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六月的夜里,董先生,您真有法子讓那些狼青犬閉嘴?”村口的油燈下,一個老兵壓低嗓音。火光忽閃,遠處犬吠雜成一片,像鐵釘刮著人的神經。
那群畜生的名號,駐守華北的部隊幾乎人人聽過——狼狗部隊,幾百條狼青犬披著皮甲,甚至戴著鋼牙套,夜襲時領路、追擊、撕咬,被俘的戰士常常連骨頭都找不回來。鬼子借這種活武器制造恐懼,連老練的游擊隊也得暫避鋒芒。
蹊蹺的是,三年前誰能想到日本人會把狗當成武器?正規部隊手中缺槍少炮尚且顧不過來,更別提畜生對付畜生。可是,就在這天夜里,董翰良忽然一拍大腿:“壞了,我竟把它忘了!”他口中的“它”,并非什么新式裝備,而是一段快被塵封的本事——警犬馴訓技巧。
董翰良生于1887年浙江長興。少年失母,父親下田又擺攤,家里只剩幾條土狗陪他。他呼哨一聲,滿村狗跟著跑,大人笑他“狗狀元”。別人當成玩笑,他卻記進心里。家里要他學畫,他在上海拿到西畫證書;可1912年偶然聽到“警犬科”三個字,立刻掉頭北上。北京高等警官學堂沒多久,他又獲公費赴德深造,連慕尼黑的訓犬場都留下過他的筆記。
1925年,他婉拒東京警校的挽留回到故土,可惜彼時國內內戰方酣,警犬一事沒人肯投錢。他只好在自家院子里養了幾十條狗,自嘲“窮人得閑”。
局勢在1937年急轉。南京失守前夕,江蘇民政廳硬著頭皮成立“查緝犬訓練班”,請他當主任。剛起頭,首都淪陷,訓練班倉促撤離。董翰良帶著一批穆拉犬、昆明犬,輾轉皖南、魯北,多數途中散失。他心里憋著火,卻無計可施。
而此時日軍的狼狗計劃已在北平長辛店成形。加藤中尉專職馴犬,他從德國進口施瓦岑狼犬,又與日本本土犬雜交調性,最終配出狂性更盛的狼青犬。訓練也夠陰毒:活人當靶,穿我軍舊軍服給狗咬;甩掉膽小的,留下狠的。有人估算,兩年里死在犬口的百姓超過五百。消息像陰風越吹越涼。
面對這種怪物,普通步槍并非不能打,可陰溝里遭狼犬偷襲,往往連扣扳機的機會都沒有。華北游擊隊驚呼“鬼子多了條無聲機槍”。
董翰良的那聲“忘了”,其實是想起德國訓犬場里一條名叫“閃電”的矮腳比特。那小家伙塊頭不及狼犬一半,卻敢往對方脖子下鉆,狠狠一口就撕開氣管。思路一下被點亮:與其硬拼力氣,不如專攻要害。
他緊急向晉察冀軍區遞信,請求收集中等體型、神經穩、咬合強的小土狗。不到兩個月,近百條“雜牌軍”聚到山里,他親自挑40條,再挑20名年輕戰士,兩個月魔鬼訓練:晝伏夜行、低姿撲咬、聽手勢不聽口令。最難一關是“黑夜靜伏”,戰士和狗同坑匐臥三小時,小狗不出聲算及格。
第一仗在淶源山谷。夜色里,鬼子放出十二條狼青犬探路。董翰良手勢一揮,六對“矮腳隊”從側面貼地沖出,專咬喉結,幾秒后山谷只剩犬嚎。日軍慌了,趕緊給狼犬加鐵護頸,又給犬嘴套鋼圈。鋼圈雖然護喉,卻阻了咬合,奔跑時笨重,優勢大減。
董翰良換招,訓練小狗鉆腹、撕襠。這一招更陰,鬼子士兵護不了下體,狼青犬也受折磨。幾次短兵相接后,狼青犬死傷過半,剩下的畜生一聽短哨就轉身逃。日軍只得把狗撤回天津,想再改良,無奈戰線吃緊,最終干脆把多數犬只就地擊斃,剩余溫順的押回本土當看門狗。
狼狗部隊的消失并非決定戰局,卻極大提振了華北抗日士氣。有意思的是,戰后一批曾受訓的小土狗被分給民兵看家,有老鄉認得其中幾條,說它們只要聽到日語口令就狂叫——算是留給侵略者的一點報應。
董翰良活到1964年,臨終仍念叨:“好狗也是兵。”他留下的訓犬手冊后來傳給公安部警犬基地,幾十年過去,里面不少心法依舊沿用。狼狗部隊早成歷史灰燼,然而小土狗憑著靈性和忠誠,曾在最黑暗的年代咬開一道生路,這段故事值得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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