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林秋恩對陳啟明印象不錯,甚至專門和面又烙了千層餅:“宋叔叔說好吃,你一會嘗嘗看。”
陳啟明靦腆笑了:“秋恩,你會做這么多東西,真厲害。”
林秋恩連忙擺手:“我也只是會做飯而已。”
不過做飯這么幾十分鐘的時間,他們已經互相稱呼名字了。
今天兩個人做飯,又有客人,飯菜顯得豐盛許多,五個人面前放了有六盤菜,中間還有一碗玉米羹。
宋逾白坐在林秋恩對面,林秋恩左手邊是陳啟明,右手邊是楊清蕓。
“沒想到啟明廚藝也這么好,在家里也經常做飯嗎?”楊清蕓嘗了一口辣椒炒肉,立刻贊了一聲:“口味正宗,這是專門去學過呀!”
陳啟明不好意思笑了笑:“我母親是川渝人,她喜歡吃辣,我做這個習慣了。”
“是個孝順孩子。”楊清蕓更滿意了,意有所指:“男人愿意下廚房是個大優點,兩個人一起做飯比一個人做飯有趣多了。”
她這話的意思明顯,陳啟明偷偷看了一眼林秋恩,見她臉色微紅,心中也像小船一樣輕輕慢慢蕩漾了下,立刻鼓起勇氣表態:“我平時也喜歡做飯……”
他以后肯定不會只讓妻子做飯給自己吃,不過今天第一次見面,說這樣的話太孟浪了些,他及時住了嘴。
林秋恩只垂著眉毛,低頭不說話,飯桌上的氣氛一時之間又曖昧又溫馨。
宋逾白眉頭不自覺輕皺了下,他從來不下廚房做飯,小時候大多數時間跟著父母去食堂吃,后來大一點就在學校吃,填飽肚子就足夠了,何必在廚房浪費時間?
一個男人下廚房就是優點了?有這個時間,不如多看一會書,多掙一點錢,那才叫男人的優點。
不過林秋恩可能就喜歡這樣的?
他心中輕哂,沒有讀過書的女人大概就是這樣,一輩子只會圍著男人和廚房轉悠,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應該干什么,沒有自我意識罷了。
他一開始是可憐林秋恩的,但被逼婚時,他又是厭惡她的。只是現在,她愿意不再喜歡自己,這種厭惡感也沒有那么濃了。
陳啟明也是聽說過宋逾白的,對面的年輕男人身材長相都是上等,又是京北大學的學生,相比之下他則平庸許多,所以開口帶著羨慕:“我聽說今年京北的畢業生很多都直接去了政府部門,以后逾白一定會分配一個好工作單位。”
京北大學是頂尖學府,從里面培養出來的人才自然和普通大學生不一樣,他們的起點注定就高于普通人,更何況父親是軍官的宋逾白本身也不是普通人。
宋逾白謙虛笑了聲:“也要看運氣。”
目前看第一次見面很順利,陳啟明走的時候,把目光放在了林秋恩身上,試探著問了句:“你哪天有時間,京北的頤和園開放了,里面風景挺好的。”
林秋恩想了想:“我星期天都有時間。”
“那我星期天來找你。”陳啟明知道這是沒有拒絕的意思,繼續第二次見面,就代表他們有可能。
宋逾白微不可見蹙了下眉,然后轉身進了自己房間,他很快找到自己的籃球服和運動鞋,放到一個紙袋子里就準備回學校。
楊清蕓連忙攔住他:“走這么急干什么,晚上不在家里住?”
“約了朋友練球。”他簡短回了一句,路過林秋恩的時候,腳步停了下什么也沒說大步離開。
林秋恩也不像之前那樣,每次都是看著他的背影離開,而是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想提前練習一下自己的字體,上輩子學過一段時間的楷書,字如其人,她寫出來的字更類似于簪花小楷,偏柔美秀麗,雖然也很好看,但缺了點氣勢。
林秋恩再寫的時候,特意筆鋒凌厲了些,她根據自己腦子里的那些圖書分類,先在本子上提前寫了一遍,然后把字體不夠好的挑出來單獨練習。
這么多分類加上小類目,林林總總算下來也有幾百字,她竟然寫出了一身汗,手腕都跟著酸痛了,最后才算是滿意。
第二天到了圖書館,李老師還沒來,林秋恩先把衛生打掃了一遍,就開始整理書籍。
一直到九點多李老師才從后勤部過來,見地面和柜子都干干凈凈,而林秋恩正踩著凳子一本書一本書整理,頓時笑起來:“小林,你都干這么多活了,早晨是不是來的挺早?”
