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戰爭中,我軍有“三槍八路”的稱號。指的是在作戰中,打掉三發子彈就要沖鋒,用白刃戰來解決戰斗。這樣的艱苦條件是今天的我們難以想象的,而就是在這么惡劣的作戰環境下,錘煉出了我軍一流的步兵作戰能力。
有不少朋友覺得,到抗戰后期時八路軍的武器裝備及彈藥狀況得到了極大的改善。其實我們看歷史記錄的話,并沒有這么簡單。
因為八路軍的武器裝備和彈藥主要依賴繳獲,而抗戰后期的日偽軍本身也已經很“窮”了,武器方面倒是還有些,但彈藥也不是太多。而抗戰后期我軍的大反攻中攻堅戰斗不少,彈藥的消耗相對較大,所以一仗打下來之后,繳獲和消耗相抵,還是剩不下多少子彈。
日本宣布投降后,日軍卻并不向我軍投降,而偽軍則搖身一變成了國軍的“先遣軍”,也拒不繳槍。所以到抗戰勝利后,我軍的武器裝備仍然以雜式輕武器為主,而彈藥方面除了手榴彈較多外(根據地兵工廠可大量制造),炮彈、子彈的數量極少。
對于我軍的這種情況,國軍這邊也是了解的,所以其普遍認為憑借它現在的武器裝備水平,是可以占據優勢的。
尤其是晉綏軍的閻錫山,其所部在抗戰中后期便基本不與日軍交戰,一直在儲備兵員和武器彈藥。日本投降后,又將山西的日偽軍收編,故而氣焰很囂張。甚至有的日軍還沒有繳械,閻軍搶占地盤的軍隊就開來了。
所以抗戰勝利后,我軍與國軍之間較大規模的交鋒,最先在山西這邊展開,即后來所說的上黨戰役。
當時閻錫山以晉綏軍第8集團軍副總司令兼第19軍軍長史澤波為總指揮,率領3個師、2個挺進縱隊、2個保安團、2個支隊等共計14000余人搶占上黨地區,同時又收編了當地偽軍3000余人,占領了以長治為中心的六個城。
當時晉冀魯豫軍區剛剛成立,雖然軍區總的兵力不少,但是抗戰后期我軍實行主力軍地方化,故而主力部隊散在各軍分區中,能夠集結起來的并不多。
在編組主力兵團的過程中,最先組建起太行縱隊、太岳縱隊和冀南縱隊,上黨戰役時便以這3個縱隊為主共計31000人參戰,此外還有大量當地民兵助戰。
在我軍之前與閻軍的交手中,后者已經屢屢敗績,其之所以敢于搶占上黨地區,主要就是希望依靠當地堅固的城防工事,同時攜帶有大量彈藥施行固守。
因為閻軍也知道,我軍基本沒什么火炮,彈藥也極少,想要組織大規模攻堅作戰的難度很大。一旦形成既定事實,那么閻老西的勢力就又卷土重來了。
實際上我軍當時的武器裝備確實很差,整個參戰部隊只有6門山炮,每門炮還只有20發炮彈。迫擊炮和重機槍也很少,有半數的團只有2到4門迫擊炮和3到4挺重機槍,還有半數的團沒有重武器。
至于步兵戰斗兵,每人手里只有3到5發子彈,有新補充的戰士還在用冷兵器。除了手榴彈相對多點外,其他裝備真的很簡陋。
所以我們一開始先打的是閻軍在長治周邊的小城,一方面是這些小城防守兵力不大,我軍可以練練手,總結攻堅作戰經驗,并通過繳獲來補充自己;另一方面是想圍點打援,通過避開閻軍善于防守的特點,在野戰中將其殲滅。
不過長治的史澤波也深知所部不善野戰的弱點,因此在我軍接連拔除長治周邊衛星城時,只試探了一下就縮回去了。我軍也就改變戰術,變圍城打援為攻堅,將這些衛星城全部拿下,轉而集中兵力圍攻長治了。
實際上我們看晉冀魯豫軍區攻堅這些小城時的具體情況就會發現,以我軍當時的技術裝備水平和彈藥量進行攻堅,確實不容易。我們都是在一邊打,一邊總結經驗,力求以最小的傷亡和消耗來拿下城池。
到最后圍攻長治城時,閻軍依然依靠極猛的火力和堅固的城防工事死守,要知道這可是11000余人死守的城防工事,光靠硬打是不好打下來的。但城內的史澤波也著急得不行,因為子彈終歸是有限的,一直死守下去,那就只能是死而無法守了,因此其一直在向閻錫山求援。
