完,好不容易開始掙錢了,最后也全拿去治病了,雖說人財兩空,但也算是走得干凈。

讓我倍感凄涼的是,這些我家的事,卻大部分是從別人嘴里得知的。


往事如煙,從外婆家向遠方望去,山脈綿延不斷,不見邊沿,呼喚大山,能聽到遠山裊繞的回響。山很深,不知她小時候,是否也像我那般站在門前的田坎上,對著山呼喊過,“媽媽,你在哪里”,那一聲呼喚,被大山報以悠揚的回聲,傳回來。多年后,她也回到了她出生的地方,從此被葬在山腳下,永久地安歇了,一旁還有她兒時的至親做伴。

但這里的山太多,她自年少起不堪忍受出離半生,也未曾擺脫困苦的命運。這里的田也太多,她那一雙做活路的手,勤耕不輟,胼手胝足,卻也未能編織出她體面的一生。

劉三姐一生都在逃離,她逃了一輩子,沒能成功,也未能找到心安之所。那些小時候的苦日子,回頭看時,卻發現那已是她生命最無憂無慮的時光,她卻再也回不去了。

而那條通往鎮上的熱鬧街市的漫長崎嶇、蜿蜒曲折的山路,從此便再也沒有了她和她姐妹相伴相隨的身影。

編輯 | 三三 實習 | 舒怡

如一

福莫福于少事,禍莫禍于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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