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視機這個曾經最受老百姓信任的平臺上,一位白發蒼蒼、面容慈祥的老太太,用充滿權威的語氣說道:“我是苗醫鮮藥絕技的傳人,這貼藥專治咳喘老毛病,三貼下去,斷根!” 無數坐在電視機前的老人,尤其是正被咳喘折磨的,眼中燃起了希望。然而,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這張看似可信的“專家臉”,幾天后會在另一個頻道的屏幕上,搖身一變成為“蒙醫第五代傳人”,兜售著截然不同的“祖傳秘方”。
短短三年,九次“華麗變身”,詐騙金額高達80億!這個叫劉洪斌(又名劉洪濱)的退休老太太,用她爐火純青的“演技”,織就了一張針對全國老人的巨大騙網。而當騙局崩塌,露出的真相,遠比想象中更冰冷、更無恥。
時間倒回2014年左右。已經退休的劉洪斌,和許多普通老人一樣,希望找點事情充實晚年生活。她心里一直藏著一個年輕時的遺憾——演員夢。于是,她走進了群眾演員的行列,哪怕是沒有臺詞的路人甲,她也樂此不疲,享受著圓夢的過程。
命運的轉折點悄然降臨。一家藥品公司在尋找拍攝廣告的演員,要求很簡單:年紀大,看起來有說服力,慈眉善目。劉洪斌的條件完全符合。她被選中了。化妝間里,工作人員給她戴上了象征學識的銀絲眼鏡,穿上了整潔的白大褂。鏡頭前,她按照劇本,用篤定而沉穩的語氣,講述著某種藥品的神奇療效,仿佛自己真是行醫幾十年的老專家。
廣告播出后,效果出乎意料地好。藥商賺了錢,劉洪斌也拿到了一筆遠超群演收入的豐厚報酬。金錢的巨大誘惑,像潘多拉魔盒一樣被打開。
很快,劉洪斌不再滿足于拍廣告片,在幕后“團隊”(藥廠、廣告代理商)的精心策劃下,她登上了更廣闊的舞臺——地方電視臺的養生訪談節目。在不同的電視臺,她分別以“北大專家”、“苗醫鮮藥絕技傳承人”、“蒙醫第五代傳人”的身份行騙。
不止于此,當她化身“北京大學糖尿病專家”時,還宣稱她的新藥能“根治”糖尿病,患者可以“放開吃,不用忌口!”
轉頭,她又以“中華中醫醫學會副會長”、“高級營養師”的身份,推銷起包治百病的“天山雪蓮精華”、神奇的“助眠晚餐”和祛斑產品。每次宣傳,都有“現場連線”的“康復患者”現身說法,感謝劉教授的“再造之恩”。
就這樣,短短三年間,劉洪斌像川劇變臉一樣,更換了至少九個“權威”身份,每一次“變臉”,都伴隨著一種新的“神藥”或“神方”的誕生,都意味著又一輪對老年人錢包和健康的瘋狂掠奪。
她滿嘴跑火車,面不改色,將淀粉加激素勾兌的廉價“保健品”,包裝成能起死回生的“祖傳秘方”、“最新科研成果”。成本可能只有幾元、幾十元的產品,通過她的“權威”背書和電視臺的“官方”平臺,賣到成百上千元。
這個團伙哥更是瘋狂斂財高達80億人民幣!劉洪斌也因此被網友“封”為“虛假醫藥廣告表演藝術家”、“著名老戲骨(騙子界的)”。
然而騙局再完美,也有崩塌的一天。
2017年,終于有受害者勇敢地站了出來。山東的李大成(化名)老人在網上發布了一篇血淚控訴:他患有糖尿病,輕信了劉洪斌(當時身份是“北大專家”)宣傳的“根治糖尿病、無需忌口”的神藥,停用了正規的胰島素。結果三個月后,病情急劇惡化,導致雙目失明!這篇文章迅速引發軒然大波,被無數網友轉發,連權威媒體也進行了報道。
憤怒的網友開始“人肉”這位“百變神醫”。結果令人震驚:同一個人,在不同的電視臺、不同的時間段,竟然擁有如此多截然不同的、且聽起來都“高大上”的專家身份!工作照被一一扒出,鐵證如山。
面對洶涌的輿論和媒體的追問,劉洪斌起初還企圖抵賴,聲稱:“電視上那個人不是我,是別人PS的!” 然而,在無數清晰的影像證據面前,任何狡辯都蒼白無力。
相關部門迅速介入調查,揭開了更觸目驚心的真相:
- 詐騙金額經司法認定累計高達80億元。
- 受害老人遍布全國,無數人因輕信其宣傳,延誤正規治療,輕則損失錢財、病情加重,重則致殘甚至喪命!
- 多家地方電視臺為牟利,對廣告內容審核嚴重失職甚至故意放水。
- 所謂“神藥”,多是無批文、無療效,甚至非法添加違禁成分的假藥劣藥,生產成本極其低廉。
法律的重錘終于落下。幕后“團隊”的主要負責人——藥廠老板、代理商頭目、部分電視臺的相關責任人,受到了法律的嚴懲,被判處有期徒刑并處罰金。
然而,最讓公眾感到憤怒和無力的是:這場驚天騙局的“女主角”、直接面對千萬老人進行欺詐的劉洪斌本人,卻因為年事已高(已七十多歲),且在法庭上將主要責任推給“公司安排”(聲稱自己只是“表演”,不清楚是詐騙),最終除了被依法沒收其個人非法所得(即她詐騙分得的贓款)外,竟然逃脫了嚴厲的刑事處罰!
劉洪斌雖然消失在公眾視野,但她留下的傷害和反思遠未結束,監管的漏洞與平臺的失責;騙術的“專業化”與“產業化”;空巢老人的孤獨與信息鴻溝等等。劉洪斌的九張“專家臉”,像一面扭曲的鏡子,映照出人性在貪婪驅使下的無恥,映照出某些媒體為利忘義的墮落,更映照出社會在關愛老人、打擊詐騙、規范市場方面的短板與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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