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11月底,中央臺緊急播出了一條新聞,該新聞非常罕見且反常地達到了10分鐘,內容是“四川軍民齊心協力圍剿持槍逃犯”。
畫面中,大量解放軍和武警官兵圍在一處巖洞前,有人向里開槍,也有人往洞身處投擲手榴彈和燃燒瓶。而離洞口更遠處則圍滿了圍觀群眾,大部分是來看熱鬧的,一家子老老少少全都來了。
從老鄉們的反應來看,現場氣氛還是比較輕松的,有人甚至現場兜售起了解悶的零食。
您可不要被這“和諧”的場面騙了,事實上,這起事件可怕得很。有參加了圍剿行動的戰斗人員回憶:當時有個樂山公安局的民警抽煙時沒注意隱蔽,讓歹徒一槍打成重傷,要知道,雙方彼此間隔著近千米。
歹徒也的確不是等閑之輩,是在湖北省比武大練兵中拿到過成績的武警戰士。為此,解放軍還特意支援了一個參加過對越作戰的偵察連。可以說,老百姓敢圍在洞口看熱鬧,頗有“無知者無畏”的意味。
情況為何如此糟糕,我們不妨從頭講起。
1988年11月8日零點剛過,湖北省襄樊市武警某部隊戰士邵江彬、耿學杰突然踹開排長房門,在對方做出反應前用匕首將其刺死。隨后,兩人從排長身上搜出的鑰匙打開了武器庫,偷走兩把56-1折疊式沖鋒槍和1100多顆子彈后逃離了兵營。
要說這起命案的起因,與那個年代我軍的兩個普遍存在的弊病脫不開干系。
其一,部隊對戰士的身份背景審核不夠嚴格,甚至在許多人眼里,部隊并不是擔負著“保家衛國”神圣使命的單位,而是走投無路時混口飯吃的最后選擇。
1995年,安徽省阜陽市太和縣有個叫徐保玉的男子,見兒子徐勇實在爛泥扶不上墻,整日在學校里為非作歹,便伙同負責退伍軍人安置工作的好友郭守志、在河南省周口市鄲城縣南豐鎮工作的好友齊國成,盜取了鄲城縣男子仵瑞華“退伍戰士”的身份,把兒子送進了鄲城縣白馬鎮政府上班。
離譜的是,徐勇去鎮政府報到時年僅16歲,推算下來此人13歲就參軍了——履歷做得如此劣質,此人盜用他人身份在單位混了20年,竟始終無人懷疑。
其二,新兵到部隊里免不了遭老兵欺負,有些行為還非常過分。
同樣是在1995年,內蒙古諾門罕邊防部隊戰士趙計科、孫萬緒、王耀川在殺害3名戰友后潛逃,此案真相說法不一,至今難以定論。
根據專案組調查后給出的官方結論:三人所在部隊有著“干部打罵戰士”的“傳統”——連隊42名戰士中,有至少30名曾遭受過前任連長羅某的欺凌毆打。
大家都是頭一回做人,憑啥我就得遷就你?尤其是對于那些血氣方剛的新兵小伙而言,這種狀況怕是更難忍受。可以說,上下級矛盾是激發這類事件的重要誘因之一。
在此案中,兩種情況或多或少都存在。
從資料來看,邵江彬年少時就不學無術,頑劣成性,年紀輕輕便前科累累。他報名參軍,竟然是為了“避禍”:當時邵江彬猥褻了一個姑娘,被判入獄3年,他父母有點關系,一番運作搶先一步把他塞進了部隊,這樣警察局就不敢抓他了。
耿學杰的情況稍好一些,卻也好不到哪兒去:此人出身貧苦,不愿過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苦日子,別的路子又實在找不到,便帶著投機心理報名入伍,希望借此“逆天改命”。
兩人最大的區別在于,逃過一劫的邵江彬非但不痛改前非,反而愈發有恃無恐,在部隊里拉幫結派;耿學杰則老老實實兢兢業業,領導說一他絕不說二,希望用好表現引起上級重視,怎料上級非但因此認定耿學杰是個好兵,反而覺得他平平無奇,直接打發到炊事班養豬。
一開始,邵、耿二人不在一個圈子里,彼此并不熟悉。某次意外相遇后,兩人聊天中意識到對方都對自己當下的處境不滿,頓覺相見恨晚。后來兩人經常私下里喝酒聚餐,喝醉后就開始口無遮攔地“問候”領導。
要說千萬別惹老實人,把老實人逼急了后果更可怕。邵江彬說要報復排長和指導員,恐怕有幾成可能只是過把嘴癮,耿學杰卻當即表示入伙。邵見耿神情篤定不是在開玩笑,便與對方謀劃了起來。
1988年11月8日零時,兩人在殺死排長完成“報仇”并搶得大量武器彈藥后,立馬向四川方向逃竄——有說法稱,此舉是為了去排指導員位于四川的老家尋仇。
案發后,警方立馬出動大量人員搜尋兩名兇犯下落,卻一時間毫無進展,原因讓人有些哭笑不得:兩人出逃時沒有換便裝,而是直接穿著制服,再加上他們還背著槍,百姓見狀誤以為他們是出來執行任務的,因此表現得非常和善,還有不少老鄉給他們提供住處和食物。
他們大搖大擺地一路逃進四川境內,直到1988年11月27日才暴露蹤跡。
當天上午7時許,榮縣來牟鄉皂角村有個農民在路過一處草垛時發現了兩人。經過半個多月的風餐露宿,兩人早已衣服臟亂,手上又拿著槍,這讓他們看起來更加可疑。
這位老鄉非常機靈,沒有打草驚蛇,而是趕緊將情況報告給了相關部門。隨后,當地治安辦將兩人帶回審問。怎料兩人非常默契,邵江彬趁民警一個不注意,從包里掏出沖鋒槍四處掃射,耿學杰也掏出匕首意圖攻擊身旁的人。
