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瑤從臥室沖出來，臉拉得比三伏天的豆腐還繃得緊，一邊把圍裙扯下來，一邊瞪著坐在沙發上悠哉刷手機的丈夫李磊。

“李磊，我最后問你一次——你是要老婆，還是要車？”

李磊抬頭，眉毛一挑：“你又來這套？那車我才買半年，落地價三十多萬，我連保險都還沒走完，你說換就換？”

張瑤咬牙：“不是讓你白換，是我弟愿意加你五千！他剛拿駕照，開我爸那老別克像開拖拉機。你不是說我們是一家人？現在我弟開個破車出去像什么樣子！”

“你弟？你弟？”李磊猛地坐直，“他上次借我車，說加滿油還回來，結果加了半箱，車里還煙味嗆人。他一邊開，一邊直播，笑得跟猴似的。那可是我花了好幾年才舍得買的車，他拿它當玩具！”

張瑤冷笑：“你就那么護著你那破車？他是我弟，是你小舅子！難不成你愿意為了車，把我撂一邊？”

兩人僵持不下，家里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李磊是個IT男，三十出頭，平日不茍言笑，最大的愛好就是研究車。那輛黑色SUV，是他工作七年攢下的積蓄，一次性付清的。他一直盼著周末帶老婆去郊外自駕，可這臺夢想座駕，自從買回家后，成了張瑤弟弟——張志的“代步神器”。

張志24歲，大學剛畢業，嘴甜但沒個正經工作。這一年多不是做短視頻，就是跑去酒局“混圈子”。幾次把車開出去，連刮帶蹭回來不說，還總借口“忙”不洗車不打理。

有一次，李磊看到車里后座堆著幾張啤酒罐和煙盒，臉都黑了。

可張瑤的態度始終如一：“你弟弟你也不能太苛刻，他小還不懂事。”

李磊忍了又忍，終于在今天，繃不住了。

“行，”他低聲說，“你不是讓我選嗎？”

張瑤眼睛一亮，以為他妥協了：“你終于明白了？”

“嗯，我選你?！崩罾谡酒饋?，“所以……我把車賣了?！?/p>

“你什么？！”張瑤一下沒反應過來，“你……你把車賣了？！”

“上午找人過來看的，當場給了錢，手續我也辦完了。”李磊一邊說一邊攤開手，“現在你弟弟也別惦記了，車沒了，換不了?！?/p>

張瑤臉上的表情瞬間凍結，像是被潑了一盆冰水。

“你瘋了吧？你真賣了？你賣我爸都比賣別人強?。　彼钡迷诳蛷d打轉，“你就為了跟我賭這口氣？”

“不是賭氣，是不想再受這份窩囊。”李磊聲音很輕，但透著一種釘在心口的倔強，“我對你弟弟沒惡意，可我這車是我的愛，也是我對自己的犒賞。你弟弟可以沒有車，但我不能沒有尊嚴。”

張瑤坐在沙發上愣了半晌，最后一句話像重錘一樣砸在她心口。

是啊，她怎么忘了，當初李磊省吃儉用，連年終獎都沒動，全攢下來買車。他抱著車鑰匙的那晚，像個孩子，一邊洗車一邊唱歌，她看著也覺得幸福。

可從什么時候起，她一心想著娘家弟弟，忘了身邊這個男人，也需要被在意？

晚上，張志來了，得知車被賣，一臉不爽：“姐夫你真小氣，我哪天蹭你車了？你至于這么狠？”

李磊沒搭理他，自顧去廚房端了碗湯出來。

張瑤第一次沒有替弟弟說話，只是靜靜看著李磊，眼眶有些紅。

吃完飯，張志要走，還聳聳肩：“算了算了，姐夫你開心就好。我回頭找我朋友借車去。”

等門關上，張瑤走到陽臺，看著小區燈火，輕輕嘆了口氣。

“李磊，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李磊沒說話，只是遞給她一個文件袋：“這是新車的定金發票。”

張瑤一怔：“你不是說賣了就不想要了？”

“賣了那臺，是結束；買了新的，是重新開始?！崩罾谵D頭望她，“不過這回，你要是真不喜歡，我可以不買?！?/p>

張瑤一把抱住他：“你買，我陪你選，我們倆一起開，誰都不給借?！?/p>

她眼里閃著淚光：“對不起，這次我選你，不選我弟?！?/p>

李磊笑了，摸了摸她的頭：“這就對了，車可以沒有，家不能沒你?！?/p>

最終，他們換了一輛低配的新車，李磊開得依然開心。張志再想開車，得先看姐夫臉色。而張瑤，也學會了一個道理：在婚姻里，最貴的，不是車，是心疼彼此的那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