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與西政同在的人和事
作者簡介
盧光艷
法八七5班
隨著進校三十年聚一天天臨近,同學群里充斥著濃濃的懷舊情緒,每天看著大家點點滴滴的回憶,那些生動的描述把人一下拉回到了大學校園,但更多的細節卻如空白一般,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屢屢感嘆自己是不是上了一個假大學!又慶幸今天科技的發達,能把相隔千里的我們聚在網絡,每天都能隔屏相見,回憶那些有歡笑有淚水的日子,分享現在的工作和生活。有人曬著當年的照片,滿滿的青春氣息撲面而來,又有人曬著現在的照片,雖然歲月刻在了身上,但又似覺得他(她)其實一直沒有改變。在感慨歲月流逝的同時又會恍然有一種錯覺,似乎過去的二十幾年我們從來不曾分別。
作為一名重慶人,讀的又是位于重慶的大學,雖然沒有了外地同學的那種陌生感,但卻少了離鄉背井后對鄉情的渴望,以至于后來義無反顧地遠離父母來到異鄉工作生活,許就是因著在家門口讀書帶來的負效應吧。
可能沒在重慶讀過大學的人不知道,也許現在有不同。當年重慶的大學里,老師都說的是四川(重慶)話,那個時候重慶還歸四川管轄。許多外地同學四年下來都能說幾句挺地道的重慶話了。我老公也是,偶爾飚幾句重慶話,比他留在重慶工作的四川同學還說得正宗。我也因著這個,雖然有一個普通話說得特標準的閨蜜,四年下來也沒有學會普通話,偶爾在宿舍里說兩句,就被她笑話,備受打擊之下也就不再學了。
那個時候西政還真的能被稱之為“漢子”,雖然是文科院校,但女生還是很少,我們班五十五個同學,女生只有十五個。聽說現在的西政女生占了大半邊天,小師妹對我們當初的“國寶”身份甚為羨慕。
一般新生剛入校,身為老鄉的師兄師姐就很熱情,特別是師兄們,對老鄉師妹更是特別“關愛”(嘿嘿,你懂的)。可惜我是重慶人,自然沒有什么老鄉師兄師姐問候自己,最為親近的就是同寢室的姐妹們了。
姐妹
我們寢室有八個女生,四川的就占了一半,當然也包括了我這個重慶的:南充的杜碧華(老大)、達縣的陳怡(老二)、石柱的吳玲(老三),還有四個分別是來自吉林通化的李紅(老四),蘭州的陸燕寧(老五),貴陽修文的葛正敏(老七),湖南邵陽的湯金云(老八)。總的來說還是南方系占據主導,所以普通話在我們寢室也推廣不起來。
(后排從左至右:吳玲、李紅、杜碧華、葛正敏、陳怡,前排從左至右:我、陸燕寧、湯金云)
印象最深的是開學報到那天。雖然我是重慶人,但是從來沒有去過西政,連沙坪壩都沒有去過,根本找不到方向。還是按照通知書的指引,到火車站去坐迎接新生的大巴車。那天是我爸送的,陪我一起坐上大巴。那時我還是一個內向又害羞的黃毛丫頭,跟同車的同學們全程無交流。記得我爸還跟幾個同學聊了起來,聊什么早已記不得了。
到了學校辦完報到手續就直奔女生宿舍,當時我們分在二樓,我還記得是208寢室,一年之后就榮升搬到了405。(我們都叫寢室不叫宿舍,這估計是西政的固定稱謂吧。西政還有一個更有特色的固定稱謂,只能稱師兄師姐師弟師妹,不能叫學長學姐學弟學妹。這個以后大家一定要注意哈,如果有人叫你學長學姐,你要懷疑他是不是西政人了。)別以為二樓就是進門上樓,重慶的樓房之奇就在于凌空而建,平地進去可上可下。我們住的二樓是要下樓的,平地進去就是四樓。女生宿舍一共有九層樓,比男生宿舍高,它是依山而建,所以也不太規矩,充分體現了重慶的山城特色。但整個西政只有一棟女生樓,男生樓有四棟,分別為一至四舍,女生樓自然就是五舍了。
