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23年6月12日,上海法租界一間公寓內,39歲的方君瑛吞下最后一粒嗎啡。
這個曾經策劃刺殺攝政王的女人,選擇了最安靜的死法。
她的遺書只有一句話:"為國事累卵,民苦倒懸,自恨不能力濟,只有死耳。"
——《壹》——
舉族赴義的福州女子
1901年,福州碼頭,一艘開往長崎的輪船上,坐著十一個方家人,方君瑛站在船頭,海風吹亂了她的長發。
身邊是弟弟方聲洞、方聲濤,還有九個堂兄弟。
一個家族,十一個人,全部赴日留學,這在當時的中國,聞所未聞,方家提坐在船艙里,望著遠去的福州城。
這個開明的父親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舉全族之力,送子女留學。
他說:"國家不強,家族何存?"方君瑛不知道,這次東渡會改變她的一生,東京師范學校,1902年,方君瑛第一次聽到"革命"這個詞。
她的日本老師在講俄國民粹主義時說:"暗殺一個暴君,勝過千軍萬馬。"
這句話像閃電一樣擊中了她,方君瑛開始偷偷閱讀《民報》,她看到鄒容的《革命軍》,看到陳天華的《警世鐘》,每一個字都在她心里燃燒。
1906年,同盟會成立,方君瑛加入,成為了一名女會員。
孫中山握著她的手說:"女子能革命,國家有希望。"但方君瑛想要的不是希望,她要的是行動,1907年,東京神田區一間茶室。
方君瑛、喻培倫、黃復生三人密會。
桌上放著三杯茶,還有一份暗殺名單,"載灃必須死。"方君瑛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像刀子,喻培倫點頭:"攝政王不除,滿清不倒。"
黃復生拿出一張地圖:"還有端方,這個兩江總督賣國求榮。"
三個人的手疊在一起,同盟會暗殺部,正式成立,方君瑛被推舉為部長,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掌握著中國最危險的武器。
——《貳》——
刀尖上的愛情
1909年10月,香港維多利亞港,汪精衛站在碼頭上,手里握著一顆炸彈,方君瑛趕來送行,她看著這個比自己小的男人,心跳得很快。
"四哥。"她這樣稱呼汪精衛。
"君瑛。"汪精衛回頭,眼中有她從未見過的溫柔,兩個人在碼頭上對視了很久,周圍是嘈雜的人群,但他們的世界很安靜。
汪精衛遞給她一首詩:"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
方君瑛接過紙條,上面還有一行小字:"天荒地老,海枯石爛,也不忘情。"輪船的汽笛響了,汪精衛轉身登船。
方君瑛站在碼頭上,看著輪船消失在夜色中,她不知道,這一別就是永遠。
1910年,汪精衛刺殺載灃失敗,被捕入獄,方君瑛收到消息,立即動身,她要營救汪精衛,但她晚了一步,陳璧君已經開始行動。
這個廣東女子比方君瑛小三歲,但手段更加直接。
陳璧君給汪精衛寫信:"愿以身相許,共赴國難。"方君瑛看到這封信時,手在顫抖,她終于明白,愛情和革命一樣殘酷。
1913年,法國,三個中國人住在同一條街上。
汪精衛和陳璧君已經結婚,方君瑛住在他們對面,方君瑛每天幫忙照顧汪精衛的孩子,她抱著汪兆銘的女兒,心里五味雜陳。
這個孩子本來應該是她的。
陳璧君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她當著眾人的面罵方君瑛:"不要臉!"方君瑛一句話都沒說,轉身離開,汪精衛追出來:"君瑛。"
"不用解釋。"方君瑛頭也不回,"我懂。"那一刻,她的心死了。
——《叁》——
革命理想的破滅
1911年4月27日,廣州,方君瑛扮作孝婦,身穿白衣白裙,懷里藏著手槍和炸彈,她要為起義運送軍械,白色的孝服是最好的偽裝。
槍聲從總督府方向傳來,起義開始了。
方君瑛跑向約定的地點,街上到處是尸體,血水染紅了石板路,她找到了弟弟方聲洞,但他已經犧牲了,一顆子彈穿透了他的胸膛。
方君瑛抱著弟弟的尸體,眼淚流干了。
她第一次懷疑,革命是否值得,1912年,南京,中華民國成立了,方君瑛以為,她等待的新世界終于到來,但她錯了。
1915年,袁世凱稱帝,軍閥混戰,民不聊生。
方君瑛在日記中寫道:"同志泄沓弗振,社會尤腐敗之極。"她開始懷疑一切,暗殺有什么用?革命有什么用?那些死去的同志,值得嗎?
理想和現實的差距,像刀子一樣割著她的心。
1921年,法國街頭,一輛馬車失控,撞倒了方君瑛,她的頭部受傷,在醫院躺了三個月,醫生說她恢復得不錯,但方君瑛知道,自己的精神出了問題。
她開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著。
白天也恍恍惚惚,像活在夢里,醫生給她開了嗎啡,最初只是用來止痛,后來成了她唯一的安慰,嗎啡讓她忘記痛苦,也讓她忘記希望。
——《肆》——
多重打擊下的絕望
1922年,方君瑛代管嫂子的八萬銀元,出于同情,她將其中一萬六千法郎借給了兩名留學生,起初兩人聲稱會盡快償還。
但自此便杳無音訊,方君瑛徹底陷入債務危機。
被朋友騙光了,她躲在房間里,不敢出門,家族的錢,她必須還,但她沒有錢,她給汪精衛寫信求助,但沒有回音。
她給在日本的朋友寫信,也石沉大海。
所有人都避開了她,方君瑛坐在桌前,看著當初打的欠條,一張紙像催命符一樣,王簡堂出現在方君瑛面前時,她差點認不出來。
這個童年的未婚夫,現在是個商人。
他穿著洋服,手里拿著拐杖,"君瑛,我們該結婚了。"王簡堂笑著說,"不可能。"方君瑛搖頭,"死者不可復生,斷者不可復續。"
"你沒有選擇。"王簡堂的笑容消失了,"你父親答應過的。"
他開始糾纏方君瑛,每天都來,每天都要她履行婚約,方君瑛像被困在籠子里的鳥,無論飛到哪里,都逃不出這個男人的陰影。
1923年6月12日,方君瑛,走到窗邊。
上海的夜景很美,但她的心里只有黑暗,債務、疾病、情感、理想,所有的打擊都集中在這一刻,她拿出了那瓶嗎啡。
方君瑛坐在桌前寫遺書,她沒有怨恨任何人,她只是累了。
"為國事累卵,民苦倒懸,自恨不能力濟,只有死耳。"寫完這句話,她擰開了嗎啡瓶,39歲的生命,就這樣結束了。
她選擇了最后的抗爭,用死亡,對這個世界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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