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年 8 月 23 日上午,北京市公安局朝陽分局刑偵支隊的四十多名偵查員,如神兵天降般悄悄來到孛羅營村。他們此行的目標,是要將一個長期在這里作威作福的惡勢力團伙一網打盡。
在村里的一間民房內,一位身著黃衣的女人 —— 賈會琴,58 歲,土生土長的孛羅營村人,外號 “賈三兒”,正悠然自得地過著她 “稱霸一方” 的日子,絲毫不知大難即將臨頭。
她雖身材不高,年近六旬,但在這孛羅營村,那可是說一不二的 “土皇帝”,卻萬萬沒想到,自己的 “好日子” 即將到頭。
被抓時,賈會琴還在那裝無辜,大喊著:“你們可抓錯人了,我這輩子沒做過壞事,是個大善人吶,不信你們去問問村里的人!” 然而,在孛羅營村村民們心中,她的形象卻與她自己所說的大相徑庭,簡直就是個無惡不作的女魔頭。
孛羅營村,地處北京市朝陽區王四營鄉東南部,處于城鄉結合部。近年來,隨著城鎮化的快速發展,五方天雅汽配城、盛華檢測廠等汽修、五金、物流等產業紛紛在此落地生根。一時間,這里熱鬧起來,四面八方的生意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紛紛趕來尋找商機。可誰能想到,這片看似充滿機遇的土地,卻逐漸被賈會琴這個 “女村霸” 籠罩在黑暗之中。
故事要從 2004 年說起,那時起,賈會琴就盯上了村里衛生費這塊 “肥肉”。在孛羅營村村民自治章程中,原本明確規定外來人員租房交納的衛生、水電維修等費用為每月 15 元,外來商戶為每月 25 元。
但賈會琴一擔任收費組組長,就擅自搞起了自己的一套收費標準。她以村委會的名義,自稱 “賈主任”,開始向村里的商戶收取衛生費。對于村里固定的攤位,她獅子大開口,每個月要收 300 至 400 元;而流動攤販更慘,每月得交 1200 元到 1500 元。
隨著村里外地商戶越來越多,從最初的十幾戶發展到后來的一百多戶,賈會琴上交到村委會的費用卻不增反降,從原來每年的 20 多萬,一路跌到了現在的八九萬。這些節流下來的錢,還有她隨意多收取的費用,統統進了她自己的腰包。
據偵查員初步估算,僅衛生費這一項,賈會琴每年就能非法獲利二百多萬元。而且,要是商戶和她關系不好,那衛生費立馬就漲,從 300 至 400 元直接漲到 500 到 600 元,全憑她的心情。
嘗到了收取衛生費的甜頭后,賈會琴的貪欲愈發膨脹,她又將目光投向了租住在村子里的小商販們。為了實現自己的 “斂財大計”,她在村委會里軟磨硬泡、撒潑耍混,還暗示村委會領導,要給兒子趙輝、侄子趙峘謀個一官半職。
村委會的領導們忌憚她的難纏,無奈之下,只得讓她的侄子趙峘當上了村里的聯防隊長。可這聯防隊長不務正業,主要工作竟然是在賈會琴的指使下,向商販們收取保護費。
為了能順利收取保護費,賈會琴等人甚至阻礙城管執法人員執法。因為一旦城管將部分違法商販清理走,她就沒法從這些人身上撈錢了。賈會琴為何如此肆無忌憚?
