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歷史小說《問道無常之降妖伏魔手》第三卷:長春真人西游記
第二十五章 長春真人西游記(15)
次日清晨,陽光照亮阿爾泰山中的密林,邱處機一行人繼續趕路。
李家奴仍然走在最前面,不過他卻走得小心翼翼,聽到一點兒聲音就會驚慌地抬頭觀看,生怕稍有不慎又招來他所說的“山精”襲擊。
邱處機看著李家奴一驚一乍的樣子,未免覺得好笑,可是彼此剛剛相識,又不便說得太多。
好在這一路走下來,雖然山路崎嶇,行走異常艱難,但是卻沒有遇到李家奴所說的山精樹怪。
大概用了半個月的時間,一行人終于走出茂密的山林,再次來到一望無際的沙漠。
穿越沙漠又和穿越山林大有不同:山林幽密,道路彎曲難尋,所以適合白天行走;沙漠中白天酷熱,道路卻是一覽無余,尤其適宜夜晚行進。
休息了一個白天之后,到了傍晚時分,看看日頭西墜,酷熱漸消,田鎮海就準備帶領大家夜晚穿越沙漠。
阿爾泰山山勢險峻,所以車輛都留在了鎮海城,跟隨他們繼續西行的就只有馬匹。在山林中行走時有茂密的樹木遮擋,這一百多人的隊伍還不覺得怎么樣,現在到了平坦地帶,一百多名侍從牽著一百多匹健馬,這陣勢看著著實不小。
可是盡管如此,田鎮海的神情卻絲毫沒有顯出輕松坦然,看上去反倒多了些緊張驚懼。他吩咐隨身侍從跟隨自己,不知道從哪里小心翼翼地拎出來一只大桶,讓牽馬的侍從用手中的棉布蘸了些桶里的液體,然后抹在每匹馬的額頭之上。
雖然和田鎮海隔了好幾個人,可是邱處機還是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不由細看馬匹的前額,看到一片粘稠殷紅的液體。那液體有些滴到地上,滲出腥紅的一小片。
“這是什么?”邱處機心中疑惑,不由走到田鎮海身邊問道。
“師父,前面這片沙漠就是白骨甸了。”田鎮海沒有直接回答邱處機的問話,而是用手指著前面一望無際的沙漠說道,“聽說很早之前,這里就是古代的戰場,里面不知道有過多少場廝殺,所以白骨堆積到處可見,才有了這個名字。之前我們的士兵都曾經從此穿越過,因為白天炎熱,只能夜間穿行,可是夜間陰氣甚重,士兵們經常會遇到許多稀奇古怪的事,為此折損了大半人馬,經常是十剩其一。您也知道,蒙古軍一向勇猛英武,隨便哪一次作戰也沒有這么大的傷亡啊!所以,大家都說這是鬼怪作祟。后來,當地異士聽說了這件事,就傳授給我們一個傳統秘法:每次進去之前把公雞血涂抹在馬身上,這樣就可以保得人馬無虞!現在我們給馬身上涂抹的,正是新鮮的雞血。”
邱處機聽了,一時無語,田鎮海以為他害怕了,于是連忙安慰道:“師父您別怕,咱們帶的雞血很多,每匹馬身上都涂過了,一會兒我讓每位士兵身上也帶一些,保準平安穿越,絕不會有事的!”
邱處機看田鎮海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不由說道:“我倒不是害怕,只是在我教看來,什么邪精妖鬼,逢正人自會遠避。我們只管秉持正心正念,放心大膽地向前走,自然不會有什么邪物干擾!”
田鎮海聽邱處機說得正氣凜然,心中的畏懼雖然有所緩解,不過到底之前血淚教訓太多,并不敢完全相信。好在雞血已經分配得差不多了,于是他把木桶往旁邊一扔說道:“既然師父這么說,我們還有什么好怕的!”說完把手一揮,帶領大家徑直向大漠中走去。
劉仲祿跟隨在邱處機身邊,看著邱處機滿臉平靜坦然地向前走去,不由想道:“這位道士和傳說中的方士異人完全不同,心思簡直比草原上的牧民還要淳樸,一點兒都不會故弄玄虛!大汗見了一定喜歡!”
越來越接近目的地,即將見到成吉思汗,劉仲祿馬上就能完成自己的使命,他的心情當然越來越輕松。和邱處機一路相處下來,他發現邱處機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尤其不會故弄玄虛、故作高深,他知道這非常契合成吉思汗的性格。
但是,幾乎與此同時,劉仲祿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之前他向成吉思汗介紹邱處機的時候,曾經說過邱處機已經活了三百多歲,是活神仙一樣的人物。可是見面之后,邱處機卻非常誠實地告訴劉仲祿,自己不過七十多歲,只不過平時注重運用道家養生之術,看起來或許會顯得年輕。
想到這件事,再想到越來越近的會面,劉仲祿不由有些不安:如果大汗認為我在夸口欺騙他,他又會怎樣對待邱處機?以大汗的性格,邱真人會不會面臨危險呢?
