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鍋不正怪灶歪”，大概說的就是毛羽健這種人。

他認定毛夫人溫氏之所以能夠快速抵達京城，是因為她安插在自己身邊的臥底，用了東風快遞向主人告密。

隨后，溫氏就以“御史夫人”的身份，搭乘驛站特別快車，日行一千，夜行八百，風雨兼程，只用了短短幾天時間，就從公安縣趕到了北京城，把毛羽健堵在了被窩，抓了個現形。

驛站簡直就是大明朝的高速公路！不對，是京廣線！

“如果沒有驛站，這個老太婆就不可能來得這么快，也不可能擾我春夢壞我好事！”毛羽健思前想后，恍然大悟。

這還了得？既然如此，那就這般……

于是，毛羽健忘卻嘲諷，痛定思痛，定向搜集、炮制了一大畧驛站的負面清單，比如驛站稠密、驛卒超編、官員私用驛站、侵占驛站財物等等，以此證明至少八成群眾對驛站有不滿情緒：“驛遞一事，最為民害。”向皇帝朱由檢上奏，要求裁撤驛站。

其實，對于裁撤驛站這事，一開始，朱由檢是拒絕的。

拒絕的理由很簡單：驛站自古以來就存在，已經延續了兩千多年，在歷史上發揮過重要作用，老祖宗們都沒有裁撤過，我朱由檢才當上皇帝幾天，何德何能，怎么能干出這種僭越老祖宗的事？

再說，我朱由檢要下一盤大棋，目的是要讓大明長治久安。凡事總有兩面性，不能牽一發而動全身，要以大局為重，不能因為驛站管理上出現了一些小問題，就將其徹底否定。

當然，其實朱由檢更想對毛羽健說的是：明明是你丫的毛羽健在京城守不住繁華，耐不住寂寞，陶醉在溫柔鄉，迷失于胭脂氣，喪失理想信念，背棄初心使命，現在卻想把責任都推到朕的驛站上，這成何體統？老子才不要背這口鍋呢！

眼看這招“借驢拉磨”在朱由檢這里似乎不太管用，毛羽健心有不甘，于是拉來了一個好幫手：刑科給事中劉懋，繼續忽悠朱由檢。

據說劉懋是毛羽健的什么遠房親戚，具體什么親戚，正史野史都沒記載，估計是什么大表哥的二舅舅的三弟弟的老丈人之類吧。

劉懋的年紀要比毛羽健大一些，毛羽健才10歲時，劉懋就已經考中了進士。他曾先后擔任過項城（今天的河南沈丘）知縣、寧陵（今天的河南省東部）知縣、新安（今天的河南新安）知縣等等。后來因為得罪了魏忠賢，被削去官職。

跟毛羽健一樣，劉懋也是在朱由檢鏟除魏忠賢及其黨羽之后，被召回宮中，先是擔任兵科給事中，后來改任刑科給事中。

也許是親戚之間的確相親相愛，也許是都曾得罪過魏忠賢而同病相憐，也許是都被朱由檢召回啟用而惺惺相惜——總之，在毛羽健上奏皇帝說要裁撤驛站之后不久，劉懋也上奏了幾乎同樣的議案。

他對朱由檢說，由于驛站的存在，現在全國各地百分之八十的州縣都有財政困難，而這些驛站所消耗的費用，又有百分之八十都是用在地方官員的私事上，典型的損公肥私，給國家財政造成極大的浪費。

還說，現在東北那旮旯，滿洲人在跟大明打仗，打仗需要銀子，要是裁撤一些驛站，把驛站的管理費用和驛卒的工資，都拿來作為對付滿洲人的軍費開支，那該多好啊！

劉懋畢竟比毛羽健多吃了幾年官飯，智商要高出那么一丟丟，更懂得皇帝心里在想什么。

他的聰明之處在于，所給出的裁撤驛站的理由，直接摸到了朱由檢的G點：銀子。

裁撤驛站可以省下銀子？省下很多很多的銀子？省下的銀子可以用來做打仗所需的軍費？

什么祖宗情懷，什么一盤大棋，統統都見鬼去吧！誰會跟銀子過不去呢？

正在為財政問題而煩惱得頭疼不已的朱由檢，看到劉懋的上奏，不禁眼前一亮、虎軀一震、心花怒放：果然還是老姜辣，這他娘的真是一個好主意啊！

于是，一場席卷全國、轟轟烈烈的驛站裁撤運動開始了；

于是，一個名叫李自成、在銀川驛站摸魚的驛卒下崗了。 ?

（未完，待續）

（曉崇原創。圖片來源于網絡。部分內容參考網絡資料，如涉侵權，煩請聯系曉崇刪除，謝謝。2023年11月于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