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公元1630年9月22日,盛夏剛過,京城里人心浮動,滿目瘡痍。
前不久皇太極率軍自關外而來,直搗黃龍,雖然最終被袁崇煥帶領的寧遠軍擊潰,但清軍的鐵騎仍在京城百姓的心里留下了揮之不去的陰霾。
為了平息百姓的怒火,崇禎皇帝以“擅主和議”、“專戮大帥”為由,下令在北京菜市場門口對袁崇煥執行凌遲之刑。
據史書記載,刑官在袁崇煥身上割了3543刀,行刑三天三夜,直至皮骨已盡,痛呼聲仍不絕于耳。
圍觀的百姓們紛紛拍手稱贊,嘴里咒罵著“漢奸”,“賣國賊”。
“大明最后的長城”就此轟然倒塌,但袁崇煥的故事并未就此終結,后世學者們對他的功績和結局爭論不休。
投筆從戎
縱觀古今,投筆從戎者不在少數,或許是冥冥之中的巧合,書生名將們的結局大多都不太明朗。
但無論是當代的百姓,還是后世的學者,都給予了他們極高的贊譽,袁崇煥是個例外。
他出生于萬歷十七年,廣州。和大多數貧苦書生一樣,彼時的袁崇煥還在勤勤懇懇準備科考。
但是他沒有天才的開局,經歷了四次科考失利。
終于在35歲那一年初登進士,被朝廷分配到了福建邵武當知縣,35歲的袁崇煥意氣風發地去了。
公元1622年,各地官員到北京接受考核,在此期間,袁祟煥意外獲得了都察院御史侯洵的賞識。
破格被留在了北京擔任兵部職方司主事,官從正六品,也算是升職了。
時值薩爾滸之戰剛剛結束,遼東局勢緊張,朝廷正苦惱鎮守山海關的人選。
袁崇煥就是在這個背景下,單人單騎跑到關外考察了一圈,安全回京后,信誓旦旦地向朝廷保證:予我軍馬錢谷,我一人足守此。
雖然此前袁崇煥從未打過仗,但朝廷實在人手吃緊,再加上他過于自信的表現,于是再次破格提拔他為寧前兵備僉事,并且調撥二十萬兩銀子供他用來征集兵馬。
其實袁崇煥真不是迷之自信,他還在福建當知縣時,日常愛好就是和別人討論軍事兵法。
他對朝廷的局勢也十分關注,每每碰上一些退役的老兵,都會拉著這些老兵咨詢軍旅生活以及一些邊境情況。
所以,袁崇煥對邊關的情況并不是一無所知,他認為自己能夠鎮守好邊關。
上任后,袁崇煥很快就看清了局勢,他建議上司孫承宗將山海關的防線向外擴張,移至關外的寧遠城,他認為:“保關內,必守關外,保關外,必守寧遠,寧遠,關外要害也!”
袁崇煥的建議讓孫承宗眼前一亮,在獲得了孫承宗的認可后,袁崇煥帶兵趕往寧遠城。
孫承宗
前的景象讓他不禁有些失望:城墻邊茅草叢生,到處都是一片墻磚破爛,斷壁殘垣的景象。
傳說中的“七萬雄兵”,仔細算起來卻足足少了一萬,不僅如此,留下來的大多士兵經歷過大大小小無數戰役后都成了老油條。
領餉時積極響應,打仗時畏畏縮縮,顯然無法承擔起守衛寧遠城這樣的重任。
面對如此困難局面,袁崇煥給出了近乎滿分的答卷。
他將目光對準了遼東難民,這些難民家園被毀,妻兒被掠,對遼兵可謂是恨得牙癢癢。
如果能讓遼人守遼土,將會大大降低招兵的成本。
袁崇煥立刻著手準備,從難民中挑選了數千人編入軍隊,這支軍隊就是多年后讓遼兵聞風喪膽的寧遠軍。
袁崇煥帶領著他的寧遠軍,在孫承宗全力支持下不斷將前線向北推進,開墾土地,訓練士兵。
構建起了綿延幾百公里的寧錦防線,穩住了遼東的大好局勢,守住了大明王朝最后的安寧。
寧遠戰役
公元1623年,朝廷內閹黨勢力權傾朝野,魏忠賢作為閹黨首領,在京城內更是一手遮天,無惡不作。
