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締造現代:來自巴黎奧賽博物館的藝術瑰寶”將于6月19日正式對公眾開放。作為奧賽博物館有史以來在華規模最大的展覽,“締造現代”薈萃逾百件19世紀40年代至20世紀初的西方藝術杰作,梵高的《在阿爾勒的臥室》《自畫像》、高更的《塔希提島女人》、米勒的《拾穗者》以及德加的《苦艾酒》等在教科書上的名作都出現在浦東美術館的展廳中。
觀眾在米勒的《拾穗者》前
梵高的《在阿爾勒的房間》
過去30年間,巴黎奧賽博物館與上海的淵源十分深厚,“締造現代”的策展人斯特凡納·蓋岡也是2012年上海中華藝術宮“巴黎奧賽博物館珍藏”的聯合策展人。巴黎奧賽博物館主席西爾萬·阿米克更是不時來到上海,五年前,作為魯昂藝術館館長,他曾經與上海民生現代美術館有過合作。
“合作與回應,正是這次展覽想要告訴參觀者的主題。”在接受新民晚報專訪時,西爾萬·阿米克說,“希望與上海的合作能夠更貼近這里的觀眾,更規律,更頻繁。”
自畫像里的正反關系
展廳里,圍繞著梵高作品《在阿爾勒的臥室》的是藝術家生命中那些重要的朋友和藝術家:高更、西涅克、埃米爾·貝爾納,還有他最敬仰的前輩米勒。西爾萬提醒,《在阿爾勒的臥室》無論在東西方都堪稱一件經典之作。畫面上,畫家本人并不在場,但傾斜的景深帶來壓抑感,簡約的臥室沒有任何奢華修飾,有點像僧人的修行之所,又有點像監獄囚禁心靈,反映出藝術家內心對于關懷和友誼的渴望,“其實也應當將其看作為梵高的另一種自畫像”。回到展廳,在《在阿爾勒的臥室》的一側,展出的正是梵高的一幅自畫像,畫面明顯受到點彩派西涅克的影響,短促斷裂的筆觸透出力度,既有分離感,又帶來“色彩爆炸”的視覺效果。
高更的自畫像
高更為鄰居音樂家威廉·拉莫爾畫的肖像,因為位于高更自畫像的背面,呈現方式是倒置的。
自畫像是西方藝術家長久以來的題材與傳統,沒有一位模特能如自己這般隨叫隨到,另一方面,自畫像反映了畫家自身的情感起伏,是他們的內心寫照,《在阿爾勒的臥室》的另一側,是梵高的親密朋友高更的自畫像。西爾萬特別提到,來上海展出的這幅高更自畫像還有一個特別之處,它的正面是高更從塔希提回來后畫的一幅身穿當地民俗服裝的自畫像,但這幅作品的背面,還繪有高更的鄰居、瓦格納的追隨者——音樂家威廉·拉莫爾的肖像,畫中的拉莫爾神情恍惚。為了讓觀眾同時欣賞到這幅肖像作品的正反面,這次的展陳特意在展墻上挖了一個洞,這種展陳在奧賽博物館無法做到。“這間阿爾勒的臥室或許只是一間鄉間小屋的房間,卻仿佛回應了整個19世紀的所有藝術與人文關切。”西爾萬說。
肖像畫里的人物關系
中國的觀眾比較熟悉的是庫爾貝、米勒繪畫中的現實主義風格,2012年來滬展出,是米勒的《拾穗者》第一次離開奧賽博物館的展墻,這次在浦東美術館的展覽,《拾穗者》依然處在一個關鍵的中間位置。“米勒見證并參與了現實主義的興起,與此同時,他又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后代藝術家。但我們今天看待米勒的方式,已經與13年前不同。如今我們處于一個因氣候變化、戰爭與經濟沖突而焦慮的世紀。在這樣的背景下,觀看這次展覽中的某些畫作,可能會有不同的感受。”西爾萬說。另外一些印象派的色彩明亮的作品,描繪鄉村生活——草地上的悠閑野餐、陽光在樹葉間舞蹈、身著華麗服飾的女子坦然地直視觀眾……這樣的生活和當下有距離感,其中流露出的又是我們想追憶的似水年華。
馬奈作品《埃米爾·左拉》
19世紀延續到20世紀五六十年代,藝術家作家結成團體、共同討論、相互激勵。比如馬奈與德加重視“人物形象”的表現,他們的作品在同一個空間中并置展出。馬奈有一幅描繪作家左拉的肖像作品。左拉欣賞馬奈的真誠和現實主義傾向,他認為,自己的小說理念與馬奈的繪畫理念之間,有著深刻的親近感。而馬奈的這幅肖像畫,也傳達出了左拉作為作家的精神面貌——那個寬闊而明亮的額頭。