林秋恩回過頭笑了笑:“不早,就是按上班時間來的。”
他們是早晨八點上班,看這環境就知道小姑娘從來到就沒歇著,李老師心中愈發滿意了:“整理圖書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干完的,你慢慢干不著急。”
林秋恩語氣輕快:“早早干完,同學們找書也方便。”
她說完把手中的書塞進去柜子,就從板凳上下來:“這間教室的書都整理好了,我先用紙寫上分類。”
李老師看過她的報名表,知道她字體還算不錯,但想到她小學文憑,還是囑咐了一句:“有摸不準的字,查查字典再寫,到時候這張分類表全校師生都要看,真有錯別字可丟咱們圖書館的人。”
這么一說林秋恩更緊張了,她抿了抿唇:“那我寫慢點。”
錯別字不至于,但是得干干凈凈不能涂抹,每個字大小也要一樣,那樣貼在每個教室里才好看。林秋恩才剛剛開始參加工作,又是個很認真的人,這下寫字更慢更仔細了。
她坐在桌子前,謹小慎微捏著鋼筆,每一個字都要想一想再寫,生怕哪個筆畫寫錯了前功盡棄。
現在有林秋恩負責圖書館工作,李老師就空了下來,坐在一旁戴著眼鏡整理后勤部的資料,她無意識抬頭看了林秋恩一眼,發現小姑娘整個人都緊繃著,一張素白的小臉嚴肅得好像在寫什么重要文件。
忍不住笑著搖搖頭,怪不得字體寫得還算可以,原來寫得這么慢,她心里暗自加上一句,一會得自己審一遍分類表,不然真有許多錯別字,那她可就丟大人嘍!
整整一個多小時,林秋恩坐在那里都沒動一下身子,等著最后一個字落筆,她才長出一口氣,活動了一下快僵硬的兩條胳膊。
她上一世閑著無聊時也會在家練字,有時候是鋼筆字有時候是毛筆字,但基本都是寫上一張就完,還是第一次一口氣寫這么多字,中間還不敢出現任何錯誤。
要知道這樣的分類表得貼到墻上讓所有師生看,要是哪個字寫錯了,涂抹一下那多難看?寫錯一個字,都要重新開始寫的。
好在林秋恩寫得慢,又保持著高度緊張,洋洋灑灑幾百個字寫下來,竟然沒有出現一個錯誤。
整整齊齊的一張白紙上,每個字都在該有的位置,秀氣但端正,筆鋒還藏著幾分凌厲,中和了幾分女性字體特有的柔美,疏密得當又錯落有致。
但林秋恩心底還是有幾分忐忑,她知道自己字體還算不錯,可這是京北大學,哪個老師學生不是寫得一手好字,她這樣的字體不知道李老師會不會滿意?
李老師那頭也做完了手頭的工作,她抬頭看了下墻上的鐘表:“小林,寫不完也不著急,歇一會該去吃飯了,你這一上午都沒閑著。”
本身圖書館整理員這個工作是比較輕松的,所以大部分都是教職工家屬來做,工資也不怎么高,但現在林秋恩這個干活法子簡直比人家工廠流水線工人還累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對人小姑娘多嚴厲呢!
林秋恩連忙把手中的紙拿過去:“李老師,我寫完了,你看看行不行?”
她說完又有點小心補充了一句:“要是不行,我下午重新寫也成。”
“工工整整就好,別有錯別字。”李老師把紙接過來,隨意瞄了一眼,心里還想著得費點功夫檢查錯別字。
可是只看了一眼,她就愣住了,語氣充滿了不可思議:“這是你寫的?”
林秋恩咬住唇:“寫得慢了點,但肯定沒錯別字。”
現在是錯別字的問題嗎?!