好在其中有位老警察經驗豐富,反應迅速,一把按住槍并將其奪下,這才沒有造成更大傷亡。眼見突襲為逃跑創造了機會,兩人也不戀戰,用另一把槍邊打邊退,逃出治安辦后就近攔下一輛貨車,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經過調查,警方差不多確定兇犯的目標是白巖溝,也因此松了口氣。
要知道,白巖溝地形崎嶇復雜,意味著兇犯不得不棄車步行,一旦如此,警方便能夠立馬建立包圍圈將二人困死在其中。更重要的是,兇犯選擇往山溝溝里鉆,而不是混入人口密集的城鎮,這無疑幫了警方大忙。
警方相信,無論歹徒多么狡猾兇悍,剿滅他們也只是時間問題。然而他們忽視了一點:邵江彬和耿學杰不是普通人,也不是普通的武警,此二人有著極為出色的“業務能力”,尤其是邵江彬,曾在湖北省比武大練兵中拿到過亞軍。
如此強悍的、接受過專業訓練的戰士,無論做出怎樣的選擇都必有其合理性,而接到命令被調去參與圍剿行動的1516名戰斗人員,恐怕想不到接下來他們將面對怎樣的噩夢。
1988年11月27日,大量武警、刑警、民警、解放軍等武裝部隊開始在白巖溝一帶集結,我方共動用各種車輛120輛;參戰人員包括武警、刑警、民警600余人,解放軍官兵129人,其中有一個參加過對越作戰的偵查連。
經過搜查,警方確認兩名歹徒藏在一處巖洞內,武警部隊立馬展開了第一輪沖鋒:他們先用82無后坐力炮朝洞內猛轟,緊接著以警犬開道,大量武警戰士緊隨其后。怎料武警戰士剛一進入洞穴便遭受歹徒還擊,損失慘重。
走到這一步,警方終于明白了歹徒的意圖。
原來,邵江彬、耿學杰挑選的這處巖洞非常特殊,據老鄉提供的信息,洞內空間很大,四通八達便于隱蔽,且洞內巖體非常堅硬,炮彈無法造成太大破壞。人站在洞外向里看去,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見,而從洞里向外看,洞口的情況卻十分清晰。
這樣一來,突入其中的武警戰士如同活靶子,兩人的槍法又準得離譜,別說人了,就連沖進巖洞的警犬都被盡數打死。
在“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的拉扯中,歹徒占盡了優勢。
武警苦攻無果,接下來換解放軍嘗試。
當地駐軍的師長親臨現場坐鎮指揮,調來一門榴彈炮對洞內直射,炸得地動山搖;隨后又讓官兵向洞內投擲大量大威力手雷,本以為如此強度的轟炸足以消滅歹徒,怎料解放軍官兵剛一發起進攻,洞內又射出子彈,一名班長被擊中頭部殉職。
見狀,首長也急了,甚至一度打算調來武裝直升機助戰。此時天色已黑,在老鄉們的幫助下,警方在洞口架設其探照燈。
指揮人員意識到強攻無法拿下,有人靈機一動,提出“火攻”的辦法:把燃料灌進洞口,點燃大火,歹徒要么被迫沖出來與我軍“決戰”,要么就直接被燒死在里面。
考慮到洞穴很大,我方調來了一切可用資源,軍警連夜架設輸油管,村民更是靠人力從山下扛著油桶往山上跑。據統計,人們先后將2000公斤汽油和525公斤柴油灌入山洞。
11月29日,噴火兵在接到命令后點燃油料,等大火撲滅后,人們果然在洞內找到兩具緊抱在一起的遺體。至此,這場圍剿行動宣告勝利,從頭到尾持續了近60小時,
援引官方刊物《人民公安》的數據:此役我軍警共打出子彈1.7萬余發,消耗手榴彈334枚、火箭彈20枚、催淚彈13枚,甚至還有8枚毒氣彈——從中不難看出,為剿滅兇犯,警方已經是用盡手段了。
即便如此,在這場“一個團對兩人”的一邊倒的圍剿中,我軍警共有7人陣亡、9人受傷,此外還有一名看熱鬧的老鄉中流彈身亡,可見歹徒之強悍。由此不免感嘆一句:若不是走上歪路,邵江彬、耿學杰二人將會是多么出色的武警戰士!
此役也并非沒有積極意義,它使得我方“業余”的一面得到暴露。
例如,在局面占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我方沒能充分利用優勢,現場指揮反而下令讓武警和解放軍強行突入,因此蒙受了巨大損失,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喪失了主動權。
不過,也正是這些慘痛案例的存在,才使得我國軍警有了更快速的發展。
此外,您可能會問:既然歹徒無路可逃,為什么不堵住洞口讓他們活活渴死餓死?這樣一來不就可以避免傷亡了嗎?
事實上,就當時形勢來看,這其中也有無奈的一面。
這起事件在當時引起了極為惡劣的社會影響,相關部門需要用凌厲的手段展現出對這類犯罪行為的“零容忍”,以及對群眾生命安全負責的態度;圍而不攻以逸待勞或許更加合理,卻容易給民眾造成我軍面對歹徒“束手無策”的錯覺。但狀況正如剛才所說:受限于那個年代我軍警建設水平的不足,這場圍剿行動才沒能以最理想的方式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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