展覽體現的文化關系
“締造現代:來自巴黎奧賽博物館的藝術瑰寶”以學院派為起點,繼而呈現現實主義與自然主義對社會現實與日常生活的深刻介入,循序展開印象派對視覺感知的實驗,新印象派的色彩秩序,后印象派對情感、象征和結構的探索,以及游走于私密體驗與裝飾美學之間的納比派。
展覽從學院派畫作開始
展覽涵蓋的五大單元,幾乎囊括奧賽館藏中所有重要藝術流派,引人矚目的是,以雕塑作為重要維度,始終將繪畫與雕塑作品穿插排布,宛如蕩氣回腸的藝術交響。正如西爾萬所言:“展覽呈現了藝術之間的過渡與回響。藝術品不僅屬于特定的時空,還擁有連接不同文化乃至溝通地球兩端的獨特力量。”展覽借助圖像的文化張力,引導觀眾自主思考,放開眼界;同時也見證著中法兩國在藝術領域持續深化的人文互信與文明互鑒。
“5年后,再有合作”
——專訪奧賽博物館主席西爾萬·阿米克
西爾萬 本文攝影 王凱
新民晚報:奧賽博物館這次的大規模合作為什么會選擇浦東美術館?聽說還特別為上海的展覽成立了藝委會?
西爾萬·阿米克:奧賽博物館中有些作品非常脆弱,不能對外借展,我們也不希望把展覽做成單純的匯聚所有藝術種類的展覽,我們希望展覽的背后有敘事,有策展的思路,如今的呈現是與浦東美術館反復討論交流的結果。我們選擇的是非常專業的、觀眾群體豐富的美術館,展廳明亮簡潔,體現了現代性,這次與浦東美術館的合作結果彼此都很滿意。如此之多的作品帶到中國,需要克服許多困難,它們來中國展出,那么奧賽博物館的觀眾就暫時看不到它們了,這需要我們做出充分考量,最終是浦東美術館所擁有的一系列國際化的展覽經驗說服了我們。
新民晚報:奧賽博物館的建筑最初是由火車站改建而來,浦東美術館是一個全新的建筑,在展陳方面,上海的展覽有些什么特別之處?
西爾萬·阿米克:奧賽博物館最具代表性的特質之一,便是它突破了傳統美術館按媒介劃分的局限,將繪畫、雕塑、攝影乃至電影等不同媒介匯聚在一起,這在當時是非常獨特的嘗試。
奧賽博物館在1900年從火車站改建成為博物館,這在當時是第一個從工業遺址改成博物館的先例,現在這種做法已經非常普及。浦東美術館是一個新館,我們的設計師希望把奧賽的建筑元素帶入到展覽中,奧賽本身就是一個標志性的建筑,當時使用了一些新材料,如鋼、鐵、玻璃,即使在今天,這些也是現代建筑中的常用材料,而這在當時是代表了建筑上的現代性。在浦東美術館的展覽上,放大的照片呈現了奧賽博物館的現代性。
在奧賽博物館,現實主義和自然主義是分在兩個展廳中,而在浦東美術館我們放在了同一個展廳,更好地呈現兩個流派之間的傳承,呈現藝術家之間的聯系。
新民晚報:全球范圍內,看展覽的年輕觀眾增多,奧賽博物館如何應對數字化的浪潮?
西爾萬·阿米克:年輕人來到博物館是來看作品本身,而不是來看新技術的,這對于博物館來說是一件好事。我們在新技術的使用上專注于保護修復作品,比如我們在修復庫爾貝的《奧爾南的葬禮》前就開展了許多科學研究。新技術就是一個新工具,助力藝術,成為表達藝術的新方式。這次的展覽中也有一個虛擬現實的體驗“巴黎1874·印象派之夜——沉浸式探索體驗”。
新民晚報:奧賽博物館之后還會有與上海的合作嗎?
西爾萬·阿米克:合作會在5年后,合作對象依然是浦東美術館,內容恕我保密。
原標題:《梵高、高更、馬奈、德加……在浦東美術館探尋他們的百年關系》
欄目編輯:黃永順
來源:作者:新民晚報 徐翌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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