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湖北之行,就是一場聲勢浩大的造神運動。
應湖北文旅的邀請,董宇輝在陽春三月巡視了湖北的多個城市,為當地的文旅事業做宣傳。
所到之處,無不引發地震級的圍觀。網傳視頻可以看到,人們歡呼著、簇擁著,可能還有人哭泣著,都希望能近距離地一睹董宇輝的風采。
只是這種熱情,被冷漠的拒絕了。幾十、上百名的保安,手拉著手、肩并著肩,圍成一個人肉大圓圈,將董宇輝圍在中間,將抗洪戰士阻擋洪水一樣,阻擋著洶涌的人潮。
這場景十分微妙,似乎在告訴人們,董宇輝雖然是人民的董宇輝,但他本人已經遠遠超越了這個階層。他在直播間打造的親民形象,為無數丈母娘粉所喜愛,但真實的董宇輝其實是不可觸碰甚至是不可接近的。
對于“排場大”的質疑,湖北文旅廳和董宇輝本人都做了回應,大意是那些白衣人并非董宇輝自帶的保鏢,而是組織方請來的保安,職責是維護現場秩序,因為董宇輝的人氣太高,怕出亂子。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自然是可以被接受的。但“排場大”也不算冤枉,幾十個保安已經是董宇輝出行的標配,其影響力之大恐怖如斯。未來還有更多的城市邀請董宇輝,不知道會不會有哪一天,當董宇輝踏遍中國,他俯視膜拜他的人群,豪情萬丈地說出那句著名的臺詞:
我來,我見,我征服!
董宇輝已經不同于一般的網紅明星。后者雖然也有巨大的粉絲量,這個群體總體社會評價不高,他們無法享受特權,很多時候還會被特權享受。
而眼下的董宇輝,已經強大到可以打破規則、改變規則,享受某種超國民待遇,并且很多人還覺得與有榮焉。
于是有了第二個熱搜事件。在參觀湖北省博物館和荊州博物館時,董宇輝都進行了直播,為了拍攝效果,他的團隊在館內使用了補光燈。
博物館內不得使用補光燈、閃光燈,這是最基本的觀博禮儀。湖北省博物館也有相關的明確規定。所以這種事在普通人身上是不可能發生的。
某都市報記者以市民身份打電話給湖北省博物館,詢問館內是否禁用閃光燈、補光燈。工作人員非常肯定地回答:是的。
記者又問,為什么董宇輝可以用?工作人員沉默了。
這沉默可震耳欲聾,因為工作人員的腦海中有一萬匹草你馬跑過。這個記者很聰明,先預設了問題,得到肯定回答后再問董宇輝的事,無論對方怎么回答,都會掉進陷阱。
工作人員足夠機敏,沉默不是最好的應對,但至少及時止損,避免事情的擴大化。很顯然,他得到了上級的某種明示或者暗示。
也不排除另外一種可能,沉默就是工作人員對記者的一種蔑視——為什么董宇輝能用補光燈,你心里沒點逼數嗎?那可是好不容易請來的大神,董宇輝啊!
董宇輝的粉絲也為他辯護,認為董宇輝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不遠萬里來為湖北文旅做宣傳,已經非常辛苦了,還要因為一個閃光燈被說三道四,小輝輝又又又受委屈了,心疼。
兩家博物館至今都沒有正面回應,館長們心里也會責怪記者和某些網友多管閑事。多有逼格的事啊,在博物館里談談歷史,談談文化,既高雅又有傳播效果。現在因為一些不和諧音,一鍋香濃的高湯里掉進了一顆老鼠屎,大煞風景。
作為專業人士,他們應該很清楚館內不得使用強光源,但這種規則只為普通人而設,而董宇輝顯然是個例外。
當地各地都把發展文旅產業當成頭等大事,對流量已經到了如饑似渴的地步。董宇輝就是流量的保證,不要說開個補光燈,就是把越王勾踐的青銅劍,讓董宇輝耍兩下,也不是不可以,這能顯示某種額外的誠意。
董宇輝的閃光燈事件,顯然是被低估了,雖然上了熱搜,但只是在民間被議論,至今我沒有看到任何一家主流媒體報道,大家都默認了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是非常悲哀的,當流量可以賤踏規則,當專業開始跪舔權力和名人,這個社會的底線也開始崩塌。哪怕這個規則看上去如此微不足道,但只要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對董宇輝來說,這也是一個危險的信號。當他強大到權力都為他站臺的時候,他本身也代表了某種權力。而權力總是會讓人膨脹和迷失,不要忘了,他本質上還是一個賣貨的商人,雖然披著一張文化的外衣。
人民群眾喜歡造神,這滿足他們的情感需求。但神能造出來,也能毀掉,當董宇輝站在神壇的那一刻,他的一切都會被無限放大,也就注定了毀滅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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