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曠野上,
聆聽寂靜的足音和孤獨旅行的回響
這是貳貳零陸看作品的第321影評
《死亡擱淺》
(DEATH STRANDING)
這是一款有著明顯兩極分化評價的游戲作品,喜歡的人喜歡它的原因,又恰是反對者們抨擊的理由。
尤其開篇不久那段走著走著鏡頭開始拉遠,并隨著鏡頭的抬升,想起音樂的那一刻,即使是不喜歡的那批玩家,也絕對會被這一幕所震撼到。
但僅在推崇者行列中,自己可能也算是少數派,當無數旅行者忙于鋪設滑索、架設橋梁,將破碎的大地編織成一張高效網絡時,自己卻獨自沉溺于這片荒蕪的遼闊之中。
別人在疾風中飛越峽谷,自己則偏愛一步步踩實腳下泥泓的土地,傾聽靴子碾碎碎石時發出的細微脆響,那聲音在無垠的寂靜中,竟如鐘磬般清晰可辨,每一次落下都像一次微型的奠基,宣告著“我在此處,此刻”。
山姆的背包帶子摩擦肩膀的聲音,BB在育嬰艙中偶爾的啜泣或夢中囈語,雨水敲打巖石的節奏,時間雨腐蝕金屬時發出的嘶嘶低鳴——這些細微聲息在廣袤的荒野中交織成一種奇妙的、只屬于個人的韻律。
漸漸地,也知曉了,真正的“連接”并非僅僅來自那些閃亮的、由他人或我過往搭建的金屬結構,更源自內心與這片土地之間無聲而深刻的對話,當世界只剩下自己的腳步、呼吸、心跳,以及包裹著一切的巨大寂靜,當“效率”被拋在身后,大地便不再是需要征服的障礙,而成為一部需要耐心翻閱的、沉默而厚重的典籍,每一頁都寫滿了風霜、雨水和地質變遷的故事。
踏上旅途,肩頭壓著沉重的貨物,每一步都如跋涉于無形的泥潭,這份重量,是物理的,也是象征的,它讓自己步履蹣跚,讓翻越陡峭山坡時小腿肌肉緊繃顫抖。
記得一次漫長的跋涉,目的地是地圖上海拔最高的一處雪山,沒有現成的道路,只有嶙峋的山脊和深不見底的裂谷,而這一切,又被皚皚的白雪所覆蓋。
自己固執地選擇了一條看似最“直接”卻也最艱難的路線,攀爬幾乎垂直的巖壁時,手指摳進冰冷的石縫,腳尖尋找著微小的凸起,山風在耳邊呼嘯,仿佛要將人吹落深淵,隨著海拔的升高,風雪大到已經看不清周圍的一切,只能用耳朵去感受那呼嘯的風聲。
當自己終于掙扎著翻上頂峰,癱倒在雪白的巖石上,劇烈的喘息與擂鼓般的心跳是唯一的樂章。
那一刻,無需言語,一種肅穆而磅礴的遼闊感便從四面八方涌來,將自己徹底包裹,這孤寂的風景,竟成了最忠誠、最無言的知己,那份通過自身努力抵達后的滿足,遠非瞬間傳送或高速滑索所能比擬。
并非否定滑索與橋梁的價值,它們確實如銀色絲線般串聯起孤島般的人心,是“連接漂亮國”宏大敘事不可或缺的工具,它們承載著希望,傳遞著物資,維系著末世中脆弱的人類網絡。
小島秀夫構建的“社交鏈”系統,其精巧與互助精神本身也是游戲體驗的一大亮點,看到自己搭建的橋梁被其他玩家點贊、使用,確實能帶來一絲暖意。
然而,當速度被推至極限,世界便在眼前模糊成一片光影,那些需要慢步細察的地貌紋理——比如雨后巖石上泛起的奇異彩虹光澤,苔蘚在背陰處悄然蔓延的綠色脈絡,風中草葉搖曳發出的、幾乎難以捕捉的微語——都在高速的虛空中被輕易忽略,尤其是要重走來時路,對于大多數人來說,可能都是一種“折磨”,但走過后才知道,那是一種對曾經的回望。
當他人以速度丈量距離,將地圖上的點與點之間壓縮成一條條最短的線段時,自己則選擇用腳步的厚度、用感官的敏銳度去丈量世界的深度與豐饒。
每一次迂回,每一次因為觀察環境而停下腳步,都是對這片被“擱淺”世界更深入的理解和尊重。
漫長的行走本身就是一種冥想,身體在重復機械的運動中,思緒卻獲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山姆背負的,不僅僅是客戶的貨物,更像是每個人生命中無法回避的種種責任、過往的遺憾或對未來的迷茫,一步,一步,向前,汗水滴落,呼吸沉重,在這單調的節奏中,那些糾纏不清的念頭開始沉淀,焦慮被廣袤的空間稀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平靜,甚至是在艱難跋涉中油然而生的、對自身韌性的確認。
孤獨不再令人恐懼,它成為一種滋養,一種空間,讓被外界噪音淹沒的內在聲音得以清晰地浮現,原來,真正的“重建”未必指向外界宏偉的藍圖——那些拔地而起的城市節點和縱橫交錯的交通網,它恰恰始于一次向內而行的、漫長的勘探,在于重新找到并確認那個在喧囂中迷失的自我核心。
在這個崇尚效率、即時連接、信息爆炸的時代,《死亡擱淺》以其獨特甚至有些“反流行”的游戲方式,向我們提出了一個深刻的問題:連接的本質究竟是什么?是物理網絡的四通八達?是信息的瞬時傳遞?還是社交平臺上點贊的累積?
還是在寂靜中傾聽內心的聲音,面對孤獨并與之和解?
游戲中的“連接”網絡固然強大,它驅散BT,提供地圖信息,實現瞬間建造,但山姆每一次孤獨的徒步,每一次依靠自身力量跨越險阻,每一次在無人荒野中為后來者留下一個簡單的梯子或避雨亭,都是另一種更基礎、更人性化的連接方式。
它不依賴強大的科技網絡,它根植于個體的行動、選擇和對同路者的樸素關懷,這種連接,因其緩慢、因其需要親力親為、因其伴隨著真實的體力和精神付出,而顯得尤為珍貴和深刻。
這孤獨旅行的足音,不僅丈量著游戲里壯麗而險峻的山川溝壑、荒原溪谷,也在無形中丈量著我們內心深處那片被現代生活節奏所遺忘的、渴望獨處與自我對話的曠野。
《死亡擱淺》提供了一個絕妙的容器,讓我們得以安全地體驗這種在現實中難以企及的、純粹的孤獨行走,它讓我們重新發現“慢”的價值,“重”的意義,以及“靜”的力量。
原來在連接萬物的宏大敘事之下,在追求速度與效率的洪流之中,個體于寂靜中聆聽自我心跳的聲音,感受腳步與大地的每一次親密接觸,或許才是生命最原始、也最堅韌的連接方式。
那些在曠野中落下的足跡,最終都化為印刻在心靈地圖上的坐標,標記著我們曾經如此真實地、孤獨地、卻又無比豐盈地存在過、行走過、感受過。
這孤獨旅行的回響,并非消散于風中,而是沉淀為內心的基石,支撐著我們面對現實世界中同樣復雜、有時也同樣孤獨的旅程。
在“擱淺”的世界里,自己找到了行走的詩意,而這詩意,源于那每一步落下的、屬于自己的、寂靜的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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