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鯊導讀：新王上位，老臣不滿

作者 | 王沖和

編輯 | 盧旭成

自宗慶后去世后，宗馥莉一直處于“內外交困”的境地。

近日，環球時報援引有關報道稱，2025年7月，宗繼昌（Jacky Zong）、宗婕莉（Jessie Zong）、宗繼盛（Jerry Zong）三人，將娃哈哈集團現任董事長、宗慶后之女宗馥莉（Kelly Fuli Zong）起訴至香港法庭。

三位原告被他們的律師確認為是宗馥莉的“同父異母兄弟姐妹”，他們正尋求一項禁令，阻止宗馥莉處置匯豐銀行賬戶內的資產，并追討其父宗慶后生前承諾的21億美元（約合150億元人民幣）信托權益。

三個私生子起訴宗馥莉，讓娃哈哈“幕后老臣”杜建英浮出水面。杜建英是誰？她如何從一個名校畢業生成為幫助娃哈哈打下江山的功臣？

內當家

杜建英是娃哈哈創始人宗慶后招聘的第一批大學生。1991年，娃哈哈的產品在市場上大賣，但卻遭遇了一場空前的產能危機。在“吞掉”杭州罐頭廠之后，宗慶后希望能夠有一批有知識、有能力的人幫助他一起“打江山”。

1991年夏天，宗慶后在《杭州日報》上打了一個招聘廣告，說娃哈哈年產值過億，需要面向社會招聘大量質檢、科研、市場人才。一個星期下來，他們收到了二十來份報名表。

當時，私營企業想要招聘一個大學生非常困難，因此宗慶后親自面試，還親自給看中的人才一一打電話，讓他們在第一時間感受到娃哈哈招才納賢的誠意。彼時，從浙江大學畢業的杜建英放棄了國家干部身份，從杭州醫用光學儀器廠辭職，被宗慶后親自拉進了娃哈哈。

由于精通英語，進入娃哈哈當天，杜建英就被宗慶后拉去見外商——去清泰街的外貿局參加與中國臺灣一家企業合資建立娃哈哈醫藥保健公司的談判。談判結束后，宗慶后要求杜建英當天寫一份項目建議書。

據《宗慶后：萬有引力原理》中記載：杜建英“當時連娃哈哈朝南朝北我都不知道，突然要寫項目建議書，只能硬著頭皮上。”杜建英當時寫了不下十稿，每次都被宗慶后打回去，來來回回修改了很多次才完成。接下來，杜建英還要搞可行性報告和論證，也是反復了很多次。

除了寫報告材料，由于要建立一個醫藥保健公司，杜建英還要與藥管局的人打交道，與官員、專家、消防、環保、工商、稅務等各個層面接觸，這對于杜建英是一個極大的鍛煉。

經過多次磨煉后，杜建英被派駐杭州罐頭食品分廠，負責罐頭食品等的出口業務，很快在娃哈哈脫穎而出，并且一步一步成長為宗慶后的得力干將。

宗慶后并不反對使用“女將”，甚至他還認為，女性的執行力強、直覺好、悟性高、心思縝密，最重要的是，女干部的忠誠度要超過男性；她們不爭權、不專權，會像管理家庭一樣，習慣性地事事處處為公司著想。因此，宗慶后對杜建英委以重任。

在后來的娃哈哈集團管理架構中，宗慶后身兼董事長與總經理，其下不設副總，由“總經理辦公室”（總經辦）對集團各職能部門以及下屬分公司（各省分廠）進行管理，而當時的黨委書記杜建英兼任“總經理辦公室主任”，主管思想政治與上傳下達，被認為是娃哈哈的“內當家”。

飲料帝國

作為娃哈哈的“內當家”，杜建英與宗慶后的娃哈哈飲料帝國幾乎是一起成長起來的，見證經歷了娃哈哈的多次危急時刻。

1992年，娃哈哈初涉南京市場，娃哈哈果奶受到當地消費者追捧，成為很多商場最暢銷的產品。南京的經銷商——農墾蜂業公司、果品公司干果批發部等，因為擔心斷貨，直接派車到杭州，停在成品車間外面等著提貨。

但好久不長，1992年6月5日，《南京日報》和南京電視臺突然播出了一則新聞：南京市衛生防疫站認定娃哈哈果奶飲料因不符合1989 年國家制定的《含乳飲料衛生標準》中有關的蛋白質和脂肪含量而被認定為“不合格產品”，因此禁止再行銷售，違者將被沒收產品并處以重罰。這就是“南京果奶風波”。

為了盡快平息事態，消除負面影響，宗慶后命令總經辦主任杜建英趕緊奔赴南京，去跟有關部門協調溝通。為了爭取衛生部與國家技術監督局的支持，宗慶后又打電話給杜建英，讓她直接從南京飛到北京。隨后，衛生部衛生監督司專門發文，同意娃哈哈果奶可以繼續生產銷售。即便如此，受當時地方保護主義影響，娃哈哈不得不撤出南京。

