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緩解償付焦慮，今年上半年，險企采取了增加注冊資本、發債、配股等多種方式補充資本。

根據中國保險行業協會和金融監管總局披露的信息梳理，今年上半年，13家險企發布增資計劃或完成增資，包括中郵人壽、泰康養老、中華聯合人壽、國富人壽、鼎和財險、國聯人壽、中意財險、平安人壽、三峽人壽、安盛環球再保險（上海）有限公司、復星聯合健康、匯豐人壽、信美人壽相互保險社等。

除了增資，發債也是險企補充資本的重要方式之一。其中，永續債“挑大梁”，平安人壽、泰康人壽、工銀安盛人壽、陽光人壽、交銀人壽、新華保險紛紛入局。今年上半年，永續債的發行額度已經超過去年全年。

在險企發債補充資本的大潮中，最受矚目的是中國平安117億港元的零息可轉債發行，彰顯了頭部險企在當前市場環境中的自信心。

配股也是險企進行“補血”的一種方式。6月26日，眾安在線宣布擬配股增資約39億港元（約合5億美元），用于補充資金需求、支撐金融科技創新投資以及一般企業用途。

險資“補血”的背后，一方面是為了滿足最新監管規則對償付能力充足率的要求、積蓄資本面對市場競爭環境；另一方面，也有著在低利率背景下“贖舊發新”以降低融資成本的迫切訴求。

紛紛增資

增加注冊資本，是險企最常見的“補血”方式，反映出股東方真金白銀的支持。中保新知統計發現，今年以來，已有13家險企發布增資計劃或完成增資，增資額度不一。

6月25日，國聯人壽收到監管批復，同意增加注冊資本25.586億元。此次增資完成后，國聯人壽注冊資本從21億元增至46.586億元。

據了解，國聯人壽本次增資由原股東無錫市國聯發展（集團）有限公司出資10億元，同時7家新股東出資20億元，新股東均為地方國資背景企業。增資完成后，國聯人壽股東將增至16家，國聯集團仍為第一大股東，股權結構更加穩定。

“新股東加入也將為公司帶來更多資源與發展助力。此次增資有效提高國聯人壽償付能力，提升風險防御水平，進一步拓寬戰略發展空間。”國聯人壽表示。

也在近日，三峽人壽的增資獲重慶金融監管局批復，其注冊資本從15.37億元增至30.33億元，中華聯合人壽的增資獲北京金融監管局批復，其注冊資本由29億元變更為41億元。

6月18日，北京金融監管局還批復了中郵人壽的注資，其注冊資本由286.63億元變更為326.43億元。此次增資后，中郵人壽注冊資本位居行業第四，僅次于瑞眾人壽、平安人壽和中匯人壽。中國郵政集團持股比例由38.2%提升至42.68%，友邦保險按比例增資，仍持股24.99%。

從增資計劃和獲批增資的額度來看，今年險企的增資額已超400億元。其中，平安人壽大手筆擬增資200億元，其他險企的增資額度為幾千萬到幾十億不等。

具體來看，泰康養老擬將從90億元增資至110億元，國富人壽擬從19.26億元增至20.47億元，鼎和財險擬從46.43億元增加至60億元，中意財險擬增資3.92億元，安盛環球再保險（上海）有限公司擬增資0.34億元，復星聯合健康擬從6.94億元增至10.11億元，匯豐人壽擬從23.14億元增至26.76億元，信美人壽相互保險社擬新增營運資金3.25億元。

伺機發債

在增加注冊資本之外，發債則是險企補充資本的另一重要選項。中保新知發現，從2023年以來，永續債成了險企次級債主流發行品種。

據媒體統計，今年一季度，至少有8家險企發行永續債，合計規模達457億元，已超過去年全年。

華源證券6月24日發布的固收深度報告顯示，2023年首只保險永續債“23泰康人壽永續債01”發行，且今年以來，截至6月8日，永續債發行規模為保險公司所發行各類金融債首位。

