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詩

春節速寫

文/葉延濱

回鄉的，用編織袋

織補好一個關于城市的好故事

擠在一起的體溫

讓火車票上著火一樣燙手

過去一年的夢等著回到鄉下去醒

一年的痛哭等著回到鄉下去笑……

進城的，用編織袋

也提著一個關于城市的好劇本

擠在一起的體溫

讓水泥堆砌的城市感受到春意

未來一年的夢在車廂里開始

一年的命運在無法轉身的車廂發呆……

賞析

今天分享的是前《詩刊》主編葉延濱的詩《春節速寫》，這是一首返鄉及返工味特濃的詩，詩人通過對兩個鏡頭的描寫和暢想，讓人感受到人生的不易，命運的輪轉，好在還有治愈痛苦的瞬間，讓人有些許安慰。詩人通過一個群體，兩個視角的轉換，將現實的殘酷和人的命運角色演繹得具有溫情的一面，帶有一絲浪漫主義色彩，這絲美好的感覺給人以慰藉。生活有苦有甜，有火一樣的現實，有美一樣的夢，詩人的春節速寫如同每個人的人生縮影。下面，具體來分析下這首詩。

先看第一個鏡頭，是關于回鄉的，這里的編織袋即是人的化身，也就是外出打工之人，在回鄉之前，他們就是城市的織補人，建設好一座座城市，成了美好的創造者，城市的好故事有他們的貢獻。然而，在春節返鄉的火車上，是如此的擁擠，這兩句“擠在一起的體溫/讓火車票上著火一樣燙手”，暗示了返鄉的艱難，夸張的表現手法，說明這一群體的龐大，也表現出他們想急切回家，與家人團聚的心理，火車票成了他們火熱情感的寄生和外現。

再看第二節，他們在外打工，仍然做著美麗的夢，也希望能過上城里人的生活。然而，詩人寫這夢等著回鄉下去醒，說明現實和夢的差距之大，回到鄉下夢自然就醒了，這就是現實的作用。這句“一年的痛哭等著回到鄉下去笑……”，說明家是最溫暖的港灣，在外的痛苦一回到家就被治愈了，這背后反映的是人的溫情和家的安心。無論在外受了多大的委屈，家是最好的療傷之地，因為這里有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這就是家的神奇之處。

再看第二個分鏡頭，描寫的是返工，還是同樣一批人，詩人說他們提著關于城市的好劇本，這可理解為對城市的美好創造和幻想。同樣是擠在一起的體溫，而這次可能是宿舍，是他們的到來，讓水泥堆砌的城市感受到了春意，這暗示著，有了他們，城市的寒冷被驅散了，因為有了他們，城市也變得更加溫暖美好。

接著是最后一節，“未來一年的夢在車廂里開始/一年的命運在無法轉身的車廂發呆……”，詩人將鏡頭又拉回到返工的火車上，打工人又在造夢，期待著未來一年的美好，然而，一年的命運在無法轉身的車廂發呆，這似乎又暗示了他們的迷茫。也許，他們的輪回就是漂泊和返鄉，不斷的重演，而那美夢始終在遠處，詩人寫發呆，或許他們已經意識到現實的殘酷，想到思想麻木，命運也就是這樣的無情。

這首詩對同一批人的書寫，卻有著不同的表現力，或許人人都是在漂泊與返鄉間輪回著，而遠方始終難以到達。詩歌采用對比，及語言的暗示性，將春節返鄉返工這一特殊時段的場景描寫得入木三分，情緒的表現力可謂到了極點。同時，將現實的殘酷表現得淋漓盡致，讓人產生共情，讓人感同身受。這對那些歸家與返工的人來說，詩歌的書寫如同放電影般重現他們的人生。這首詩是對生存與生命的揭示，讓人意識到命運的悲苦。個人覺得，詩人寫得稍顯悲觀，奮斗至少還有實現美夢的可能，工作就是雙贏，就是價值的體現，況且，還有愛的人在等著我們歸家。

拋磚引玉，就詩論詩，以寫代學，至此，就結束了。如果您有不同的看法，歡迎評論區交流。

詩人簡介

葉延濱，中國作家協會詩歌委員會主任。1948年11月生于哈爾濱，1982年分配到四川作家協會《星星》詩刊任編輯、副主編、主編共12年整。1994年調北京廣播學院文藝系任系主任、教授。1995年調中國作家協會任《詩刊》主編等職。出版有詩集《不悔》《二重奏》《乳泉》《心的沉吟》《囚徒與白鴿》《葉延濱詩選》《在天堂與地獄之間》《蜜月箴言》《都市羅曼史》《血液的歌聲》《禁果的誘惑》《現代九歌》《與你同行》《玫瑰火焰》《二十一世紀印象》；文集《生活啟示錄》《秋天的傷感》《二十二條詩規》《聽風數雁》《白日畫夢》等共30余部。其作品自1980年以來被收入了國內外150余種選集以及大學、中學課本；部分作品被譯為英、法、德、日、意文字。曾獲中國作家協會優秀中青年詩人詩歌獎(1979-1980)、第三屆中國新詩集獎(1985-1986)以及十月文學獎、四川文學獎、北京文學獎、郭沫若文學獎等40余種全國及省以上的文學藝術獎。

往期詩評

格命草

格命草，自稱詩者，讀睡詩社創辦人，《讀睡詩選》主編，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主編出版詩集《讀睡詩選之春暖花開》《讀睡詩選之草長鶯飛》，目前選評經典詩歌，名人名詩400余首，《格命草詩評（一）（二）（三）（四）》已完成，詩評系列叢書正在持續創作中。付費評詩，付費寫詩評集，付費推廣詩歌，可加格命草微信：gemingcaoa 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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