食品飲料行業是一個特殊行業，受制于地域，因為運量大，輻射半徑也越來越長，物流成本在整個成本支出當中的比重節節攀升。1993年，娃哈哈果奶的產量接近10億瓶，兒童營養液的產量接近10億支；新上市的“營養八寶粥”月產超過600萬罐，“銀耳燕窩”月產超過 300萬罐……即使杭州所有的車皮加起來，日夜不停地往外運，也運不完。因此，根據專家的建議，宗慶后開啟了“銷地產”模式，推動娃哈哈“西進”。

當時正值三峽工程動工，全國掀起一波支持西部開發、支援庫區移民建設的熱潮，浙江省對口支援四川涪陵。宗慶后考慮到涪陵與娃哈哈的契合度：涪陵盛產的榨菜全國聞名；百花潞酒口感不錯，關鍵是如何打開銷路；四川是人口大省，市場大、輻射廣；國家給予開發三峽庫區很多優惠政策……如果能把這些“比較優勢”使用好，也會使娃哈哈獲益良多。

因此，宗慶后力排眾議，與涪陵地方政府簽訂了成立娃哈哈集團公司涪陵有限公司的協議，杜建英再次參與其中。據杜建英后來回憶：“我們跨出浙江去發展，投資西部，在涪陵建起我們杭州總部以外的第一個生產基地，這是一個大里程碑，從此開始了我們在全國建立分部和生產基地的布局。‘銷地產’的發展對我們快速適應市場需求是至關重要的。”在此過程中，杜建英也榮獲全國“對口支援三峽移民”先進工作者。

杜建英還是娃哈哈ERP系統的推動者。2007年，杜建英下大力氣推動娃哈哈ERP系統籌建工作，并把它看成娃哈哈的一個新起點。杜建英希望有這樣一個管理系統，設定一些流程，來規范各種各樣的工作行為，以此來保持娃哈哈的一些特質和持續發展的動力。

隱而不退？

作為娃哈哈的“內當家”，杜建英與宗慶后的關系密切，但到了2008年，娃哈哈與達能爆發爭端之時，杜建英已經不再擔任娃哈哈集團黨委書記。此后，關于宗慶后與杜建英在美國設立公司等行為被曝光。

2008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從相關美國網站上輸入宗慶后英文名后查知，在美國與宗慶后有關的有兩家公司。其一為娃哈哈(美國)集團公司(Wahaha (USA) Group Corp)，其二為娃哈哈(美國)國際公司(Wahaha (USA) International Inc)。

前者在2001年5月取消登記，在取消登記書上簽字的三位董事分別是宗慶后、杜建英和施幼珍（宗慶后妻子）。后者在2008年重新登記，宗慶后為擁有人(owner)、總裁，杜建英為擁有人、副總裁。

隨后，杜建英逐漸從娃哈哈集團中“隱退”。2010年，杜建英創建三捷投資集團，開始涉足產業投資領域，支持生物醫療、新能源、新材料等產業。

資料顯示，三捷投資集團直接持股長城人壽、寧波維卡綠建科技、同源康電子商務、杭州華安生物等企業，并間接投資了“寵物用品第一股”天元寵物、電子產品ODM生產商中新科技、生態環境領域投資建設運營商盛世股份、原新三板掛牌企業愛侶健康（成人用品代工）和胄天科技、影視制作公司海潤影視等公司股份。

此外，杜建英還直接或間接持有百瑞源枸杞、聯眾智慧股份、蘇州盛心醫療、康灃生物、哈爾濱精準基因、南京梵音健康、哈爾濱宇航精創、廣州車行易科技、杭州優行科技等逾百家公司股份。

在投資領域收獲頗豐的杜建英，始終與娃哈哈集團及宗慶后保持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在娃哈哈，杜建英一直擔任董事一職，直到2019年才卸任。此外，杜建英還在娃哈哈集團或宗氏家族持股的陜西娃哈哈乳品、天津娃哈哈食品、大理娃哈哈飲料、杭州蕭山宏盛食品、浙江三和食品等公司任職。

不僅如此，杜建英還與宗慶后（后宗馥莉接手）分別持有廣元金信投資有限公司40%、60%股份，并以此投資了吉林娃哈哈食品、沈陽娃哈哈食品、廣元娃哈哈飲料一系列企業。

娃哈哈內部人士透露，杜建英為人謙和，是娃哈哈老人，也很有能力，還是娃哈哈職工持股會的理事長，很多分公司（法人）都是她。

公開信息顯示，今年初以來，娃哈哈集團陸續關停18家分廠，這些被關停的分廠分布于深圳、大理、重慶、吉安、陜西以及雙城等多個地區的生產基地。這些生產基地所涉及的業務范疇廣泛，涵蓋了乳品、飲料等多個品類。工廠停產之后，曾引發部分員工維權行動。有細心的媒體發現以上被關停的工廠有一個共同點：背后都有杜建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