永續債能夠成為險企發債的主流，和它的資本認定屬性有密切關系。傳統的資本補充債能夠補充險企的附屬一級資本，提升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而永續債則能夠補充核心二級資本，提升核心償付能力充足率。

除了資本認定，永續債和資本補充債還有發行期限、清償順序的區別。在發行期限方面，資本補充債通常具有明確的到期期限，需按期還本付息。永續債則無固定到期日，可視為一種權益工具而非傳統債務；在償付順序方面，資本補充債在清償順序上優先于永續債和其他次級債務，永續債的償付通常排在更后的位置，具有更強的次級屬性。

回顧今年上半年的險企發債，如果說永續債擔任了“頂梁柱”的角色，那么零息可轉債就擔任了“開創者”的角色。

6月4日，中國平安公告稱，擬根據一般性授權發行117.65億港元于2030年到期的零息H股可轉換債券。中國平安表示，待債券發行完成后，公司擬將發行債券所得款項凈額用于滿足集團未來以金融為核心的業務發展需求，用于補充集團的資本需求；支持集團醫療、養老新戰略發展的業務需求等。

值得一提的是，這也是中國平安一年之內第二次發行可轉債。在此之前，2024年7月其完成發行35億美元可轉債，該債券票面利率為0.875%。

票面利率從0.875%到0，代表著中國頭部險企在融資方面的開創性和對自身發展的信心，成為險企“補血”新樣本。

化解焦慮

現階段，險企通過多種方式、大規模“補血”的背后，折射的是資本焦慮情緒。

首先，為了應對監管規定，這是險企立足的底線思維。為緩解達標壓力，2024年12月，監管將原定于2024年底結束的“償二代”二期規則過渡期再延長一年。

今年5月7日，金融監管總局局長李云澤在參加國新辦新聞發布會時宣布，“將調整償付能力的監管規則，將股票投資的風險因子進一步調降10%”。

“償二代”二期過渡期將至，疊加股票投資的風險因子進一步調降，強化了保險機構的資本補充需求。

中華保險研究所首席保險研究員邱劍指出，“在‘償二代’二期政策實施下，隨著業務的增長，保險公司普遍面臨償付能力壓力。尤其是將面臨‘保單盈余分級納入資本’‘資產全面穿透監管’‘風險資本因子普遍提升’等更為嚴格的資本認定標準，保險公司亟須進行資本補充，而發行永續債的目的是能更好地解決償付能力不足的問題”。

從國內宏觀環境來看，5月降息降準后，中短期內，我國還將維持適度寬松的貨幣政策。在低利率態勢下，“贖舊發新”、進一步降低融資成本成了險企謀求未來發展的戰略選擇。

遠東資信首席宏觀研究員張林和中意資產權益投資部投資經理王繼林近日發表的研究報告顯示，隨著政策利率與金融市場利率下行，保險機構資本補充債與永續債的平均發行利率也逐年走低，從2022年的5.2%下行至2025年2月的2.3%。

而此前，中郵證券研究顯示，近年來中小險企的負債成本整體較為剛性，2020年至2023年平均負債成本維持在4.4%左右波動，小型險企的平均負債成本維持在5.5%左右波動。

張林和王繼林認為，低利率環境導致各類資產預期收益率普遍下行，對保險機構的資金配置、久期管理、風險管理等方面形成一定壓力。國際經驗表明，歐洲、日本、美國等發達經濟體在利率長期下行過程中均出現過保險機構風險事件。雖然我國的低利率環境與這些經濟體存在一定差異，但保險機構仍需未雨綢繆，通過資本補充工具提升償付能力。2022年以來，我國保險機構的資本補充債和永續債發行規模持續擴大，預計2025年將保持在千億元以上規模。

總體而言，無論險企采取什么樣的資本補充方式，其主要訴求都是提高其償付能力和風險防御水平，進一步拓寬戰略發展空間。

險企都心知肚明，在當前的環境下，要想實現高質量發展，一味提升資本金、滿足監管要求還遠遠不夠，大幅降本增效變成通行的做法，誰能在產品創新、服務創新、模式創新過程中實現存量變增量，在紅海中找到藍海，才有可能蹚出一條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