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提拔了一個人三次,換來的是三次軍餉被截、一次近乎兵敗的危局。
對方沒有解釋,沒有退讓,反而反手遞了奏折,把朝廷拖下水,這個人叫沈葆楨。
他們曾是生死與共的師徒,后來,成了政治對手。
“提拔三次,反噬三次”:曾國藩的湘軍為何栽在沈葆楨手里?
1862年,湘軍圍攻金陵,前線兵疲馬乏,曾國藩在日記中記:“士卒欠餉,心思不定,賊勢反勇?!?/p>
問題出在哪?錢沒到,原定每月撥付的50萬兩軍餉,只到賬了24萬兩。
是誰截了錢?沈葆楨。
這一年,他是江西巡撫,他說得明白:“江西自顧不暇。”便直接下令停運部分厘金至前線。
沒有報備,沒有請示,曾國藩是那一刻才意識到,這位昔日門生,已經不再聽他的了。
一年后,1863年,曾國藩換了個辦法,避開沈葆楨,從九江關道蔡錦青手中調款3萬兩,用于前線傷兵醫藥。
賬剛撥出,蔡錦青便半夜被請去沈葆楨衙門“喝茶”。
沈說得直接:“誰讓你撥的?”蔡說:“曾大人?!鄙蚶湫Γ骸拔页纺悖阈挪恍??”
第二天早上,款項原數退回,蔡錦青跪在曾國藩門口,說:“巡撫要殺我。”
曾國藩只能忍,他寫信給沈葆楨,措辭溫和,沈不回信,轉頭卻向朝廷請示,要“厘金由地方自用”。
曾國藩第一次意識到,沈葆楨不僅有膽量抗命,還在爭奪財政控制權。
1864年,太平軍殘余退至江西邊境,湘軍追擊,軍餉告急。
曾國藩向朝廷申請將江西厘金直接劃撥前線,沈葆楨搶先一步上奏,要求厘金“對半分”。
朝廷批復:“一分為二”。
曾國藩震怒,湘軍將士欠餉十余月,軍心渙散,將領罵沈是“絕無良心科”第一名,這是公然對抗。
他寫信斥責沈葆楨“背義忘恩”,沈未回信,僅回復一句:“江西疲敝,不堪撥銀?!?/p>
他不是在講理,是在劃地盤。
“我知有國,不知有曾”:沈葆楨的算盤
江西不是沒有錢,厘金征收制度本就嚴苛,港口、城鎮、關卡都設有征收點。
1862年,江西厘金年收超過400萬兩,但沈葆楨上奏稱“國庫空虛,無銀可調”,前線只分到24萬。
他把其余銀兩干了什么?三件事:練兵、修廠、搞情報。
團練一擴再擴,原定萬人編制被他推到三萬,超員者仍給糧餉。
銀子下到縣,點兵冊與實數不符,賬面調度三千,實到五百,差額去哪了?衙門、商號、軍頭三分,朝廷不查,曾國藩不敢查。
沈的理由很硬:“江西腹地,賊患未平,守土有責?!彼サ氖恰安坏米锾熳印边@個底線。
曾國藩能滅太平軍,靠湘軍,而湘軍,要錢,錢從哪來?厘金,誰握住厘金,誰就握住生殺大權。
沈葆楨的底氣來自另一個角度,他是林則徐的女婿,福建人,根基不在湖南,他不想也不能依附湘軍系統。
他知道,太平軍一亡,曾國藩將成為“異姓王”一般的存在。
他不要被曾國藩一鍋端,也不想做其羽翼,他要站到朝廷那一邊,站在曾國藩的對面。
他做得極穩:
銀子截,但事由充分:江西軍需、自保邊境、穩定地方。
信件不回,但奏章必快:曾國藩私信來,他不答。朝廷問,他馬上回。
團練擴編,但留出余地:不建“軍”,只建“練”,一字之差,規避“私兵”之嫌。
他讓湘軍失血,卻讓自己合法。
他在贛江修造輪船,學的是西洋技藝,船政的圖紙從廣州轉道送來,江西不是造船省,他偏要造。
為什么?不是為了海防,是為了“眼界”,他要讓朝廷看到:“我不是地方守將,我是能開洋務的人?!?/strong>
軍餉不撥是“硬”,船政、練兵、財政整頓是“軟”,他不當反叛者,要當改革者。
