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處高黎貢山山脈的核心地段
兩山夾一江的特殊地理環境
高原、高緯、高熱的“三高”氣候特點
造就了世界上
獨一無二的優質咖啡生長條件
怒江精品咖啡
正在高山峽谷中闖出一片新天地
香飄大山內外
咖啡,苦味和甜味相互交織,就像人生的苦與甜
瀘水市大練地街道龍江路214號,阿克比咖啡館,一張長方形茶幾擺放正中,墻上掛滿了咖啡杯具,臺面上是制作咖啡的各種器具,三名店員正忙碌著給線上點單的顧客沖調咖啡,時不時擦擦臺面。不一會兒,店里飄出陣陣醇厚的咖啡香。
25歲的夏雨波從初中開始就喜歡喝速溶咖啡,在這里工作了一年多,她學會了手沖、特調等咖啡沖泡手法。將本地沃柑榨成汁倒進杯子,再打一份怒江咖啡奶蓋均勻蓋住,一杯特調咖啡制作完成,橙黃的果汁和奶蓋之間有明顯的分界。
“喝起來帶有沃柑的果香,又有咖啡液的風味。如果是單獨喝咖啡奶蓋會有點苦澀,但是加上沃柑汁,二者融合在一起,口感就非常好。”輕啜一口剛做好還來不及起名的特調咖啡,夏雨波有些開心。最近一段時間,夏雨波在研究咖啡新飲品,她說,本地有很多水果,想嘗試著做一些不同口味的咖啡飲品,既可以豐富咖啡口感,還能讓家鄉的水果多一個銷路。
阿克比咖啡館的老板喬玉光是瀘水市上江鎮付壩村人,今年是他開咖啡實體店的第六年。
“咖啡,苦味和甜味相互交織,就像人生的苦與甜,喝咖啡的人懂得人生。”坐在咖啡館里,喬玉光說起自己與咖啡的故事。
付壩村,瀘水市咖啡種植初始地,20世紀60年代中期,村民們就在自家園子里種下了半畝、一畝咖啡,喬玉光家也不例外。這些咖啡地成為了喬玉光接觸咖啡并為之全身心投入的起點,從那時起,喬玉光就做起了咖啡商品豆的生意,把咖啡豆初級加工品拉到瀘水附近的保山市芒寬鄉出售。
1997年,瀘水市開始推廣咖啡,有種植歷史的付壩村成為首選之地。從父輩手中接過咖啡接力棒,在項目支持下,喬玉光家拿出了9畝地種咖啡,當年全村推廣的咖啡面積達到300畝,喬玉光成為基地管理員,待到三五年后咖啡掛果、豐產時,他依然當起了那個賣咖啡豆的中間商。彼時,咖啡豆期貨市場價格相對穩定,既不會虧損,卻也掙不了大錢。
“一車商品豆可能就賺個七八百塊到一千多塊錢,折算下來,一噸就是幾百塊錢的利潤,一市斤也就掙個幾毛錢,平均下來一年也就掙個兩三千塊錢。”不僅掙得少,“中間商”這個角色還帶來了很多無奈。“沒有公司,沒有合作社,想和外面的大公司簽訂合同,他們就問我‘能不能開發票’,我說‘不能’;‘有沒有合作社’,‘沒有’。那么就簽不了大單。”由于簽不了大單,喬玉光的咖啡豆每年賣出去的量從未超過100噸。
在咖啡市場打拼多年,喬玉光接觸到了做精品咖啡的老板。“你們的咖啡豆不錯呀!飽滿度、密度也很高。”老板將怒江的咖啡豆買回去烘焙,還進行了杯測。“他們感覺風味挺不錯,果酸味、酸甜感、苦味很平衡,杯測打了82.6分。”在咖啡行業,咖啡杯測在80分以上被認為是精品咖啡,這個杯測值讓喬玉光堅定了做精品咖啡的信心。
他把目光投向市場更廣闊的北京、上海、廣州、深圳等一線城市,帶著用牛皮紙封裝的烘焙咖啡豆,一家一家推介怒江精品咖啡。“就是自己想當然地做的。人家說你沒有資質、沒有SC認證、沒有正規的生產商。就這樣賣了三年。”
2017年到2019年,喬玉光用牛皮紙裝著咖啡豆跑遍了咖啡市場火熱的一線城市,被商家拒絕,被市場監管部門批評,是常有的事。說起自己的“想當然”,喬玉光有些自嘲地哈哈大笑。
