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歷
譚毅挺,1945年出生在陜西省吳堡縣,1964年高中畢業后到新疆生產建設兵團。1973年從華東師范大學歷史系畢業后到長沙市委宣傳部工作,1978年進入湖南日報,長期從事科技、教育、衛生方面的報道。
原題
1972年高校聯賽中的
華東師大男子籃球隊
作者:譚毅挺
我從小愛打籃球,但技術太差,別講沒當過球隊隊員,就是打著玩也進不了幾個球。然而,卻在1972年成為母校華東師大男子籃球隊的“隊員”,那時我是學校歷史系首屆工農兵大學生。
記得是那年初夏的一天,同寢室的陳學林對我說,校籃球隊的總教練要我參加球隊。
學生時期的陳學林
陳學林小我幾歲,來學校前是上海港七區的工人,因工作優異被推薦到學校來的,他一米八多的個子,籃球打得很好而成為校隊隊員。
他告訴我,上海高校籃球聯賽就要開始了,聯賽要出競賽簡報,球隊需要人為簡報投稿,他向總教練推薦說我來校前是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后勤部的通訊干事,到學校后經常給校廣播站投稿,學校召開運動會時,運動會簡報上就發了我好幾篇稿子。
總教練一聽立即說,把我列為球隊隊員,還說除了不發球衣外,我享受隊員的一切待遇。
聽陳學林這么一說,我欣然接受了任務,我不在乎什么待遇,后來發現除了比賽之后有個工作餐之外,隊員們好像沒有享受別的什么待遇。我感興趣是因為這是“文革”以來,上海高校第一次舉行的籃球聯賽,我可不愿意放過這個“看熱鬧”的機會。
就這樣,我成了男隊的隨隊采訪的“隊員”,觀看了我們學校男子籃球隊參加高校籃球聯賽男子賽中的每一場比賽。聯賽中還有女生比賽,我基本上沒有觀看過她們的比賽,只有一次與男隊同一時間段、在同一賽場比賽,我跑過去“瞄一眼”,又回到男隊這邊觀戰。
這場高校籃球聯賽,雖說是上海全市高校參加的比賽,但參加高校并不多。1970年底,上海復旦、同濟和我們華東師范大學開始招收第一批工農兵大學生,過一段時間,上海機械學院、華東紡織工學院、華東化工學院等6所大學也招收了第一批工農兵大學生。全市高校籃球聯賽,說白了就是這九所大學的學生籃球賽。
那時上海各高校的工農兵大學生人數都比較少,像我們歷史系首屆只招收了38位學員,全校學生也不到一千人。學校招收我們首屆正規大學生后,連續兩三年沒有招正規(普通班)學生,好像其它招生的大學也是如此。大約1972年初,我們學校舉辦了(短訓班)培訓班,從上海附近農場招收上千名高中畢業生,經過短期培訓后分配到各中學任教。這樣一來,我們學校的學生比其它8所高校人數多得多。學生人數多,學生中運動愛好者相對也多,選拔的優秀籃球運動員的條件自然也相對強得多,特別是“短訓班”里還招了點體育“特長生”,學校很快就組織了一個頗的“戰斗力”的校籃球隊。由于我們“普通班”沒有特招的運動尖子,籃球隊出現了以“短訓班”的3名“特長生”打主力,陳學林那些“普通班”的運動員打配合的格局。
在我的印象里,各場比賽都是晚上和星期天進行。除了兩場在區體育館里比賽外,分別在各學校運動場上比,各學校都沒有派出啦啪隊,觀眾都是比賽場地學校的學生。在我們學校燈光球場比賽的時候,里三層外三層觀戰的師生,先是為我們校隊鼓掌喊“加油”,可看到對方球隊得分太少,他們進了球我們學校的師生也鼓掌叫好。到別的學校比賽,觀看的學生同樣是里三層外三層,但他們從頭到尾都為本校的球隊鼓掌喊“加油”,因為我們學校球隊太強了,兄弟學校的師生一心只希望他們的校隊翻身。
不記得是跟復旦還跟同濟大學的球隊比,我們遇到了強隊,雙方打得難解難分,多虧了我們學校那三位“特長生”充分發揮了作用,終于以幾分之差戰勝了對手。三位“特長生”中有位長得很帥的學生,他打球有個習慣,投籃時總愛邊拍球頭邊回頭看一眼,然后猛然轉頭投球,球一下子被投進籃框。
