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北洛川,1936年3月4日,東北軍駐地一間簡樸廂房內,炭爐上的水壺嘶嘶冒著白汽。張學良身著銀灰長袍、黑絲絨馬褂,手執文明棍,宛若富商;而他對面坐著的中共代表李克農一身戎裝,目光如炬。寒暄未畢,張學良突然拋出三個問題,字字如刀:
- “你們紅軍到底是不是真抗日?”
- “紅軍內部是不是不團結?”
- “你們抗日為何要反對蔣介石?”
空氣驟然凝固。這三個問題,直指當時外界對紅軍的最大質疑,更關乎東北軍與紅軍能否從戰場死敵轉為抗日盟友。
面對張學良對紅軍“避戰西北”的尖銳質疑,李克農的回應清晰有力:“若不為抗日,何必二萬五千里長征?”他詳細解釋:紅軍離開江西非為主動選擇,而是蔣介石五次圍剿下的被迫轉移。長征最初目標是湘鄂西根據地,因國軍重兵阻截才轉向陜北;直到1935年9月,毛澤東偶然從報紙得知陜北紅軍存在,才最終確定落腳點。
他更以戰略眼光闡明:“抗日需后方支撐,豈能無根基作戰?”陜北根據地如同昔日井岡山,是積蓄力量、整軍備戰的關鍵跳板。這番坦誠剖析,讓曾以為紅軍“避戰”的張學良陷入沉思。
張學良的第二個問題直指紅軍軟肋——張國燾分裂事件。就在半年前,張國燾率八萬紅軍南下另立中央,幾乎釀成紅軍內戰。張學良的擔憂很實際:若與紅軍結盟后內部再生變,東北軍將陷入危局。
李克農未回避這一創傷,坦誠道:“分裂者僅少數,絕大多數將士心向中央。”他更做出驚人預言:南下部隊必遇挫折,“待他們認清北上正確,自會歸來”。歷史印證了他的判斷——張國燾部在川康損失慘重,次年被迫北上會師。這份直面瘡疤的真誠,反而贏得張學良對紅軍糾錯能力的尊重。
當張學良質疑“反蔣抗日”口號時,李克農的回應如驚雷貫耳:“蔣介石對外妥協,對內鎮壓,豈能領導抗日?”他痛陳蔣介石“攘外必先安內”政策導致東北淪陷、華北危急,直言“與虎謀皮絕無可能”。
張學良卻提出關鍵異議:“蔣握全國資源,排除他如何凝聚國力?”并堅持“蔣亦有抗日可能”。這一分歧如此深刻,以致李克農敏銳察覺需更高層決策,當即表示將請示中央。正是張學良的這次詰問,埋下了中共政策轉向“逼蔣抗日”的伏筆。
會談中暗藏鋒芒。張學良突然要求紅軍“接受改編”,李克農當即拍案而起:“我是談判代表,非投降代表!”轉身欲走。張學良急忙挽留——此前東北軍“剿共”損失三個師,他深知紅軍戰力絕非虛言。
更微妙的是“瓦窯堡交易”:張學良索要此地,李克農慨然應允。1936年6月紅軍讓出瓦窯堡,使張學良得以向蔣介石偽報“剿共戰果”,緩解政治壓力。而張學良則回報以真金白銀——會談結束即贈紅軍1萬元,后續更提供“足夠用兩三年”的彈藥、藥品,悄然滋養著未來的抗日力量。
當張學良在延安與周恩來握手時,他感慨道:“若非李公開誠布公,安有此日?” 李克農以戰略坦誠破解了張學良的心防,促成東北軍與紅軍達成互不侵犯、共同抗日的秘密協定。更深遠的是,張學良在洛川提出的“聯蔣”主張,最終推動中共中央轉變政策——五個月后,“反蔣抗日”正式調整為“逼蔣抗日”,為全民族抗戰鋪平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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