2020年,在駐村工作隊的鼓勵下,瀘水玉光農林開發專業合作社成立,入戶社員30戶,喬玉光是負責人。合作社成立之初,喬玉光的咖啡生豆銷售就突破了100噸。同一年,喬玉光創立了自己的咖啡品牌。
“‘阿克比’在我們傈僳語中是非常漂亮、非常好的意思,‘2020’是個具有紀念意義的年份。”喬玉光將自己的咖啡品牌定為“阿克比2020”,并開始嘗試著找代工廠做咖啡成品,有了烘焙豆、掛耳咖啡、速溶咖啡三款產品,2020年,僅有3000多元的銷售額,雖然銷售額不高,但這是喬玉光做咖啡產品的新起點。
隨著瀘水市咖啡產業的深入推進,政府組織咖啡從業者外出學習培訓、參加展銷的頻次多了起來。“深烘、中烘,中偏深烘、中偏淺烘,不同烘焙方式做出來的咖啡,口味都不同,以前只知道喝手沖的,外出學習才知道咖啡有這么多奧秘。”
從一個只會種咖啡的人,到一個會加工咖啡豆、會品咖啡的人,喬玉光的咖啡之路越走越順,咖啡產品也從最初的3款增加到了如今的18款,產品銷售額從2020年的3000元增加到2024年的1000萬元。
合作社社員從最初的30戶發展到如今的336戶,社員從本村擴展到周邊村組;培育的50萬株精品咖啡苗中,38萬株免費提供給社員栽種,咖啡基地增加到7000多畝。
“精品豆與商業豆相比,每噸的價格要高兩三千塊錢。但是我們的老百姓只會種咖啡,只會曬曬就賣了,還不懂一杯好的咖啡是怎么來的。所以我覺得要加強加工工藝的培訓,不能保證100%的種植戶都會品咖啡、都能明白不同咖啡的口味是怎么來的,但起碼40%的種植戶要懂才行,這樣我們的群眾才會有更高的收益。”喬玉光說。
怒江改寫了世界咖啡種植區劃的版圖
喬玉光所在的付壩村海拔900多米,這里的咖啡長勢旺盛,綠油油的咖啡樹長滿山頭。從這里往南20多公里,海拔1100米處,有一個叫蠻英村黃土坡的地方。如這地名一樣,這里就是一個連著一個的黃土山坡,不過,如今的它已被改造成了能夠保水保肥的臺地,臺地行距4米,咖啡苗間距1.5米。一場及時雨,剛種下的咖啡苗愈發顯得嫩綠。500多畝咖啡基地在2025年春分前夕陸續種植,5月底將完成基地建設,轉入管養階段。這里是瀘水咖啡種植的最南端。
“我們從最南的黃土坡基地,到最北的洛本卓白族鄉的那幾株老咖啡樹,咖啡種植的緯度跨了25.5度,種到了北緯26.5度。北緯26度是緯度最高的咖啡商業化栽培的區域了。本來咖啡的適宜區是南北緯25度中間一個狹長的種植帶,所以怒江相當于是突破了世界咖啡傳統的種植區域,改寫了世界咖啡種植區劃的版圖。”這是云南省德宏熱帶農業科學研究所高級農藝師肖兵給出的結論。
根據云南省有關咖啡產業發展的部署,怒江州制定了精品咖啡產業發展三年行動計劃,瀘水市作為怒江咖啡主產區,成立咖啡工作專班,肖兵是派駐瀘水的技術指導專家。每次到新的咖啡基地,他總要帶上三件套:修枝剪、卷尺、小鋤頭。“像這株它發了很多的直生枝,不需要的給它剪了,留下壯壯的一枝就行了;小鋤頭用來培土,除雜草;卷尺用來量咖啡苗的間距行距合不合標準。”在瀘水市大練地街道城墻壩組的咖啡基地里,肖兵邊示范邊告訴記者。
2024年11月到瀘水后,他一方面指導種植戶強化老咖啡園的田間管理,通過合理施肥、修枝,改變粗放的管理方式,使老咖啡園提質增效;另一方面,對地塊進行適宜性的選擇。
短短5個月內,肖兵和瀘水咖啡產業發展工作專班的人員跑遍了瀘水大大小小的山頭,勘察了近30個地塊的土質、生態條件、氣候條件。像肖兵一樣服務怒江咖啡產業的還有很多來自其他高校、科研院所的專家。強有力的科技支撐,使瀘水新的咖啡基地從一開始就進行了科學化、標準化開墾種植,從育苗到品種進行合理布局,實施水肥一體化管理,嚴格把控挖塘、施肥、栽種等每一個環節,并確定適合糧咖、林咖協同發展的地塊。