原來,時任王四營鄉城管隊的副隊長陳浩,和負責孛羅營村的流管員池男,就是她的 “靠山”,在他們的縱容下,行政執法權竟成了賈會琴威脅他人的工具。不
僅如此,賈會琴的兒子趙輝負責水電組,弟弟賈國祥是村里的停車管理員,她在孛羅營村的勢力越來越大,如同一張罪惡的大網,將整個村子緊緊籠罩。
村里的商戶王志剛就深受其害。2015 年,王志剛從老家山東來到孛羅營村,經營一家超市,還從村民楊某手中租下 6 間門臉房,改成 5 間后租了出去。可沒過多久,賈會琴就帶著人找上門來,指著超市和出租房,硬說是違建,隨后就通過斷水斷電、焊門等惡劣手段,企圖強占這五間房。
那紅色的大鐵門,是院里租戶進出的唯一出口,也是超市的安全出口,卻被賈會琴找人用大鐵門鎖了整整一個月,里面的十幾家租戶被困在里面,進出不得。王志剛的房子還被斷水斷電,在這種威逼之下,一個月后,王志剛無奈地將房子拱手讓給了賈會琴。
從 2004 年到 2013 年,孛羅營村村委會先后換了三任村支書,可賈會琴的勢力不但沒削弱,反而越來越大,從她一個人在村委會撒潑耍混,發展到指使一個團伙凌駕于村委會之上為非作歹。期間,村民們多次向村委會以及上級單位匿名舉報,但每次都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北京市朝陽區紀委監委的郭孟雄曾透露,賈會琴家族有個顯著特點就是 “難纏”。有些村干部為了避免和他們一家發生沖突,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采取緩和的方式。而賈會琴家族正是利用了這種心態,一步步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2017 年 9 月 27 日下午 4 點多,在朝陽區垡頭某小學門口,發生了一起令人震驚的持刀傷人事件。行兇者正是賈會琴的兒子趙輝和兒媳王莉。受害人王某稱,她的女兒和趙輝夫婦的兒子是同班同學。
案發前一天,因為瑣事,王某和趙輝的妻子王莉在家長群里發生了口角。第二天放學時,王某想找他們理論,卻差點丟了性命。
監控錄像清楚地記錄下了當時的場景:學校門口西側,學生和家長們站滿了一地。頭戴黑色鴨舌帽的賈會琴外甥女婿任紹華,先將趙輝的兒子帶離現場,隨后王莉便和王某爭吵起來。
緊接著,王莉掏出事先準備好的辣椒水,對著王某的臉就噴了過去。躲在人群中的趙輝和任紹華,手持匕首,沖上去將王某扎傷。在學校保安的幫助下,身中十一刀的王某被緊急送往醫院搶救,經法醫鑒定,王某的傷情為輕傷二級。
一個月后,王某出院回家養傷,賈會琴卻找上門來。她對王某說:“我在孛羅營那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要是跟我和解,我就認你做干兒子,還會給你兒子三十萬元。” 王某當場拒絕了賈會琴的和解要求。
可接下來,賈會琴先是言語威脅,然后三天兩頭上門騷擾。為了家人的安全,王某最終被迫接受 30 萬元,與他們達成了刑事和解。
賈會琴一家在孛羅營村的種種惡行,讓村民們敢怒不敢言。直到 2018 年 3 月初,朝陽區紀委監委、朝陽公安分局陸續接到涉及賈會琴的舉報信。信中詳細反映了賈會琴及其親屬長期欺壓百姓,以收取衛生費、保護費、停車費等名義非法斂財,豢養打手,在孛羅營村一帶欺行霸市、稱霸一方的種種罪行。
為了查清事實,朝陽公安分局迅速成立了代號為 808 的專案組,對舉報信中反映的問題展開全面調查。經過半年多的縝密偵查,專案組掌握了賈會琴團伙大量的違法犯罪證據。2018 年 8 月 23 日,專案組展開收網行動,賈會琴惡勢力團伙成員紛紛落網。
經調查,從 2004 年到 2018 年,賈會琴團伙依靠收取衛生費、保護費、強占土地等違法手段,不斷獲取暴利,先后敲詐本地村民、外地商戶、游商 100 多家,已查證屬實的敲詐金額高達 109 萬。
2019 年 12 月 30 日,北京市朝陽區人民法院對賈會琴惡勢力團伙案作出一審判決。被告人賈會琴犯敲詐勒索罪、尋釁滋事罪,數罪并罰,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十五年,剝奪政治權利二年,罰金人民幣 160 萬元。其他團伙成員也分別受到了相應的法律制裁。
賈會琴惡勢力團伙的覆滅,讓孛羅營村的村民們終于重見天日。這起案件也給我們敲響了警鐘,任何違法犯罪行為,無論多么猖獗,最終都逃不過法律的制裁。在法治社會的今天,正義或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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