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分：天使重生

國際刑警亞太區總部大樓前，蘇溪涓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藏在衣領下的微型麥克風。她穿著周醫生為她準備的白色研究員制服，胸前別著偽造的ID卡，手提公文包里裝著父親和丈夫收集的全部證據副本。

"耳機測試。"她低聲說。

"收到，聲音清晰。"國際刑警特別行動組組長卡特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來，"記住，林太太，一旦馬修出現，立刻撤離到安全區域。不要試圖對抗。"

蘇溪涓沒有回答。撤離？不，她要親眼看著馬修伏法，為了父親，為了丈夫，為了女兒，為了所有被X-37摧毀的家庭。

大廳安檢處，警衛仔細檢查了她的證件。"艾米麗·周博士？"他對照著名單，"生物化學研討會參會人員？"

蘇溪涓點點頭，心跳如擂鼓。周醫生提供的這個身份是他同事的，足夠真實以通過初步檢查。

"電梯到三樓，右轉。"警衛遞還證件。

電梯上升的三十秒里，蘇溪涓回想起兩小時前與卡特組長的緊急會面。當她展示出X-37的全部證據和父親實驗室的照片時，這位資深警官的臉色變得異常嚴肅。

"馬修——或者說馬文森——已經滲透進國際刑警高層。"卡特告訴她，"但今天是個機會。亞太區所有高層都在這里參加季度會議，包括馬修。"

"我需要當面指認他。"蘇溪涓當時堅持道，"我有他當年在實驗室的照片和指紋證據。"

卡特最終同意了她的計劃，但堅持要在她身上安裝監聽設備和緊急報警按鈕。"一旦確認身份，我們立刻突入抓捕。你絕不能冒險。"

電梯門開了。三樓走廊安靜得出奇，只有遠處會議室傳來的模糊講話聲。蘇溪涓按照計劃走向洗手間，從公文包夾層取出一個小型投影儀——這是周醫生提供的另一個"玩具"，能將圖像投射到任何光滑表面。

她剛走出洗手間，就聽到身后一個熟悉的聲音："周博士？我好像沒見過你。"

蘇溪涓緩緩轉身。馬修站在那里，穿著筆挺的警監制服，左手插在口袋里——毫無疑問是為了隱藏那殘缺的小指。他的眼睛瞇起，像蛇一樣打量著她。

"我是新來的。"蘇溪涓強迫自己微笑，"上周剛從日內瓦調來。"

馬修向前一步，離她近得能聞到古龍水掩蓋下的藥味："奇怪，我負責所有新人的背景審查，卻不記得有你這號人物。"

蘇溪涓感到一滴冷汗順著脊背滑下。馬修的眼神越來越懷疑，右手慢慢移向腰間的槍套。

就是現在。

"你當然不記得。"她突然用中文說道，同時按下公文包上的隱蔽按鈕，"因為我是蘇溪涓，林志遠的妻子，林海洋的女兒。"

馬修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就在這時，走廊兩側的窗戶上突然投影出數十張照片——馬修年輕時在實驗室給流浪漢注射的照片，他與軍火商的秘密會面，X-37受害者慘狀的特寫...

"這是什么？"馬修怒吼著拔出手槍，"你找死！"

蘇溪涓站在原地不動："看看窗外，馬文森。"

馬修下意識地看向窗外——整棟大樓的外墻上都投影著同樣的證據，廣場上的警察和行人都停下腳步，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全世界的媒體此刻都在接收這些照片。"蘇溪涓的聲音異常平靜，"你完了，馬文森。X-37的秘密再也藏不住了。"

馬修的臉扭曲得不成人形，舉槍對準蘇溪涓的眉心："我先殺了你，然后再去解決你丈夫和那個小妮子！"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會議室的門猛地打開，亞太區總監帶著十幾名警官沖了出來："馬修！放下武器！"

馬修狂笑一聲，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注射器，扎進自己的脖子："你們以為這就結束了？整棟大樓的通風系統里已經充滿了X-37！十分鐘內，所有人都會成為我的傀儡！"

現場一片嘩然。警官們紛紛拔槍對準馬修，但沒人敢開火——他身后就是通風系統的主控面板。

"你瘋了！"亞太區總監怒吼，"那會殺死一半的人！"

"適者生存。"馬修的眼睛開始泛出不自然的紅光，X-37顯然已經對他的大腦產生影響，"新世界需要強者統治！"

蘇溪涓悄悄按下緊急報警按鈕。按照計劃，卡特的小組應該已經切斷了通風系統，但馬修瘋狂的樣子讓她不確定計劃是否還在掌控中。

突然，馬修的表情變得困惑，他搖晃了一下，像是聽到什么聲音："不...不可能...那小鬼怎么能..."