孫承宗作為一個地位超然的東林黨人,自然成為了閹黨眼中不可不拔的心頭刺。
他們日夜上書狀告孫承宗,無奈,孫承宗只能辭去了在遼東的官職被迫回京。
魏忠賢
魏忠賢立刻派高第前去遼東接管了孫承宗的位置,高第成為了新任遼東經略。
高第在遼東戰事上顯然有自己的脾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
高第在上任后的第二天,就下達了一條和袁崇煥完全背道而馳的指令。
遼東軍民全部撤入山海關內,不給賊人留一粒米,一顆糧。
幾年堅守一朝成空,寧遠頃刻間變成了一座孤城,更讓袁崇煥無法接受的是。
安分了四年的努爾哈赤趁機帶領13萬大軍向寧遠發起了進攻。
袁崇煥當然不會甘心,他與高第據以力爭,打算死守寧遠。
這當然不容易,此時此刻,失去了朝廷的支援,寧遠城孤懸在外,猶如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
努爾哈赤顯然也看穿了袁崇煥的處境,想要拔出這顆“頑釘”,這是最好的時機。
公元1626年,努爾哈赤帶著二十萬八旗鐵騎被堅執銳,和袁崇煥帶領的僅兩萬寧遠軍在寧遠城下相遇了,寧遠大戰爆發。
兩萬對二十八萬,怎么看都是沒有勝算的,但這一次,袁崇煥再次交出了滿分答卷。
他借助熟悉的地形,提前展開了部署,對外將原本高山上的紅衣大炮搬至城頭,對內成立了鋤奸隊,家家戶戶搜查,杜絕情報泄露的可能性。
兩軍相遇時,隨著袁承煥一聲令下,無數后金士兵被炸得粉碎,飲恨寧遠城。
這一戰,袁崇煥以少勝多,斬殺17000多人,更重要的是打破了后金不可戰勝的神話,極大的提升了大明的士氣。
此戰結束后,袁崇煥很快被升任為兵部侍郎兼遼東巡撫。
努爾哈赤也在此戰中受傷,再加上心中抑郁,無法接受自己的失敗,傷勢不僅沒有好轉反而越發嚴重,不久就死去了。
皇太極
兒子皇太極隨即即位,改國號為清,成為了大明新的對手。
皇太極和父親努爾哈赤一樣,父子倆都是草原上的雄鷹,心存大志,并不甘心困守草原。
只是在吸取了父親的教訓后,面對國內政權不穩,經濟凋敝,物資緊缺等等問題時,他選擇了暫避鋒芒,希望能與明廷議和來爭取時間。
這一點倒是和袁崇煥不謀而合。
在經歷了寧遠大戰后,前線的防御工事被摧毀殆盡,百姓的生活也受到影響,若想恢復成戰前狀態,需要一定的時間。
談判過程是前所未有的艱難,袁崇煥不僅要提防皇太極,同時還要面對朝廷內部儒學的彈劾。
議和問題在朝廷內部還未達成共識,不少大臣認為此時形勢一片大好,不應該自降身價,同意議和。
這種情況下,議和還是談崩了。
公元1627年,皇太極帶領八旗鐵騎突襲錦州,寧錦戰役爆發,袁崇煥再次率領寧遠軍大敗皇太極,取得“寧錦大捷”。
寧錦大捷
這兩場戰役將袁崇煥的聲譽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遼東也短暫的恢復了平靜。
但功高震主,后世也無從猜測天啟帝內心真正的想法,只是據史書記載,論功行賞時,最大的功臣卻成了魏忠賢一眾閹黨。
袁崇煥則因為主張議和,被彈劾成了膽小怕事,暮氣沉沉的罪人,他只得被迫辭官返鄉。
重新出山
公園1628年,天啟帝駕崩,信王朱由檢繼位,年號崇禎。
年輕的帝王志氣滿滿,聽多了祖輩的輝煌故事,懷揣著成為大明中興之主的夢想,以雷霆手段清算了以魏忠賢為首的閹黨勢力,匡正朝綱。
并為此前被閹黨打壓的官員平反,袁崇煥也因此重新復出。