房間里有四副鐵架床,床頭都貼了姓名,我被分在靠窗的床上鋪,下鋪就是蘭州的陸燕寧,當然當時我是不知道她是哪的,只覺得這個名字挺好聽,而且按照重慶話來念,咱倆的姓是一個讀音,心里就生出了一份親切。
我在床上整理著的時候,陸燕寧來了,穿著淡紫色的背帶褲(我沒記錯吧),戴著淡紫色邊的眼鏡,一張娃娃臉,笑盈盈的。我爸還跟她聊天,我坐在上鋪看著她,只覺得是多么可愛的一個女孩啊,雖然后來知道她比我大一個把月,可是一直感覺我是她姐。自此開啟了我跟她形影不離的四年同窗生活。
燕寧雖然個子沒我高,但是許多人都覺得她比我高,那是因為她走路姿態比我優美,顯得就比我挺拔。我倆都是長發,我是黃毛丫頭,她的頭發也不是純黑,帶一點淡淡的棕色,實習的時候還有人以為我倆是雙胞胎。燕寧善舞,普通話又說得好,聲音也嬌柔,自然讓許多同學都喜歡。(暗戀她的男生那可是很多,那誰誰誰,我就不說你了哈。)燕寧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男朋友在重慶建院,現在想來這在當時不知道是讓多少男生心碎的無情事實。每到周末她的男朋友都來看她,讓我很是羨慕。她也跟我分享他們的故事,很佩服她為了男朋友放棄自己的愛好考到重慶的大學,也由此感激她男朋友,讓我有了這樣一個貼心的好朋友。
燕寧的字也寫得好看,她喜歡在筆記本上畫好看的有大波浪卷的美人,只是畢業后沒有保留筆記本。當初我倆的筆記本都記得很認真,現在想想深感可惜。燕寧的學習很認真,記得她獲得的獎學金比我多。不過總算我還沒有被拉得太遠,畢業的時候我倆都獲得系優秀畢業生。
(我跟燕寧實習期間游貴陽花溪)
畢業后,燕寧回到蘭州,分在甘肅省人大,我則留在了重慶。那個時候通訊不發達,只靠書信,后來有了電話,再后來有了QQ,到現在的微信,反而聊得不多了,但是我知道,在我們彼此心里,我們都是心里最牽掛的人。
李紅是最讓我們扼腕的一個姐妹,在人生本該最燦爛的時候她的生命戛然而止。猶記得她那一口帶著東北腔的普通話,還有一些東北口音經常帶給我們歡樂。她沒有東北人的高大,有的卻是四川人的嬌柔,雖然在當時感覺略顯豐盈,但卻是尖尖的瓜子臉,著實清秀。其實她老家在四川,父母應該是支邊去的吉林吧。畢業后她分回了老家四川南充。畢業十周年回校見到她,驚訝于她怎么突然變得那么瘦了,瘦得讓人心疼,再到進校二十周年成都聚會見到她,更是變得讓我們不敢相認,除了瘦之外,她的臉色還非常差,臘黃臘黃的。其他女同學都略有一些心寬體胖氣色紅潤,她卻從我們寢室里最豐滿的變為最瘦的了。大家都在為她的身體擔憂,不久就傳來她罹患胃癌的噩耗。她走那天,吳玲從北京給我打來電話,我正在廚房里炒菜,聽到這個消息淚水止不住。此后還常常在夢里見到她,還是那個愛笑愛鬧的樣子,但愿她在天堂里也一如既往的快樂吧。
吳玲和杜碧華都是四川的,但是她們又不是重慶本地的,還是有許多老鄉來來往往,特別是杜碧華,長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自然一來就被老鄉師兄給“盯”上了,刑八五的何紹明最終追上了這朵“花兒”。關于他倆的愛情點滴,都來自于我們寢室的情書宣讀:何紹明穿著杜碧華給他織的毛衣,喜滋滋地在南昌八一廣場拍了張照片寄來,我們當時一陣亂笑,這肚子腆得……有幾個月了吧。不知杜還記得不?現在微信里看杜曬的照片,越發明艷動人,一定是跟何師兄生活得很幸福了。