跟校隊采訪,開始并不順利,因為我只是個籃球愛好者,不通球藝,看比賽只能看“熱鬧”,看不出“道道”,寫不出有味道的文章,在聯賽簡報上只發了幾條小“豆腐塊”,感到臉上很掛不住。怎么不辜負總教練的希望?突然悟出不能老盯在球技上,視角要放大,注重球風和賽場友誼,把賽場氣氛寫出來,這才連連發出幾篇有影響的稿子。最得意的一次是在一個區體育館的露天燈光球場的采訪,那天比賽對外開放,不少附近群眾前來,觀眾席坐滿了人,還有不少人站著觀看。我注意到一位中年漢子坐著輪椅,被一位中年男子推進觀眾席上。開賽后坐要輪椅上的這位漢子不停地鼓掌、不停的叫好,看來是個對“籃球內行”。比賽結束后,我立即走到他的身邊采訪,他是陜西韓城的一個企業的職工,因工傷來上海看病,看到有球賽就來觀看了。我問他觀感,他說:“大學娃娃們生龍活虎,他們都是毛主席的好娃娃”。我的這篇采訪很快就在聯賽簡報的突出位置發出。
在1972年高校籃球聯賽上,我們學校男子籃球隊取得了不敗的戰績。1973年是不是又舉行了聯賽?我不清楚了,因為初夏開始,是我們寫畢業文章的階段,我們系的同學分別到上海的幾個著名的飯店搞社會調查,我和邱永明到功德林飯店寫店史,也就沒有關注學校的體育活動了。
1973年8月我們畢業了,大家各奔東西。把我推薦到校籃球隊的陳學林同學,分配到上海港技工學校任教,成為一名優秀的教師,1988年,上海首次頒發上海市園丁獎,其中一等獎僅為200名,學林同學光榮地成為一等獎的獲得者。
畢業多年來,我與陳學林同學一直保持聯系。2008年以來,留校任教的邱永明和淅江日報高級編輯劉茂銀等同學,幾次組織同學在上海聚會,我和陳學林在聚會上一相見,就熱烈擁抱,回顧當年的學校生活。我們還一起參加了江西同學黃春嬌和北京同學雷于芳組織的“井崗山紅色旅游”。
陳學林、夫人顧銀妹與作者(中)在學校華夏路
2023年10月我在《華聲在線》上撰寫一篇介紹幾位在教育戰線上作出成績同學的文章,專門講到了陳學林獻身教育事業的感人事跡。然而沒有想到,去年接到陳學林愛人顧銀妹的電話,泣不成聲地著說陳學林突發心臟病而離開了人世。聽罷,我不禁流下了淚水,沉浸在悲傷之中。
陳學林同學離開我們已快一年了,我時而會想起和他的同窗生活。電視上看到籃球賽,往往會想到學林推薦我當校籃球隊員時的往事。記得聯賽結束后,我把發在聯賽簡報上的文章整理成一篇通訊,學林同學陪我送給中文系的李海寶老師,這位比我們大不了幾歲的漂亮女教師是校廣播站的編輯老師之一。李老師看了我的文章,連連說寫得好,特別是采訪韓城那么受傷工人的那段寫得妙,說著她那美麗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作者(左4)陪同校領導跟日本大學生座談,坐在窗前書桌前的為李海寶老師
日本大學生表演節目
前年,找到兩張一組我接待日本大學生的照片,照片上有李海寶老師,她坐在靠窗戶的桌子邊,臉上露出我熟悉的那燦爛的笑容。我將老照片翻拍寄給留校任教的邱永明同學,希望有機會把照片贈送給李海寶老師。前不久邱永明同學打來電話,他把照片送給了李老師,連照片上哪位是自己也認不出來了的李老師,說對我的印象模糊了。乍一聽有些倀然,李老師在送我離校時,握著我的手,眼里流著淚水,可她不記得我了。但細想來可以理解,李老師幾十年來勤奮教學,在中文系培養的學生非常多,年事已高的她哪能記得每一位同學?更何況我還是歷史系的學生。
學校每年都有大批新生入學、大批學生畢業離校,除了畢業后創造出極為卓越成就的同學能把名字留在校史館里面,大多數學子們很難在學校留下自己的痕跡,像1972年學校男子籃球隊在高校聯賽中奪冠,除了我們這些七老八十的校友,還會有人記得嗎?
雖然絕大多數同學漸漸地被學校淡忘,但一代代學子卻永遠不會忘記學校對自己的培養。如果把校園華夏路兩旁梧桐樹看成學校的象征,那么每一屆學生就是一薦薦茂密的梧桐葉,雖然梧桐葉最終將如彩蝶般翩翩飄落,嬗變到祖國各地去詮釋著自己的理想,但大家對老師的精心培育的感謝,對同學的深情厚意的懷念,如同那清晰的年輪一樣,深深地刻印在華夏路兩旁梧桐樹那蒼勁的樞干里,支撐著母校的生命之樹常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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