怒江咖啡起步晚,起點卻不低。如今,在科技加持下,怒江有了自己的精品咖啡品種,云南省農業農村廳2025年1月最新發布的怒江州咖啡品種地圖明確了怒江州瑰夏、云咖1號、卡杜艾、云咖2號、維拉薩奇5個精品品種定位。
怒江州地處高黎貢山山脈的核心地段,兩山夾一江的特殊地理環境和高原、高緯、高熱的“三高”氣候特點,造就了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優質咖啡生長條件;高黎貢山極度稀缺的“富硒土壤”,堪稱“熊貓土”,為怒江產出中國唯一的“富硒咖啡”提供了先決條件;豐富的礦物質營養和優質火山土,為咖啡生長提供種類齊全的中微量營養元素,造就了怒江咖啡豐富而獨特的風味。
“香氣馥郁,層次豐富,有豐富的花果味,柑橘味是非常典型的;滋味醇厚,整體的飽滿度、濃度比較過癮;回味悠長,就是尾韻比較好,整體是干干凈凈的,全部達到精品級別,正所謂‘中國咖啡看云南,精品之冠在怒江’。”肖兵對怒江咖啡的風味給出了評價。
讓怒江的精品咖啡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瀘水新城區怒江西岸希爾頓酒店旁,紅白色調的“怒小咖”咖啡館格外醒目。
“怒小咖”成立于2021年,成立之初就致力于打造可溯源的怒江本土咖啡品牌。目前公司培育精品咖啡苗170萬株,種植精品咖啡1萬畝,并擁有先進的咖啡精深加工設備。2024年7月,“怒小咖”咖啡館正式開業,意味著怒江不僅能種植咖啡,更能烘焙出具有獨特風味的咖啡豆,也意味著怒江人有了屬于自己的咖啡店品牌。
開業以來,“怒小咖”受到許多咖啡愛好者青睞,銷售高峰出現在每天9時至10時、13時至16時,線上線下日均銷售量在150杯至200杯。“從種植到加工再到成品,以及線下的一杯杯飲品的呈現,我們都有品控師進行品測,品測沒有問題了,我們才上架。”怒小咖(云南)咖啡產業有限公司總經理楊寸紫藝說。
2025年2月,“怒小咖”登陸昆明長水國際機場和保山云瑞機場,在兩大機場的廣告牌同步亮相,瞬間成了旅客們眼中的“網紅打卡點”。
“我們要把怒江精品咖啡做到極致,不斷地開發市場,也計劃到外地開設分店,讓怒江的精品咖啡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楊寸紫藝說。
近年來,隨著咖啡產業的發展,怒江精品咖啡有了更多展現的舞臺,培育了“秘境峽谷”“粒述”“阿克比2020”“怒小咖”等咖啡品牌,咖啡企業積極參加昆山國際咖啡產業展覽會、第31屆中國國際廣告節、第二屆國際精品咖啡產業發展大會等活動,更多的人也因此認識了怒江精品咖啡。
結合省州咖啡產業發展規劃,《瀘水市培育壯大百億級精品咖啡產業集群實施方案》制定出臺,明確13項三產融合專項發展措施,持續擦亮“怒江精品咖啡”招牌。目前,全市咖啡種植面積達3萬畝,其中精品咖啡2萬畝。云南省最大的精品咖啡5000畝連片種植基地就在瀘水。全市咖啡產量1548.98噸,綜合產值2.32億元,帶動2813戶群眾實現戶均增收2.68萬元。咖啡產業實現了市場主體、精深加工率、規上輕工業、科技支撐、品牌建設、品牌影響、咖啡文化氛圍、咖啡莊園八個方面從無到有的轉變。
“我們不需要為情懷買單”
2011年大學畢業實習時學會喝咖啡的施揚,喝過不同產區的咖啡,怒江精品咖啡的品質,讓她愛上了家鄉的咖啡。
“其實一開始去買怒江咖啡,我是為情懷買單的。但是嘗試之后發現,其實我不用為情懷買單,因為它的品質,完全不輸于熱門產區的咖啡豆,它就是一杯精品咖啡。”施揚對怒江咖啡品質贊不絕口,她還買來咖啡機,時不時制作一杯怒江咖啡。
