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認為播客,這檔起源于廣播節目的內容形態,已經有些過時了,但現在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受歡迎。
播客正在以“視頻播客”的形式重回舞臺中央。7月8日,B站發布了對視頻播客的扶持政策《視頻播客出圈計劃》,用于幫助音頻、文字創作者轉型視頻創作,并助力其賬號成長。B站以此政策,作為視頻播客大型宣發戰役的開始。
播客自然而然地涌入了視頻平臺,而用戶們也很快接受并消費了這一內容形態。
彭博社去年報道,每月有10億人在YouTube上看播客,使其超越Spotify,成為美國最受歡迎的播客平臺。而在此之前,YouTube并沒有特別支持播客,也沒有專門尋找這類創作者。
在國內眾多平臺之中,有消息顯示,今年一季度,B站視頻播客“在運營、產品完全沒介入的情況下”,受眾已經超過了4000萬,用戶觀看時長從69億分鐘增長至259億分鐘,漲幅超過270%。
視頻播客在海外發展如火如荼,但在國內卻顯得靜悄悄,目前雖然抖音、小紅書等平臺均有“水下動作”,但目前看來均以試探為主。B站如今官宣進攻播客行業,或許意味著,中國本土視頻平臺即將吹響逐鹿播客行業的號角。
視頻播客之戰:深度內容再返舞臺
視頻播客的興起,不僅影響著頭部流媒體平臺的競爭格局,也在重新定義“播客”這一形態本身。
2月26日,YouTube宣布,平臺上的播客內容每月活躍觀眾超過10億,這一數字不僅遠超音頻巨頭Spotify市場份額,也意味著視頻平臺已成為播客消費的主陣地。
面對用戶逐漸遷徙和YouTube的步步緊逼,Spotify早已經發起絕地反擊。2月13日,Spotify更新合作伙伴政策,專門針對視頻播客創作者提出分賬計劃,披露了平臺視頻播客的增長情況,以挽留頭部內容創作者。
喬·羅根(Joe Rogan)的《The Joe Rogan Experience》是全球視頻播客領域中的經典案例
在YouTube和Spotify上,視頻播客的經典場景是,主播與嘉賓在錄播間對談,每個人面前擺放專業麥克風,視頻畫面偶爾插入輔助說明的圖文信息。這種形態,保留了傳統播客以聲音驅動對話的內核,又可以通過視覺元素增強與主播、嘉賓的情感連接與信息密度。
今年,海外興起的視頻播客的浪潮,已經席卷中國本土市場。B站、小紅書、喜馬拉雅、微信視頻號等平臺悄然布局,以尋找符合平臺調性和內容創作生態的差異化競爭優勢。
而B站正式發布《視頻播客出圈計劃》,意味著平臺對這一內容形態的定位,已經從自然生長轉向戰略投入,B站也成為首個正式宣布進軍該領域的平臺。
大部分平臺選擇低調行事的理由也不難理解,視頻播客目前依然面臨著不少考驗:小眾市場、緩慢增長、變現路徑單一等問題,很有可能制約其未來的發展空間。
Statista數據顯示,2024年中國播客廣告總收入僅33億元,不及短視頻數千億廣告收入的一個零頭。同時,去年中國播客聽眾規模預計為1.34億。這一數字,相較于抖音6億日活,B站、小紅書1億日活,而頭部播客平臺小宇宙百萬級日活,說明播客仍屬于一個小眾市場。
但這些困難,很可能與其內容形態密切相關,畢竟,一期節目動輒兩三小時,在主播與嘉賓漫長的閑談的過程里,難以形成一個快速的傳播模式。
而這種“慢媒介”的本質屬性,會使得廣告庫存稀缺、分散,用戶的點擊率和轉化率不會瞬時增長,因此,ROI需拉長觀察的周期,在當前宏觀市場不確定的情況下,廣告主可能愈發“等不起”。
視頻平臺的“理論優越性”也由此凸顯。當主播們拼盡全力在音頻播客平臺也只能收獲幾千的播放量之后,轉到視頻平臺做播客,很可能就可以快速收獲幾十甚至上百萬的播放量。
更重要的是,B站能自然生長出視頻播客這一內容形式,是因為B站目前是所有視頻平臺中,唯一被驗證過,用戶對多元化的中長內容有消費需求的平臺,并且一直有“黑聽”文化,也就是不看視頻,只聽音頻的用戶的一種自嘲說法,事實證明,用戶可以根據習慣選擇收看形式。
此外還有一個值得觀察的趨勢,即視頻對播客創作者塑造個人IP方面的增益,視覺+聽覺能夠傳達出比單純的聽覺,可以傳遞出各種信息,這種信息即包括人的,也包括商品的。
后者可以拓寬產品展示的空間,目前,B站用戶也對中插廣告也展現出了比以前更大的包容度,看到廣告會刷屏的彈幕已經從“前方高能”變成“絲滑”,即對廣告植入絲滑體驗的褒獎,當然,這依然需要創作者想出一些好玩的廣告與正片的銜接形式。
