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們無法跳脫開“悲欣交集”的生活往復循環，卻可以在“水流云在”的持守與從容中，細細品味生命與生活的本真與詩意。

在不斷締造神話的語境里，讓一個人接納自己的平凡是艱難的，但恰是對本真的追問與探尋、與自己的和解才能引導人生超越物化的泥潭，透過假象，得見真醇，獲得靈魂的棲息、生命的自由。

講述當代都市普通人日常生活故事的熱播電視劇《凡人歌》與李宗盛的同名流行歌曲遙相呼應，在車水馬龍、市井煙火之間淺唱低吟，意在喚醒終日奔波勞碌的眾生、你我，省思真意，再度出發。

悲欣交集 ：需要直面的生活真相

“悲欣交集”四字據傳是弘一法師留給世間眾生的最后偈語。他在臨終之際留下這四個字，意在表達一種對生命、對人生的深刻體會與感悟，既揭示了生活的樸素真相， 也飽含了對世間萬物的悲憫之情。

于悲欣交集之中，電視劇《凡人歌》里的三對青年男女漸次展開了自己的人生故事，磕磕絆絆，走走停停，各有所獲，亦各有所失。

那偉和沈琳，是一對中年夫妻，他們共富貴，也要共患難。沈琳曾是一位全職主婦，在經歷了5年的家庭生活后，決定重返職場。那偉原本是人生贏家，不料遭遇事業變故，陷入中年失業危機，生活境況 急轉直下。最終，那偉超越自我，和沈琳共同經營起了一家鹵貨店，通過腳踏實地的努力，生活逐漸好轉，重回正軌。

那雋和李曉悅，表面上是非常般配的一對情侶，實際上差異很大。李曉悅崇尚自由，不愿受到現實的束縛，追求真實的自我；那雋則按照自己的人生規劃前進，尋找實現自身價值的方式，規劃自己也規劃他人。如此，二人最終不得不選擇分手，一別兩寬。

沈磊和謝美藍，是青年情侶另一種生活模式的代表。最終，沈磊放下一切去支教，在放空中追求更有意義的人生，而謝美藍則選擇了沉入現實，奔向自己的目標。

面對人生的選擇與得失，當局者被困其中，旁觀者有心乏力。在震蕩與平衡中，生活的表面光鮮漸漸退去，生命本真緩緩浮出，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終歸平凡—柴米油鹽，喜怒哀樂，覓得真諦，再度出發。

水流云在 ：人生圖景里的執著持守

相較于兩對年輕情侶的分分合合，那偉和沈琳的婚姻與生活才是《凡人歌》里反復呈現的主旋律。人到中年的他們，面對的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結構、職場之中的暗流涌動、情感世界里的無奈疏離…… 千般滋味匯聚于生活日常。

那偉在事業上升期的志 得意滿，沈琳作為全職家庭主婦所營造的悠閑日常，在變化頻仍的時代，顯然不是最終的結局。那偉事業失利，艱難重啟；沈琳直面現實，從頭來過。至此，生活緩緩顯出真容，人生漸漸接近真相。此時再唱《凡人歌》，就如同那偉的點唱，唱腔并不占優，情感卻已深入骨髓，表里通透，化而為一。

對于那偉和沈琳而言，無論是愛情還是生活、事業，從初始的無限憧憬到中場的百轉千回，以及高潮處的驀然回首……是什么在維系著變化中的平衡，指引著殊途卻同歸的方向？簡言之，是對于人性底色的執著堅守。

那偉和沈琳，是善良的，是有擔當的，是心存正義公理的，是堅韌不拔、執著向上的。大難臨頭之時，更見婚姻與愛情的本真。那偉遭遇中年失業危機，陷于其中難以自拔；沈琳放下所謂的光鮮生活，主動尋找出路。生活現出了“原形”，但他們沒有放棄、沉淪，而是反思過往、應對當下、重新謀劃未來。

放不下的所謂“面子”要放下， 跳不出的“舒適圈”要勇敢跳出來，原本想“躺平”的姿態要修改為“戰斗”模式，“三六九等”式待人要一視同仁、美人之美、互相幫助……那偉一改頹廢的姿態，置換掉了汽車，真誠謙遜地承諾為太太打工，穿上一襲黃色工裝開始送餐、發傳單，用心化解同行間的不當競爭，不顧安危地從“大哥”手里要回了屬于自己的80萬元。

當欠款到賬，那偉埋頭工作，沈琳卻忍不住與他相擁而泣，那擁抱是真實的、溫暖的，那眼淚是干凈的、純粹的。盡管電視劇在此收尾，他們的生活卻將會以更加樸素、真實、美好的姿態重新開啟。對于所有沉浸于故事中的人們來說，他們就是我們，他們的新生活也許就是我們苦苦尋求的生活真相，他們重新出發的地方恰是我們探尋的生活起點。

《凡人歌》歌中唱道：“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間。”對于包容你我的眾生世界來說，“終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閑”是常態；“既然不是仙，難免有雜念”是現實的存在；“道義放兩旁，利字擺中間”是一時的誤讀。

面對困境，要有“行至水窮處，坐看云起時”的從容；面對抉擇，要堅信“人間正道是滄桑”。存在之時有省思，變化之時有持守，困境之時有信仰，成功之時有擔當。也許我們無法跳脫開“悲欣交集”的生活往復循環，卻可以在“水流云在”的持守與從容中，細細品味生命與生活的本真與詩意。 （本文作者系華南農業大學珠江學院大灣區影視學院院長助理、教師、博士）

（文章來源：《創意世界》2024年11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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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校：范曉華

審讀：郭 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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