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站在新房的客廳中央，手里攥著設計師剛送來的效果圖，眉頭擰成了疙瘩。林慧從廚房走出來，手里端著兩杯冒著熱氣的茶。

"怎么樣，喜歡這個設計嗎？"林慧把茶杯放在還沒安裝的窗臺上，期待地看著丈夫。

"這根本不是我們之前說好的風格。"周明把圖紙拍在臨時擺放的折疊桌上，"我要的是簡約現代風，這滿墻的碎花壁紙是怎么回事？還有這些蕾絲窗簾..."

林慧的笑容僵在臉上："我覺得加點溫馨的元素挺好的，家就應該..."

"家就應該有統一風格！"周明打斷她，"我們花了這么多錢請設計師，結果你私下又改方案？"

"我只是提了些小建議..."林慧的聲音低了下去。

"小建議？"周明指著圖紙上的吊燈，"這個水晶吊燈又是什么？我們明明說好裝筒燈的！"

林慧的眼圈開始發紅："小雨喜歡這種亮晶晶的燈..."

"她才五歲，懂什么裝修！"周明的聲音在空蕩的毛坯房里回蕩，"這個家是我們兩個人的，應該一起決定，不是你擅自做主！"

"我擅自做主？"林慧的聲音突然提高，"上周你單獨去訂了瓷磚，問過我意見嗎？"

"那是最新款，耐磨好打理..."

"可那顏色冷得像醫院！"林慧的眼淚終于掉下來，"我想要一個溫暖的家，不是樣板間！"

爭吵像暴風雨般席卷了整個下午。當周明摔門而去時，他聽見女兒小雨在臥室里小聲啜泣。

三天后，周明下班回到臨時租住的公寓，發現林慧和小雨的東西都不見了。桌上留著一張字條："我帶小雨回我媽家住幾天，我們都冷靜一下。"

周明把字條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卻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空虛。他打開冰箱，里面只剩下半罐啤酒和過期酸奶。往常這時候，林慧應該正在廚房準備晚餐，小雨會跑過來抱住他的腿喊"爸爸"。

手機響了，是父親周建國。

"明明，新房子裝修得怎么樣了？"父親的聲音透著關切。

"就那樣吧。"周明含糊地回答。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你和慧慧吵架了？"

周明嘆了口氣，把裝修分歧簡單說了一遍。

"就為這點事？"父親笑了，"你知道我和你媽剛結婚時因為買什么顏色的沙發吵了整整一個月嗎？"

周明沒說話。

"最后我們買了你媽喜歡的米色。"父親的聲音變得柔和，"因為家不是展覽館，是讓人放松的地方。你媽每天在那沙發上給我織毛衣，后來你出生了，她在那里給你喂奶...現在想想，那沙發什么顏色重要嗎？"

掛斷電話后，周明走到陽臺上，望著遠處燈火通明的住宅樓。每一扇亮著的窗戶后面，大概都有像他和林慧這樣的夫妻，在為各種瑣事爭吵又和好吧。

第二天一早，周明去了岳母家。林慧開門時眼睛還腫著，小雨躲在媽媽身后，怯生生地看著他。

"對不起。"周明把一束向日葵遞給林慧，"我們按你喜歡的風格裝修吧。"

林慧愣住了："可是你..."

"我想通了，家是什么風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在一起。"周明蹲下身，對小雨張開雙臂，"爸爸錯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小雨猶豫地看向媽媽，林慧擦了擦眼角，輕輕點了點頭。小女孩歡呼一聲撲進周明懷里。

三個月后，新家裝修完畢。客廳是林慧喜歡的淺黃色墻面，但家具選擇了周明中意的簡約款式；主臥掛著碎花窗簾，但配了周明挑選的實木床；兒童房里，水晶吊燈下是小雨最愛的星空壁紙。

搬家那天，周建國和老伴來幫忙。老爺子環顧四周，拍拍兒子的肩膀："不錯，這看起來像個家了。"

周明看著正在廚房忙碌的林慧和在地上玩積木的小雨，突然明白了父親話中的含義。家的模樣，從來不是某種固定的風格，而是包容與妥協后，那份獨有的溫暖與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