“在一系列有關云南咖啡的報道中,看到了‘怒江’二字,我首先想到的是一句歌詞,‘從此在大場面我不再站旁邊’。我們終于有一個產業被大家認識了,覺得很自豪。”施揚說。
喬嘉智,喬玉光的兒子,大學畢業后跟著父親學習咖啡種植管理以及產品的研發、飲品的制作、生豆的初加工,只要有顧客同城下單,他第一時間送貨上門。喬嘉智敬佩父親28年來對咖啡產業的執著與堅守,計劃著未來要和父親一起把咖啡產業做強。
“目前我們采用的是傳統的水洗、日曬、蜜處理三種處理方法,但是如何讓咖啡喝起來層次更豐富?相關的特殊處理方法還沒有掌握。所以,我會和爸爸一起,研究好生豆的特殊處理技術,爭取把我們怒江精品咖啡做得越來越好,讓它的風味更獨特、層次更明顯。”喬嘉智對怒江咖啡的發展信心十足。
向敏姝,在“怒小咖”咖啡館工作了一年多,對到店里點單卻不知道點哪個口味的顧客,她都要多問一句“加不加糖”“您喜歡加奶還是不加奶”,并通過與客人交流推薦合適的杯型、冰量、糖度。置身小小的街角咖啡館,向敏姝對咖啡的喜愛也在慢慢增長。她覺得咖啡已不僅僅是一種物質,而已經包含了精神文化方面的屬性。
“了解咖啡的文化,了解每一種咖啡豆的產地、處理方法,不同產地的咖啡豆風味,以及咖啡的發展歷史,這些都是我所感興趣的。現在我們怒江已經有這樣的條件,讓我們參與到咖啡的種植以及烘焙和制作等整個流程,讓我了解一杯咖啡到底是怎么來的,我非常享受這個過程。”向敏姝告訴記者。
“來一杯美式。”“要加糖嗎?”下午兩點半,瀘水新城區怒江之畔的布萊恩咖啡莊園里,已陸陸續續來了不少客人。三五好友圍坐一桌,點一杯咖啡,開心地聊天;女孩子們以咖啡書屋為背景拍照打卡;年輕的媽媽帶著孩子在草坪上玩耍,怒江之畔的咖啡主題公園成為市民們休閑的新去處。
“我們希望這里不僅有咖啡的知識,還有更多關于咖啡的故事,以及咖啡與愛情、咖啡與戰爭、咖啡與生活等方面的書籍,我們更多的是要做咖啡文化的推廣。”布萊恩咖啡莊園負責人劉海龍說。
咖啡樹、草坪、遮陽傘、休閑的客人,共同勾勒出一幅怒江之畔咖啡香的新圖景。
“文旅與咖啡的融合是‘小切口、大場景’。我們一方面鼓勵咖啡館注入文化基因,比如在空間設計上融入非遺元素;另一方面通過咖啡節、主題線路等,讓游客從‘一杯咖啡’開始,深入了解瀘水本土風情。下一步將重點扶持‘咖啡+鄉村’‘咖啡+文創’等新模式,讓咖啡香成為瀘水文旅的新吸引力。”瀘水市文化和旅游局局長李潤培表示。
午后的陽光斜斜掃過阿克比咖啡館的玻璃窗,夏雨波正對著新榨的芒果汁琢磨配比。喬玉光蹲在店門口的老咖啡樹下,給剛發芽的小苗澆著水,手里還捏著半塊沒吃完的烤紅薯。
布萊恩莊園的草坪上,幾個年輕人舉著咖啡杯自拍,杯沿上還沾著沒擦干凈的奶泡。風里飄著咖啡豆烘焙后的焦香,混著路邊水果攤的甜氣,慢悠悠地鉆進每個人的鼻尖。
誰也說不準這咖啡將來能走到哪一步,但此刻,怒江的咖啡香里,有年輕人試錯的莽撞,有老一輩人守著的實在,還有街坊鄰居捧著杯子時,眼里閃著的那點“咱家鄉東西真不賴”的歡喜。就像那杯特調咖啡,苦和甜都在舌尖上明明白白的,喝著舒服,就夠了。
云跡青年融媒工作室 出品
作者 瀘水市融媒體中心 胡陳蘭 張翔
責任編輯 何丹
責任校對 楊飏
主編 武熙智
終審 編委 李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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