李老師猛地一下站了起來,她小心翼翼捧著手中的紙,語氣卻激動的不得了:“小林呀,你這個字是跟誰學的?這一筆一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專門印刷的!這叫簪花小字是吧?不對,你這個字體比簪花小字又大氣了些……”
林秋恩之前學得確實是簪花字體,但她覺著用來寫字放在圖書館太小家子,所以昨天在家里練習了好久,把所有字體都改得鋒利了些,沒想到李老師竟然能看出來。
她有點害羞笑了笑:“我把收筆的地方多用了些力氣……”
“好,好,真好!”李老師興奮的一口氣連說三個好,這么一大張紙,一個涂抹的地方都沒有,她掃了一眼也沒發現什么錯別字。
這個時候李老師已經對于林秋恩小學文憑半點不在意了,什么小學沒畢業?就是天之驕子聚集的京北大學,有這個好字體的能有幾個學生?
字寫得好或許也不少見,可關鍵這么多字又這么整齊,還是一口氣寫完的,真是太厲害了!
林秋恩見李老師夸她,心中松了一口氣,也忍不住高興起來:“那下午我繼續寫。”
“傻丫頭,咱們有七八個放圖書的教室,你自己寫不得累死?”李老師哈哈笑起來,如果說昨天她對林秋恩‘愛表現’還有點小意見,那么今天她是完全喜歡上這個小姑娘了。
這門口的保衛員是給她招來一個什么大寶貝呀!
就這個字體,去辦公室做一個書寫員都完全沒問題!
她把那張紙仔細收起來:“一會我再看一遍,沒問題直接去校復印社復印!你休息一會到點就去吃飯,下午也不用著急干活,校領導說兩個星期把圖書整理好就行,咱們可不興提前干活的。”
林秋恩的手還酸著呢,她放在背后特意問了一句:“李老師,那我平時能看書嗎?”
“看,隨便看!”李老師大手一揮,然后拿著那張紙站起來:“我出去一趟,你找個地方歇會去!”
這么好看的字體,她得先去辦公室炫耀一番,尤其是漢語言學院的那些教授,讓他們看看她李秀琴手底下也是有人才的!哼哼,天天真當他們后勤部只知道打掃衛生呢!
這圖書整理分類他們會嗎,這么好看的字他們見過嗎!
林秋恩那顆一直忐忑不安的心,因為李老師的態度頓時安定下來,她深吸一口氣從柜子里面選出一本近現代文學史,慢悠悠坐下來看起來。
以前她無聊的時候就會看些故事會或者讀者這種雜志,在宋逾白提出離婚之前,她還試著給雜志社投過幾篇詩詞稿子,但大概因為自己沒什么名氣文筆也太過幼稚,結果都是不了了之。
現在林秋恩想重新好好學習一下,她平時就喜歡看那些淺薄的愛情故事,也喜歡看家長里短的電視劇,重來一世,她想她也許還會試著寫點小故事。
中午吃飯的時候,林秋恩特意找了一個角落坐著。
整個大學食堂就這么一個地方,吃飯時間又是固定的,能碰到宋逾白也挺正常,更何況他在京大又是校園風云人物一樣的存在。
宋逾白和周澤生進食堂的時候,就引起一陣動靜,哪怕林秋恩坐在最角落里,也能聽到周圍女生們討論的聲音。
“上午你去看宋逾白打球了嗎?他好厲害,一個人壓著對面三個人打!這次肯定又是文學系的人贏吧?”
“有宋逾白在,想也知道結果呀!我還看見好幾個女生給他送信呢!”
“那些都是大一的學生吧,她們都不打聽打聽,宋逾白和唐月才是一對呢!他們家世相當,又都是京北本地人,肯定畢業后就結婚吧?”
“肯定呀,有唐月在,宋逾白能看上其他人?人家可是京北第一才女!”
林秋恩默默吃著飯,心思卻因為這幾句動了動,原來在她出現之前,他們就是默認的一對璧人,這么想一想,后來她橫插一腳破壞了宋逾白的愛情,好像是罪大惡極。
也怪不得他冷落她整整十五年,連提離婚也因為要去接唐月,不肯出現。
文章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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