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的母親程氏懷孕時,夢到僧人進入家里借宿。
八九歲時,蘇軾經常夢到自己是游歷陜右的僧人。
成年后,蘇軾得知自己和母親夢到的僧人,與已圓寂五十年的戒禪師(陜右人且眇一目)高度吻合。
臨終前,篤信禪宗的蘇軾,僅用8個字,為自己的一生做了總結,是哪8個字呢?
一生尋佛的蘇軾
蘇軾受佛法的熏陶,從小就表現出對大自然的熱愛。
小時候,別的小孩都在學堂學習,他卻跑出去,爬上醴泉寺的橘樹摘水果,倚靠在松樹下聽風觀鳥,把自然當書齋。
放牛時,他橫臥在牛背上讀書,放羊的間隙,翻閱書卷,田野成了他的開放式學堂。
蘇軾遵守母親的教誨不捕捉鳥雀,看到小鳥時,他會輕輕觸摸鳥巢中幼鳥的絨毛感知生命。
良善人家,自然引得鳥雀們都在蘇家庭院建窩安家。
蘇軾小時候,和云門宗佛印了元小和尚時常往來玩耍。
有一回,蘇軾進入寺廟后,笑著叫道:“禿驢何在?”小和尚脫口回懟:“東坡吃草!”
成年后,蘇軾外放,寫信給佛印,將嗔怨比作“八風”,曾寫詩自詡“八風吹不動”,卻被佛印禪師回了個“放屁”二字。
蘇軾氣不過,坐船過江而來,找到佛印理論。佛印不搭理他,送給他一句:“八風吹不動,一屁過江來”,點破了蘇軾強求心性的虛妄。
佛印在錫金山寺修行時,二人經常一起泛舟論禪,蘇軾曾嘆道:“不知陶靖節(淵明)參寥似此否?”
蘇軾貶謫或者外調時,會拜訪當地有名的高僧,學習佛法。
任杭州通判時,蘇軾和天臺宗高僧辨才元凈在龍井游玩時,賦詩:“請得辨才師,風雷走夜壑”。
在拜訪惠勤、惠思兩位高僧時,蘇軾曾作詩道:“天欲雪時尋二士,人言此地是西湖”。
蘇軾被貶謫到黃州時,經常前往安國寺,與繼連參禪靜修。從這時候開始,蘇軾開始自號“東坡居士”。
全家信佛
蘇家和蘇軾外公家,所有人都篤信佛法,他們一生按照佛教宗旨做事。
蘇洵是蘇軾的父親,他皈依云門宗四世高僧圓通居訥,系統修習佛法,還在家里長期供奉佛經與羅漢像。
他還引導蘇軾閱讀佛典,父子二人經常一起討論佛理。
蘇軾晚年回憶道:“父洵好禪,嘗與僧游”。
母親程夫人法號優婆夷(在家女居士),她持戒修行,布施供佛。
程氏懷孕時,曾經夢見僧人來家中借宿,家族認為這是與佛有緣的吉兆。
程氏以佛家因果觀培育蘇軾仁心教導蘇軾,讓他多行善事,比如不要傷害鳥雀,不能占有意外之財。
蘇軾的弟弟蘇轍,終生禮佛,他和蘇軾共同參禪。
兩個人的詩文大多都涉及佛理,比如“老僧已死成新塔”等句。
蘇軾的三任妻子,原配王弗、繼室王閏之、侍妾王朝云也都信佛。
王朝云臨終時,誦讀《金剛經》偈語:“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蘇軾的外祖父程公,青年時遇難,幸虧得到了十六個僧人的救助才得以脫難。
于是,程公終身供奉十六羅漢像,程、蘇兩家也世代沿襲這個傳統。
蘇軾的堂兄惟簡(寶月大師),是成都大慈寺高僧,后成為寺廟主持。
二人情同手足,蘇洵去世后,蘇軾兄弟將家藏書畫悉數贈予惟簡供養,稱:“我兄甚似破灶墮”。
貶謫黃州時,只有惟簡派徒孫不遠千里,探視蘇軾。蘇軾非常感動,為堂兄撰寫《勝相院經藏記》。
蘇家還設有佛堂,用來禮佛。