蘇溪涓立刻明白了——是小雨！不知怎么地，女兒正在通過那種特殊聯系干擾馬修。她必須利用這個機會。

"馬文森！"她大喊一聲，吸引他的注意力，"看著我！你知道為什么我父親當年開除你嗎？"

馬修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她身上："因為他嫉妒我的才華！"

"不。"蘇溪涓慢慢向前走，"因為他發現你偷改實驗數據。'天使之淚'根本不適合武器化——它會導致不可控的精神錯亂，就像你現在這樣！"

"胡說！"馬修咆哮道，但他的手開始顫抖，"我的配方完美無缺！"

"那你為什么發抖？為什么眼睛充血？"蘇溪涓又向前一步，"你已經出現第一階段癥狀了，馬文森。我父親的研究表明，X-37會首先殺死它的創造者。"

馬修的表情從憤怒變成恐懼。他瘋狂地抓撓著自己的脖子，皮膚上已經出現詭異的紅疹："解藥...我需要解藥..."

"解藥在這里。"蘇溪涓從口袋里掏出那支發著藍光的試管，"'凈化之淚'，我父親最后的發現。但你不配得到它。"

馬修發出一聲非人的嚎叫，撲向蘇溪涓。槍聲響起，但倒下的不是她——馬修膝蓋中彈，跪倒在地。開槍的是從樓梯間沖出來的陳默，他滿臉是血，制服破爛，但手中的槍穩穩地指著馬修。

"二十年了，馬文森。"陳默的聲音冰冷刺骨，"為了林教授，為了所有被你害死的人。"

馬修在地上扭曲著，嘴角開始冒出白沫："你們...都不明白...這是進化..."

亞太區總監迅速指揮警員控制住馬修，同時呼叫醫療支援。陳默走到蘇溪涓身邊，虛弱地笑了笑："通風系統已經關閉，卡特小組控制了整棟樓。"

"我以為你..."蘇溪涓的聲音哽咽了。

"差點。"陳默摸了摸肋部的傷口，"爆炸前跳窗了。必須親眼看著這家伙伏法。"

醫護人員沖上來要把陳默抬上擔架，他卻掙扎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瓶子："林博士和小雨的血樣分析結果...周醫生發現的...X-37的通用解藥..."

蘇溪涓接過瓶子，淚水模糊了視線。一切都結束了。馬修被帶走時已經神志不清，胡言亂語著關于"新世界秩序"的瘋話。國際刑警高層立即召開了緊急會議，決定全球通緝所有參與X-37計劃的人員。

三天后，當蘇溪涓推開海濱療養院的病房門時，林志遠正坐在窗邊看書，陽光灑在他的側臉上。聽到聲音，他轉過頭，眼睛已經恢復了正常，只是略顯疲憊。

"結束了？"他輕聲問。

蘇溪涓點點頭，走過去握住他的手："全部結束了。馬修被關進了高度設防的精神病院，X-37的所有研究資料被國際刑警封存，參與計劃的十二家制藥公司正在接受調查。"

林志遠將她拉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頭頂："小雨呢？"

"在隔壁房間睡覺。周醫生說她的血樣指標已經恢復正常，那種...特殊能力也在減弱。"蘇溪涓抬頭看著丈夫，"你呢？還有那種感覺嗎？"

林志遠搖搖頭："越來越微弱了。我想'凈化之淚'確實中和了X-37的所有效果。"他停頓了一下，"陳默怎么樣？"

"斷了三根肋骨，肺部穿孔，但會活下來。"蘇溪涓微笑著搖搖頭，"他讓我轉告你，'林教授可以安息了'。"

林志遠的目光越過她，看向窗外的海平線："我們接下來去哪？不能回原來的生活了。"

"我知道一個小鎮。"蘇溪涓輕聲說，"靠海，有很好的學校，還有一家待售的小書店。"

林志遠笑了，這是五年來蘇溪涓見過的最輕松的笑容："聽起來像天堂。"

六個月后，東海市最南端的白砂鎮上，一家名為"天使書屋"的小店開張了。店主是一位溫和的女士和她安靜的丈夫，他們有個活潑可愛的女兒，經常在店里幫忙整理童書區。

鎮上的人偶爾會好奇這對夫婦的過去，但他們總是微笑著岔開話題。只有極少數細心的人會發現，每當月圓之夜，這家人會去海邊，父親和女兒手拉手站在浪花邊緣，閉著眼睛像是在聆聽遠方的聲音。

而母親則站在稍遠處，臉上帶著平靜的微笑，看著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在星光下靜靜佇立。

寫于2021年春節 2025年6月15日修改 西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