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牧心
子路問強。子曰:“南方之強與,北方之強與,抑而強與?寬柔以教,不報無道,南方之強也。君子居之。衽金革,死而不厭,北方之強也。而強者居之。故君子和而不流,強哉矯。中立而不倚,強哉矯。國有道,不變?nèi)?,強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強哉矯?!薄吨杏埂返谑?/p>
本章是孔子關(guān)于“強”的論述,是對子路問強的回復(fù)。子路,名仲由,又字季路,魯國卞人,是孔子的得意門生,也兼任孔子的護衛(wèi),深得孔子器重,為孔門七十二賢之一,后被稱為“先賢仲子”。但是如此優(yōu)秀的人卻有一個缺點:“性鄙,好勇力,志伉直”(《史記·仲尼弟子列傳》),孔子曾評價其曰:“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論語·述而篇》)。稍顯其有勇無謀。
朱子注曰:“子路好勇,故問強”。子路之所以提出此問,很大原因在于其尚勇,想成為一名強者;他心目中推崇的“強”可能是一種外在的體質(zhì)的強壯、強悍,更多傾向于蠻力的征服。對于子路的問題,孔子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其曰:“南方之強與,北方之強與,抑而強與?”??梢姡诳鬃涌磥?,“強”并無一個統(tǒng)一、標(biāo)準(zhǔn)的定義,南門、北方以及子路自己均有各自的定義。
南方人與北方人因為地理環(huán)境的原因,形成了不同的個性氣質(zhì),南方風(fēng)氣柔弱,其人舒緩和柔,能夠以隱忍之力戰(zhàn)勝他人,屬于君子之強;北方風(fēng)氣剛勁,其人剛猛好斗,能夠以果敢之力戰(zhàn)勝他人,屬于勇力之強。南方之強具有以柔克剛的特點,北方之強具有剛猛果敢的特點。
中庸之道在于“執(zhí)兩用中”,所以孔子提出“南方之強”和“北方之強”兩端,讓子路明白問題之實質(zhì)所在,進而給出中庸之強的理想目標(biāo)。對于南北方之強,孔子并未直接評價孰優(yōu)孰劣,在孔子看來,二者均是所處之環(huán)境的產(chǎn)物,有其各自的價值。然而,二者雖各有所長,但無需東施效顰,乃要根據(jù)自身實際,因地制宜、因時制宜、因人制宜。
孔子最終提出了他所認為的“強”:“故君子和而不流,強哉矯。中立而不倚,強哉矯。國有道,不變?nèi)?,強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強哉矯?!敝熳幼⒃唬骸按怂恼撸曛?dāng)強也。……夫子以是告子路者,所以抑其血氣之剛而進之以德義之勇也?!保ā端臅戮浼ⅰ稰941)
即真正的強者必須具備以上四點:和而不流;中立而不倚;國有道,不變?nèi)桑粐鵁o道,至死不變。換言之,強者必須能夠守住本真,不被周遭的人事物擾亂心神,并且善于協(xié)調(diào)自己與他人的關(guān)系,既不與別人搞對立,也不被別人同化,更不是無原則地隨聲附和、同流合污、隨波逐流,而是自主獨立、和而不同、求同存異、相互尊重。常存“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之心志,不管順境逆境皆不偏離心中所立之標(biāo)桿。
可見,真正的“強”不是戰(zhàn)勝別人,乃是勝過自己,控制自己,讓自己恒常處“中”。老子言:“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老子》),同樣,夫唯勝己,故能勝天下。戰(zhàn)勝自己才是真正之“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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