茶供羅漢像時,出現白乳化雪的異象,蘇軾親眼所見并記錄在了《羅漢贊》中。
他們一家“崇信三寶”的家風,為蘇軾烙下深刻佛印。
讓他即使經歷了宦海浮沉,也能像“居士”一般融通儒釋,成就“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的曠達境界。
晚年頓悟
1094年,蘇軾被貶惠州,前往嶺南途中,他繞道前往南華寺。
初次謁見六祖慧能的肉身時,蘇軾潸然淚下,寫了一首《南華寺》:云何見祖師?要識本來面。摳衣禮真相,感動淚兩霰。
在這里,他向高僧詢問修行的真諦,此次造訪,讓蘇軾達到了本心澄明的境界。
1100年,天下大赦,回老家的途中,蘇軾與摯友蘇伯固(蘇堅)兌現早年“共游曹溪”的約定,專程繞道南華寺相聚。
到了南華寺,他們才知道舊友辯長老已經圓寂兩年,悲慟之下,蘇軾用茗果祭奠,撰寫了《書南華長老辯師逸事》,追憶往昔的論禪的友誼。
蘇軾在這里,重新讀了一遍當年所作的《南華寺》,讀到“摳衣禮真相,感動淚兩霰”,更加感嘆事實瞬息萬變,滄海桑田。
1101年,蘇軾重病纏身,自知時日無多,他再次返回南華寺。
蘇軾來到南華寺后,跪拜在慧能千年真身前,突然失聲慟哭。
淚水中,“此身如不系之舟”交織著他對宦海浮沉的釋然;“要識本來面”表達對禪宗至境的崇拜以及直面生死大限的淡然。
回到常州后,蘇軾留下了八個字的遺偈:吾生無惡,死必不墜。
他用佛家的因果理論總結了自己的一生,他認為自己一生活得清清白白,死后必然不應該墜入地獄,此生無憾。
1101年臨終前,蘇軾作《六祖真身贊》,其中的“云何見祖師?要識本來面”,和《南華寺》中的“借師錫端泉,洗我綺語硯”,形成了呼應。
他借六祖慧能的智慧滌蕩自己的塵心,承認自己一生只知作詩。他懺悔“文辭浮華”的罪業,最終完成了靈魂凈化的終極儀式。
蘇軾三謁南華寺期間,一共留下了23篇書信文章以及2首詩。其中禪意雋永的句子包括《發廣州》組詩“水香知是曹溪口,眼凈同看古佛衣”。
這首詩描繪曹溪水色澄澈,暗喻佛法可以洗滌心靈。
還有《南華寺》續篇中,蘇軾寫道:我本修行人,三世積精煉。中間一念失,受此百年譴。
蘇軾從輪回視角,審視宦海浮沉,總結出自己是因為一念之差導致一生波折。
在《東坡志林》中道:竹中一滴曹溪水,漲起西江十八灘。
蘇軾認為佛法如滴水之力,可以撼動乾坤,展露出禪宗“一即一切”的宇宙觀。
蘇軾臨終前的禪詩,可以濃縮為三重境界。
早年欣賞廬山煙雨、浙江潮起潮涌,認為這就是人生,只能說是見山是山。
中年歷經宦海沉浮,蘇軾認為過往的理想都是虛妄,達到了見山不是山的境界。
暮年徹悟后,蘇軾回歸本原:“見得廬山煙雨浙江潮”,山水仍是山水,可是此時的心境澄明,再無任何掛礙。
結語
蘇軾晚年提出“著力極差,順遂極高”的終極領悟,強調刻意強求反失本心。
這種觀點,和佛家“去執念”、道家“道法自然”相通。
真正的自在,不需要刻意追逐,強求情誼名位和功名利祿,反而會陷入死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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