吳玲長得小巧玲瓏,說話語速極快,活脫脫一個率直的四川妹子。她經常在開學時帶給我們涪陵榨菜,自家做的,可是比外面賣的好吃多了。吳玲是最有毅力的人,這是最讓我敬佩的。因為畢業分配得不如意,她又考回學校讀研,畢業的時候她說有兩個單位可以選擇,一個是川大,還有一個是司法部司法研究所。最終她選擇了后者,到了北京工作。經過磨練變得越來越優秀的她自然收獲了美滿的愛情,更有了一個帥氣的兒子。
四川的還有一個陳怡,現在她已經移居海外了,許多年未見。陳怡長得像日本明星真由美,又會拉二胡,活潑善交際,自然也是許多男生心目中的女神。畢業時我倆都在重慶,她分在重慶警校,我分在重慶中院,我經常去她學校,她也常來看我。那是我倆最親密的一段時光。如今我們卻隔著重洋,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她。
貴陽修文的葛正敏,大家都叫她“葛老”,也不知因何如此稱呼,其實她是我們寢室的老七。葛老最讓人羨慕的是一雙筆直的玉腿,當然配上她那雙現在叫做“鹿眼”的美目,也是迷倒了不知凡幾的男生,還有校外的追求者。畢業后的幾次聚會她都參加了,感覺跟在學校的時候沒有變化,唯一的變化是如今事業有成,夫賢子孝,人生亦是完滿。
老八湯金云,是我們五班的財神。為啥?因為她是生活委員,管著咱班的菜票。那時每個月學校給我們每人一定數額的菜票補助,我記得是八塊五,不知有無記錯。每到發菜票的日子,大家最盼望的人必然是她了。還有一個讓人羨慕的就是她姐姐會做好看的衣服,她穿的衣裙皆出自她姐姐之手,我們的衣著都還很土氣的時候,她的衣著就很有范兒了。記得畢業前有一晚我跟她一起去學校圖書館旁邊的咖啡廳里喝了點雞尾酒,那是咖啡廳還是小酒吧,我的印象有些模糊了,但肯定是喝的酒,或者是香檳。我倆都喝得有些微醺,因為我倆的男朋友都在異地,不知畢業如何選擇,一起傾吐著心里的煩悶。彼時的小女兒情懷隨著近三十年的歲月漸漸沉淀,現在的湯已是一位頗有建樹的女領導,有著愛自己的夫君和可愛的兒子。說到這里,突然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我們寢室幾個人生的居然都是兒子,想打親家卻是都不成了。
實習
我們是大三下學期開始實習生涯的,之前一直盼著這個實習快點到來,意味著可以不用呆在課堂了,可以正式接觸法律實務,體驗一下當法官或者檢察官的滋味。學校根據每個班的成績分配實習地點,最好的是昆明,當然由學習成績最好的一班獲得,其次在重慶之外的實習點還有貴陽和樂山,學習成績第二的四班選擇了樂山,咱們五班撿了貴陽。這對于從未出過重慶的我來說是很大的欣喜了,當然班里的同學都很興奮,畢竟能到外面的世界看看。那個時候大家的條件都不是很好,不像現在的孩子從小就滿世界游歷。
坐了一夜火車于清晨到達貴陽,還是二月份,記得那天貴陽下雪,挺冷的。我跟燕寧還有賀朋里、劉習書,我們四人被分配到貴陽市云巖區檢察院。院里領導把我們安排在辦公大樓空閑的辦公室住下。辦公樓應該是新建不久,最讓人高興的是有暖氣,雖然夜里不開,但是白日里開了一天,夜晚也不覺寒冷。
