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黃申

在中國漫長的封建王朝歷史里，一個家族要是能連續出兩三個賢明的皇帝，那可太不容易了。但東漢的劉氏皇族做到了，而且成績相當驚人。這段盛世從建武元年（公元25年）開始，劉秀在鄗城稱帝，把都城定在了洛陽。《東觀漢記》記錄了當時的盛大場面：“建武元年六月己未，劉秀登上皇帝寶座，燒柴祭天，祭祀天地山川各路神靈。”登基大典上，大臣們前來朝賀，那場面特別壯觀。《后漢書》里是這么描述的：“官員們站列整齊，新的禮儀完備周全，典章制度光彩奪目。”劉秀把洛陽城建設得特別好，“宮殿壯麗，街道整齊”。《洛陽伽藍記》后來回憶，當時的南宮卻非殿“環繞的樓閣通道，有十多里長”，從這兒就能看出它規模有多大了。

說到東漢剛開始的時候，就不得不提劉秀，后人都開玩笑說他是“位面之子”。更始元年（23年）的昆陽之戰，劉秀創造了軍事史上的奇跡。《后漢書·光武帝紀》詳細記錄了這場戰役：“晚上有流星墜落在敵營中，白天有像崩塌的山一樣的云氣，在敵營上空墜落，離地面不到一尺就散開了，敵軍將士都嚇得趴在地上。”更神奇的是，“緊接著又打雷又刮風，屋頂的瓦片都被吹飛了，雨下得像往下倒一樣，滍川的水都漲滿了”，王莽的軍隊“掉進水里淹死的有上萬人，河水都被堵住流不動了”。打完仗清點戰利品，“搬了好幾個月都沒搬完，剩下的就只能燒掉”。這場戰役讓年僅29歲的劉秀一下子出了名。《資治通鑒》評價說：“從這以后，天下的豪杰紛紛響應，都殺掉當地的官員，自稱將軍，用漢朝的年號等待朝廷的命令。”

劉秀這個“天選之子”的傳奇還不止這些。建武三年（27年），他收編銅馬軍的時候，展現出了非凡的政治智慧。《后漢書》記載，他“親自騎著輕便的馬巡視軍隊陣營”，投降的士兵感動地說：“蕭王（劉秀）對我們推心置腹，我們怎么能不為他效死呢！”從此這些人都真心歸附，這三十萬大軍成了他統一天下的重要力量。在治理國家方面，建武十五年（39年）頒布的度田令影響很大。《后漢書·劉隆傳》記載：“刺史和太守在執行過程中很多都不公平，有的偏袒豪門大族，欺負弱小百姓，老百姓哀怨嘆息，在路上攔著官員大聲呼喊。”雖然這個政策在執行的時候遇到了阻礙，但通過這次土地清查，東漢政府掌握了相對準確的人口和土地數據，為后面國家的發展打下了基礎。

劉秀開創的盛世基業，在他子孫手里得到了很好的延續。永平七年（64年），漢明帝派使者去天竺求佛法。《高僧傳》記載了這個歷史性的時刻：“使者在天竺遇到了摩騰、竺法蘭兩位印度高僧，就邀請他們回漢朝。”白馬馱著經書來到洛陽后，漢明帝“馬上在城西門外建了寺廟安置他們”，這就是中國第一座官方修建的寺院——白馬寺。永平十六年（73年），漢明帝派竇固出征西域。《后漢書·西域傳》記載：“竇固、耿忠到了天山，攻打呼衍王，斬殺了一千多人。”這場勝利重新打通了西域通道，為班超后來在西域的經營奠定了基礎。

章帝建初四年（79年）的白虎觀會議，是一場文化盛事。《后漢書·章帝紀》記載：“章帝下令讓太常、將軍、大夫、博士、議郎、郎官以及眾多學生、儒生，在白虎觀聚集，討論五經的異同。”這場學術討論持續了好幾個月，最后由班固整理成《白虎通義》，書里對“三綱五常”的系統闡述，影響了中國社會接下來的兩千年。元和二年（85年），章帝推行的人口政策也很有特點。《后漢書》記載詔書內容：“命令各郡國招募沒有田地、想要遷移到其他地方尋找肥沃土地的人，聽任他們去。到了新地方，賜給他們公田，為他們雇人耕種，借給他們種子和糧食，借給他們農具，五年不收租稅，三年不征人頭稅。”這種鼓勵人口流動的政策，有效地促進了邊疆地區的開發。

和帝永元元年（89年），竇憲向北攻打匈奴的戰役創造了軍事奇跡。《后漢書·竇憲傳》詳細記錄了這場遠征：“竇憲登上了燕然山，距離邊塞三千多里，刻石記功，記載漢朝的聲威和德行。”2017年在蒙古國發現的《燕然山銘》石刻，證實了這件事。碑文中“鑠王師兮征荒裔，剿兇虐兮截海外”等句子，現在讀起來還讓人感覺熱血沸騰。永元九年（97年），班超派甘英出使大秦（羅馬帝國）。《后漢書·西域傳》記載：“甘英到達條支，面臨大海想要渡過去。”雖然最后沒能繼續往西走，但這次出使帶回了關于羅馬帝國的重要信息：“羅馬的國王一直想和漢朝通使，但安息國想拿漢朝的絲綢等貨物和羅馬做買賣，所以從中阻攔，讓他們不能直接相通。”

在科技文化方面，元興元年（105年）蔡倫改進了造紙術。《后漢書·蔡倫傳》記載：“蔡倫用樹皮、麻頭、破布和魚網來造紙。”這項發明徹底改變了人類文明的傳播方式。差不多同一時期，許慎開始編寫《說文解字》。他在序言里寫道：“現在我整理篆書，參考古文和籀文，廣泛采納學識淵博者的意見，無論大小問題，都要有可靠的證據。”這部著作收錄了9353個漢字，成為后世研究漢字的基礎。

不過，盛極而衰好像是歷史躲不過去的規律。元興元年（105年）十二月，年僅27歲的和帝突然去世。《后漢書》記載：“和帝在章德前殿駕崩。”繼位的殤帝劉隆出生才一百多天，第二年八月就夭折了。從這之后，東漢慢慢陷入了外戚和宦官專權的困境。但這段持續八十多年的盛世，在中國歷史上留下了非常精彩的一筆。就像《東觀漢記》評價的那樣：“漢朝的德運中興，到了永元年間，雖然有時辛苦憂勞，但也算是盡心盡力了。”這段由四代賢明君主共同創造的黃金時代，他們的政治智慧和文化成就，直到現在都還值得我們好好思考和借鑒。

作者簡介：黃申，微信公眾號：磬鄉文學苑，安徽省散文家協會會員，宿州市作家協會會員，擅長于散文、隨筆、小小說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