很難探尋這次付出以此此前的被迫辭官對袁崇煥造成了哪些影響。
但面對年僅17歲的崇禎帝,他立下了五年復遼的豪情壯志,崇禎帝大喜過望,封袁崇煥為兵部尚書兼右副都御史。
為了體現自己對他的信任,崇禎帝將遼東地區的人事、財務、以及軍事權全部交給了他。
不僅如此,崇禎帝還賞賜了他一柄尚方寶劍,所謂“將在外而君命有所不受”,一時之間,薊遼之內無人可與之抗衡。
為了實現自己對崇禎帝的承諾,袁崇煥開始著手制定五年復遼的計劃。
在他的計劃中包含了兩個至關重要的步驟,同時也為日后的悲劇埋下了伏筆。
袁崇煥認為蒙古雖然是清的盟友,但正所謂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既然蒙古缺少糧草,那就打開貿易市場,交易糧草的同時拉攏蒙古牽制清兵。
想法是很美好,但事實上,這些糧草也有相當一部分落入了清廷的口袋,這一番舉動也引起了很多朝中大臣的不滿。
與此同時,袁崇煥還計劃兼并遼東的另外一支軍隊,那就是毛文龍駐守的皮島。
那時這是一個孤島,毛文龍占領皮島后召集島上流民,開墾良田,被朝廷收編后也多次出兵抗擊清軍。
只是毛文龍向來是個不穩定因素,對朝廷也有些敷衍的意思在,朝中大臣對是否要處置毛文龍也一直爭論不休。
或許是袁崇煥感覺皮島不甚重要,守在那里沒啥用,還浪費軍隊糧食。
就下令讓毛文龍撤回,毛文龍不從,于是袁崇煥先斬后奏,直接殺了一品總兵官毛文龍。
消息傳回京城后,朝中一片嘩然,《明史》記載:帝驟聞,意殊駭。
但事已至此,五年復遼計劃還需要袁崇煥,崇禎帝無奈,甚至為了安撫袁崇煥,不僅沒有追究袁崇煥先斬后奏之罪,反而還下旨褒獎他。
事情發展到這里,崇禎帝對袁崇煥的不滿與日俱增,只等著最后一根壓死駱駝的稻草。
袁崇煥之死
最后一根稻草很快就出現了,公元1629年己已之變突發。
皇太極知曉袁崇煥的厲害,于是繞道蒙古直逼京城,這是清多年來第一次打到天子腳下。
袁崇煥緊急回兵馳援,到了城下卻以長途行軍疲憊為由不著急阻擊清兵,只是遠遠綴著。
清軍在京城周邊轉悠,顯然袁崇煥有自己的顧慮。
但百姓和崇禎帝卻不這么想,消息傳回京師,百姓們都大罵袁崇煥是慫包,孬種,文武百官更是言辭激烈。
十一月二十日,袁崇煥的關寧軍與皇太極的八旗鐵騎在廣渠門外激戰了一天,大捷。
但此戰過后,袁崇煥想讓軍隊進城休息時卻被拒絕,或許此時他已隱隱感到有些不妙,但大敵當前顧不得那么多。
只是用隨后而來的左安門大捷證明自己的清白,皇太極撤軍了,但袁崇煥也被崇禎帝投入了大牢。
袁崇煥的下屬祖大壽聽到這個消息后,不顧清軍的威脅,反而直接撤兵遠走寧遠。
崇禎帝火冒三丈,但也只能妥協,讓袁崇煥給祖大壽寫信,帶關寧軍回來救駕。
接到袁崇煥的手諭以后,祖大壽立刻領兵回援,擊退了皇太極的大軍。
至此,袁崇煥徹底失去了崇禎帝的信任,雖然他的能力有目共睹,但是沒有君王能容忍一位不受控的將軍,開始收羅他的罪行。
最后袁崇煥欺君罔上、擅主議和、縱敵長驅、擅殺大臣、遁兵不戰等種種罪名被凌遲處死。
至此,一代名將隕落,史書忠實地記錄了這一切發生的始末,袁崇煥的功過只能留給后人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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