劉仲祿一邊走一邊想,抬頭看看身邊始終無憂無懼的邱處機,心頭不由平添了些擔憂:我千里迢迢邀請他到這里,他千萬別出什么事才好!
經過兩個晝夜,一行人終于平安無事地穿過了沙漠。
雖然大家一路干渴疲倦,但是卻并沒有遇到田鎮海所說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沒有一人一馬受到驚嚇或者傷害。直到走出沙漠,田鎮海回頭看向那平靜如初的廣闊天地,不由納悶不已:“奇怪,居然就這樣過來了?難道真像邱真人所說,心中只要有正念正心,自然就不會生出邪祟?”
田鎮海是維吾爾人,他來到成吉思汗營中之后,接觸了不少蒙古族將領,因此也不可避免地接受了蒙古族思想和文化。有這些經歷的好處是,他不會排斥其他民族的信仰和文化。雖然如此,當田鎮海對邱處機有所了解,聽到他那些具有明顯道家思想特點的言論后,這些話還是對他構成了一定沖擊,刷新了一部分認知。
有了這些新認知,田鎮海看向邱處機的目光就多了些尊崇的成分,好像眼前這位白首老者確實有著與眾不同的光輝。
邱處機沒有覺察出田鎮海的這些變化,或者說即使覺察到了他也不大在意,而是把這視為理所當然的事。入道幾十年,他早已經知道自己擁有的是怎樣的力量。
穿過沙漠之后的路程仍然在新疆境內,因為有田鎮海這個本地人的護送和陪同,雖然仍然是山重水復的路程,但是每到一處都會有和田鎮海熟識的官員前來迎接,招待十分周到。
雖然如此,這一行人卻沒有做過多停留,他們馬不停蹄,日夜兼程,穿陰山,過輪臺,飽覽了被雪山包圍的天池風光,穿過一座又一座具有民族風情的城鎮,一直向西而去。
一路之上,從莊稼、瓜果成熟的秋收季節,一直走到冰雪滿天的寒冬,從滿眼豐收美景,瓜果飄香,終于又到了白雪皚皚。又一個冬天到臨了。
即使是漫天飛雪也沒能擋住這一行人一路向西的行程,每每飛雪過后,路上積雪已有融化,他們馬上就又匆匆上路。
一直走到塞藍城,他們遇到了連日暴風驟雨,不得不停下腳步,在城里住了下來。
此時正值冬月,初四是當地人的新年,雖然風雨交加,但是卻沒有阻擋人們迎接新年的熱情。黃昏之時,風雨停歇之后,人們紛紛走上街頭,互相恭賀新年吉祥。
正是在這熱烈的節日氣氛中,邱處機最器重的弟子趙道堅病倒了。
雖然病體沉重,趙道堅卻不想驚動師父,而是悄悄對尹志平說道:“早在宣德的時候,我就覺得身體不行了。師父曾經說過:道人不以死生動心,不以苦樂介懷,所適無不可。我一直謹記在心,時刻遵從。現在我的歸期將至,不能再跟隨和服侍師父,以后就由你們好好服侍他老人家了!”
尹志平雖然修行多年,最能清靜自守,可是看到最敬重的師兄到了生命的最后時刻仍然不以己為念,不由心中大慟,當即就要去請師父前來,可是卻被趙道堅很堅決地制止了。
第二天,趙道堅溘然長逝。
趙道堅原名趙九古,道號虛靜子,人稱虛靜先生。他祖籍檀州(今北京密云),出自金朝仕宦之家,他的父親曾經擔任淄州太守、平涼同知,他少年時期就跟隨父親搬到平涼居住。正是在那里,他認識了全真七子中的馬鈺和邱處機,對道教產生濃厚的興趣,先后拜馬鈺和邱處機為師,成為深得邱處機器重的弟子。
趙道堅去世后,邱處機帶領弟子們把他葬在塞藍城東的平原上。
后來,邱處機見過成吉思汗返回山東的時候,再次路過塞藍城。當月十五日,弟子們前去祭奠趙道堅,他們和邱處機商議,想要將他的遺骨背回故鄉。
邱處機說道:“四大假軀,終為棄物。一靈真性,自在無拘。又何必以棄物為念呢!”
眾位弟子于是再沒有提這件事。
(未完待續,歡迎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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