我們四個被分配到起訴科,四個老師分別帶我們。我還記得帶我的老師叫趙建勇,當時他大約三十多歲,科里除了老科長以外,其余的老師都挺年輕,跟我們也沒有多大的代溝。在老師們的耐心指導下,我學會了如何審查案件重點如何作閱卷筆錄:盜搶案件,一起起都要分別列表,這樣方便核對;貪污案,數字更是要仔細核對,千萬不能有差錯;殺人、強奸、拐賣案,都分別有不同的審查重點。此外,最多的就是跟著老師去看守所提訊被告人,學著制作起訴書,再然后跟著到法院出庭……慢慢地將書本上學到的知識融合在實踐中,提升著自己的法律素養,為自己在今后的法律職業生涯中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春游貴陽花溪與實習老師合影)
實習過程是整整一學期,在實習后期,我們被任命為助理檢察員,可以獨立辦案、出庭。我清楚地記得我作為公訴人獨立出庭的第一個案是輪奸案,坐在審判席上的法官赫然也是咱們寢室的同學,好像是吳玲還是杜碧華。大學里的我一直是比較靦腆的,那個時候竟然也有勇氣跟被告人的律師論辯,當時就覺得自己代表著正義,在與罪惡作斗爭。這應該是西政賦予我的勇氣,直到今天,這樣的正義感還留存在我心中。
我們這個實習點是同學最少的,最多同學的實習點是云巖區法院吧,還有南明區法院,烏當區法院以及市中院。我們去得最多的自然是云巖區法院了。還記得有一次去到他們那里,他們住的房間居然還有炭爐,好像是放在中間,有個柱子吧。記得我們圍在一起吃火鍋,感覺很溫暖,不僅是溫度帶來的,還有因被那濃濃情誼包圍著而發自內心的暖意。前陣子收集老照片,他們發了許多實習期間拍的照片,引得我好一番羨慕。我們只有四個人,他們卻是十幾個。而且他們還跟我們的實習帶隊老師付子堂有合影。我只記得付老師(現在是付校長了)當時也來我們實習點看望過我們,其余的就沒有多大印象了,那個時候也不像現在有手機隨手拍,所以也沒有留下合影,甚為遺憾。
不過就算只有我們四個人,也是很熱鬧的。我們按照年齡大小排序,賀朋里是大哥,劉習書是二哥,燕寧是他們的大妹,我是小妹。上班時間我們就在對面的區政府食堂打飯吃。周末食堂不開伙我們就自己想辦法,大哥二哥住在一樓,他們外面有灶可以做飯,大哥有些甩手掌柜的意思,閑散自得不管做飯這等俗務,燕寧似大小姐嬌滴滴,當然也是只會吃不會做了(表打我哈,嘻嘻)。我跟來自湖南的二哥卻很熱衷于此,爭著當掌勺的,經常還為菜該如何做更好吃而爭執,現在想想也是挺有意思的。有時候周末不想做飯,或者想逛街,我一般跟燕寧一起,兩位哥哥就不知道他們去哪耍了。那年六月世界杯足球賽舉行,我這個不懂球的人都陪著大哥二哥在一樓值班室看電視看得入迷,熬更守夜不覺疲倦。整整四個多月的實習歲月,讓我們結下了比同學情誼更為深厚的兄妹親情。
(從左至右:大哥、二哥、我、燕寧)
人生最為重要的四年,我無比慶幸能在西政度過,能有來自全國各地的至今仍親如兄弟姐妹般的同學,無論當初我們相識或不相識,但我們曾經一同踏入西政大門。東山大樓前我們曾擦肩而過,圖書館前的梅香曾讓我們沉醉,階梯教室里我們曾共同聆聽一堂精彩的講課……
至今還記得東山那頭冉冉升起的紅彤彤的太陽,一如我們的青春,蓬勃而熱烈。
來源:西政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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