視頻對個人IP的裨益,則更具有想象空間。
未來猜想:超越“播客視頻化”
據報道,B站UP主王益為從2020年就開始在B站更新視頻,現在已經有78萬粉絲。2022年他開始在一家播客平臺更新音頻播客,現在同樣的內容在B站上視頻播客的播放量均在10萬以上;而在音頻播客平臺上,平均每條播客播放量在2000左右。
B站UP主“王一快”(秘塔公司COO王益為)主頁
王益為認為,其中的差異在于音頻無法表現他和嘉賓們略帶夸張的表情和動作,視頻評論區常有觀眾猜測他和另外兩位嘉賓的微表情、“擠眉弄眼”有什么特別的含義,這都是純音頻無法獲取的信息。
視頻中他充滿生命力、活潑有趣,現實生活中是一名創業者,運營一款AI搜索引擎秘塔AI。對他來說,在B站上持續更新最大的動力就是打造個人IP。
據悉,在音頻平臺上,王益為的播客已有2.5萬粉絲,但幾乎沒有收入;而在B站上,靠著用戶的包月充值(充電)、商單、賣課,王益為的頻道一年能有150萬元收入;他常年合作的播客嘉賓劉煜煊,獨立做了自己的視頻播客頻道“中二的大煊哥”后,即使只有20萬粉絲,一年僅靠用戶包月充值就有120萬元左右收入。
在純音頻平臺上,一個播客賬號,很難同時有如此大的流量和多元的變現手段,這不僅僅是平臺基建上的差距,更可能說明了當一個播客走向臺前,有可能帶來更深度的用戶認可,而為創作者直接付錢,某種意義上是“至高無上”的認可。
深度內容消費是不可忽視的剛需,因為并非人人都時時刻刻想刷碎片內容。
作為一種媒介形態,播客起源于互聯網,而節目呈現的最原始的形態來自廣播節目。播客的興起,是世界各地創作者合力的成果,而這些帶著親密性的深度對話,意味著即使播客可能無法觸及更龐大的受眾,但只要源源不斷發展,觸及的人會始終倍感親近。
隨著音頻、視頻與直播邊界持續模糊,其終極形態可能既非純音頻也非傳統視頻。而當視頻播客成為全球視頻平臺押注的新賽道,也再一次強有力地重塑音頻與視頻的邊界。
視頻播客絕非簡單地將錄音過程搬上屏幕,而是正在進行一場超越“播客視頻化”的革新。它的核心在于圍繞個人IP構建沉浸式思想場域,通過視覺元素強化觀點表達的深度與溫度。
YouTube上喬·羅根(Joe Rogan)的《The Joe Rogan Experience》成功的案例表明,主持人的人格魅力、鏡頭表現力與深度對話能力才是核心資產。用戶看到的、聽到的不僅僅是談話本身,更是沉浸式地體驗了羅根與特朗普、馬斯克對話時,雙方微表情傳遞的真實態度、肢體語言暗含的情緒張力——這些視覺信息使抽象觀點變得具象化、戲劇化。
視頻播客抵抗了碎片化,要求觀眾投入連續時間。在用戶增速放緩的背景下,視頻播客成為視頻平臺激活存量用戶的利器,在中文互聯網也是如此。
中國雖然至今沒有一家視頻平臺的全球影響力可以比肩YouTube,但B站憑借兩大獨特基因,有可能成為視頻播客生長的沃土。
一方面,創作者生態的多元性與高黏性互動。B站擁有覆蓋科技、人文、藝術等超7000個圈層的UP主群體,其財報顯示月活創作者持續增長。而彈幕文化構建了實時思想共振場。
另一方面,二創生態對長尾價值的激活,一段2小時的經濟學播客,可能被用戶剪輯成“10個看懂通脹的黃金片段”,深度觀眾再將其整合為知識圖譜二次傳播。這種從長內容沉淀核心觀點,再通過碎片化的二創反哺長內容生產與消費,構成了B站獨一份的內容代謝系統。
也因此,B站的“視頻播客”會通過平臺邏輯重構創作與傳播路徑。B站259億分鐘消費時長的暴漲證明,長內容仍具有很大的潛力。而AI工具驅動的產能提升,有望解決B站PUGC內容供給不足的痛點。隨著技術的進步和用戶需求的變化,視頻播客可能會呈現出更多樣化的形態,為整個內容創作行業帶來新的發展機遇。
視頻播客從未改變播客的本質,它是在信息過載時代對抗碎片化、淺薄化的一種深度對話藝術,視頻播客依然固執地保留著人類思想深度加工帶來的意外的驚喜。
在那些漫長的無所事事的時光里,用戶在平臺上不經意點開的一期視頻播客內容,可能瞬間進入了一個陌生知識開放世界探索,也可能沉浸式地感受到了一種顛覆性的思維方式,也會在主播與嘉賓刀光劍影的思想碰撞中產生新的思想,這正是視頻播客最有魅力的價值所在。(本文首發于鈦媒體APP,作者|李程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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