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收拾帆布包時,一張皺巴巴的便利貼從夾層里滑出來。上面歪歪扭扭寫著:“老師,我長大要當解放軍!”——是昨天最后一節愛國主義課上,后排小宇偷偷塞給我的。鉛筆字蹭得我手心發癢,像極了他舉著胳膊喊“老師我要發言”時,眼睛里亮著的光。
八天前剛到鎮上,鎮上宣傳委員老姚拍著我肩膀:“小黃,咱們鎮的故事都在老人嘴里,你跟著我多跑跑。”于是這八天,我的運動鞋踩遍了泗溪的田埂——跟著老姚拜952歲的抗美援朝老兵胡爺爺,他從木箱底翻出泛黃的勛章,說“現在的娃娃,可別忘本”;蹲在曬谷場和種了三十年水稻的李叔嘮嗑,他掏出手機給我看“種糧補貼到賬”的短信,笑得眼角的皺紋堆成山;傍晚在鎮上小賣部,老板娘王姐翻出二十年前的村路照片,指著坑洼的泥地說:“你們來這八天,我閨女說這就是‘變好’的樣子。”
我的調研本上記滿了瑣碎卻滾燙的細節:胡爺爺摸勛章時泛紅的眼眶,李叔手機屏保里女兒的大學錄取通知書,王姐說“現在孩子能讀高中”時驕傲的語氣——這些真實的聲音,比任何數據都讓我懂“鄉村振興”不是口號,是曬谷場上的笑聲,是老人眼里的希望,是孩子們能更遠飛的底氣。
我和孩子們的交集不多,只在洋港村和馬崗村上了兩節愛國主義課。第一節課教認國旗,小宇舉著胳膊喊:“我爺爺說國旗是烈士的血染紅的!”第二節課講戍邊英雄,平時總搗蛋的震宇坐得筆直,說:“老師,我以后也要像他們一樣。”下課時,幾個孩子追著問“解放軍每天吃什么”“槍有多重”,小宇塞便利貼時,鉛筆頭在我手心戳出個小紅點——這是八天里,我離“小朋友的世界”最近的時刻。
今天的文藝匯演,進展十分順利,回想起大家一起排練舞蹈的夜晚,心中百感交集,又想起平時排練朗誦的時光,我是一個要求很嚴格的人,看著大家克服了一個又一個的困難,我覺得我們就是最棒的三下鄉隊伍,最終呈現了一個很好的效果。演出結束后,很多人都偷偷抹眼淚,我的心中也十分不舍,腦海里的《稻香》旋律又開始響起——這八天收集的碎片,突然在歌聲里拼成了完整的泗溪。
再見了,泗溪的晨霧與蟬鳴;再見了,舉著紙槍說要當解放軍的小宇;再見了,用故事填滿我筆記本的張爺爺、李叔、王姐。這段旅程會永遠夾在我的調研本里,在未來需要“踏實”的時刻,提醒我:有些溫暖,一旦遇見,就再也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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