同治四年,他上奏《江西軍務備覽》,自述“團練不擾民,船政自籌銀,贛南糧價穩定”,朝廷批示六字:“可為諸省范?!?/p>
這不是平衡,是翻盤。
從一個被曾國藩三次推薦的門生,到截餉自立的巡撫,沈葆楨用了三年。
從地方軍政“獨裁者”,到中央信任的改革樣板,他用了五年,他不靠曾國藩,靠朝廷,也靠自己造的那張局。
沈不是狠人,他是冷靜的手術刀,他砍的是湘軍的動脈,救的是自己和江西。
他把“忘恩負義”這四個字,從私德層面,拔高到政治層面,他從不爭解釋,因為他早就算明白:
“個人的恩義,永遠抵不過體制的態度?!?/strong>
“忍住不打,是為了不敗”:曾國藩的隱忍與困局
曾國藩不是不知道沈葆楨在做什么,他早就察覺了,早在1862年,他在私信中就提到:“江西恐有異心,不可過問。”但他選擇不懂。
他不是不敢,是不能。
一旦動,前線崩了,朝廷震怒,戰局失控,他輸得起面子,輸不起大局。
沈葆楨也知道,他賭曾國藩不敢翻桌,于是更強硬了。
有人建議曾將沈調職,他沒奏請,他知道沈站在皇帝背后。
咬牙吞下,也許,是他一生最屈辱的一口氣。
他有個底線:不讓湘軍自己亂,他安撫將士,自己倒貼銀兩,一次撥銀十萬兩,他親筆寫:“寧折吾身,不亂吾軍。”
他知道,沈葆楨在走朝廷那邊的線,他只能做一個“聽話的功臣”,給朝廷留下“可控”的印象。
曾國藩忍下的,是功高震主的懲罰。
那年冬天,他寫信給李鴻章,說:“功成不居,是為保命之道。”他不是不知道尊嚴,只是,他更清楚規則。
他曾是權臣,現在,是活著的權臣。
1865年,太平天國滅亡,曾國藩調任兩江總督,沈葆楨升為福建船政大臣,繼續擴充勢力。
有人說機會來了,可以削沈,曾國藩什么也沒做,他去金陵拜廟,寫詩,寫書,他退得很干凈。
不是放過沈葆楨,是放過曾國藩自己。
“不顧恩義,只顧活著”:歷史如何看待這場反目?
1.湘軍視角:沈葆楨是“背信棄義”的代名詞
湘軍中流傳一句話:“江西沈某,絕無良心。”不是罵,是實錄。
將士欠餉,戰線拖延,一切都能歸因于那個停止撥款的人。
有人罵他是“忘恩者”,也有人說他是“自保者”,曾國藩沒再提他,他選擇性失憶,歷史沒忘。
2.朝廷視角:沈葆楨是那根“拴住湘軍的繩子”
沈葆楨截餉、獨斷,是不是越權?是,有沒有被治罪?沒有。
反而仕途平步青云,福建、臺灣、兩江,越走越高,為什么?
因為他做了一件朝廷不敢明說但必須有人去做的事:卡湘軍脖子。
太平天國覆滅后,湘軍坐大,朝廷最怕的不是敵軍,是自己人,沈葆楨截餉,就是敲山震虎。
他不只是在護江西,他在做一件更大的事:把曾國藩拉回體制里。
3.沈葆楨的辯詞:一句話,堵死恩義爭議
“予知有國,不知有曾。”
沈晚年寫給弟子的信中,就這八個字,沒解釋,不辯解,擺明態度:我不認私恩,只認朝廷。
這句話不是在否定曾國藩,是在告訴后人:我站的是體制,不是人情。
現代學者評價沈葆楨時,用的詞不是“忠臣”,是“政治動物”,懂局勢,敢博弈,能站穩。
他沒有輸,他在走鋼絲,但始終沒有掉下去。
4.曾國藩最后的寫照:功臣,但不自由
他一手建湘軍,一手滅太平天國,封侯加爵,萬人敬仰。
但最后十年,沉默、清談、寫信、退隱,他不再主動插手政務,也不再提沈葆楨。
他的成功,不是贏了誰,而是沒有輸給體制。
他曾試圖建立一支忠于大義的軍隊,最后卻發現,最先叛變的,是他最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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