閻錫山則命令第7集團軍副總司令彭毓斌率第23軍、第83軍和省防軍一部共計約8個師的兵力南下救援。
當時閻錫山的正牌部隊有8個軍,在長治的是第19軍,南下救援的有第23軍和83軍,而省防軍則是閻錫山收編的山西偽軍,當然了其前身也是晉綏軍,屬于是“奉命投敵”。
為了加強火力,這一路閻軍還帶了2個炮兵團,另外據長治守軍報其缺少彈藥,所以援軍還多帶了一份彈藥,有的步兵所攜帶的子彈數達到了300發。
按照閻錫山軍隊的作戰編制,其輔助人員基本都被砍掉了,戰斗兵的比例極高。那么后勤輜重,該怎么辦呢?一般情況下就是臨時抓民夫,由民夫來背負這些彈藥糧秣。
不過閻軍是深入我根據地作戰,哪有民夫可讓他們去抓,故而下火車之后,超基數的子彈、口糧等全部是由士兵去攜帶,單兵負重極大。而在南下救援過程中,又恰逢陰雨,前進極為困難,因此士兵怨聲載道,士氣很差。
我軍最初得到的情報是閻軍南下部隊為三個師7000余人,后來又得到情報稱是12000余人,因此便決定以冀南縱隊繼續圍困長治城,以太行和太岳縱隊主力打援。
閻軍的援軍跟我太行、太岳縱隊在老爺嶺、磨盤垴交上了手,閻軍占據了山頭后,依托野戰工事和足量的彈藥死守。
我軍當時沒多少子彈啊,因此攻擊屢屢受挫,而在戰斗中發現敵軍兵力似乎遠超估計,后來通過抓俘虜跟后續的情報一對,原來這里的閻軍援軍有2萬多人,比我們打援的部隊還多,難怪這么難打。
由于我們當時子彈很少,所以白天的沖擊很困難,主要是打冷槍并盡可能向前運動,真正的戰斗在夜里展開。斃傷或者俘虜敵人后,立即收集子彈準備接下來的戰斗。
為了盡快殲滅閻軍的援軍,我軍又抽調冀南縱隊和決一旅北上參戰,并故意“圍三闕一”誘使閻軍脫離防御工事,在野戰中殲滅他們。
彭毓斌據炮兵觀察哨報告稱我軍有“六路縱隊,還有山野炮十幾門北上”,加之當時其水源地也被我軍奪下,軍心已經極為恐慌,因此下令全軍撤退。
在閻軍有撤退跡象時,我軍便已察覺,于是派出部隊平行追擊,搶在閻軍前頭占領了要點,并對其進行阻擊。
閻錫山的部隊,打防守戰的能力比較強,但打野戰的能力很差。據上黨戰役戰后總結稱:我曾以兩個連在野外消滅其一個營,擊潰其一個師以上的兵力。
當時劉伯承司令員在總結戰斗經驗時強調了具體戰術:
打援最好以伏擊式的預期遭遇戰形式捕擊援敵,在敵人收縮已有半日以上時,則應按陣地攻擊之原則進攻之。但必須多采用夜間攻擊,使敵優勢火力歸于無效,我則可發揮手榴彈與刺刀的威力,從敵弱點割裂敵之防御體系,各個消滅,很為重要。
占領一點時,必須構筑工事堅守,再配以側射火力,多備手榴彈,配備強大預備隊,以消滅敵人日間舉行的縱隊沖鋒,尤其軍官隊的沖鋒。如能給這種軍隊以極大的殺傷,則使敵人失掉控制的能力而頓行動搖。從各方面合圍敵人,使敵感到四面楚歌,可能增大其動搖,但有驅使其困獸猶斗之虞。
如此際敞開一個缺口,則可使敵有逃退之希望,減弱其戀戰之心。在敵人初形動搖時,我若以優勢之后續力量故形暴露,更可加速其動搖,將敵誘圍于人煙稀少之地區,使其糧水困難,亦能加速其動搖。
其實劉伯承司令員的這段總結就是針對老爺嶺、磨盤垴之戰的,而待閻軍全軍撤退,我軍追擊得手后,便是在野戰中迅速將其吃掉的大好時機了。
這樣的戰斗傷亡消耗少,而俘虜繳獲大,戰斗結束后太岳縱隊司令員陳賡跟太行縱隊副司令員陳錫聯通話,陳錫聯強調道繳獲了一百幾十萬發子彈。
陳賡聽聞后高興地說,這些子彈夠打兩個上黨戰役了。陳錫聯又說道,打磨盤垴之所以屢攻不下就是缺彈藥,進攻山頭接近不了敵人,手榴彈又投不到,當時要是有20萬發子彈,早攻下來了。
閻錫山的援軍灰飛煙滅后,困守長治的史澤波棄城而逃,也被我軍追殲活捉,至此上黨戰役結束。
在這次戰役中,我軍以不占優勢的兵力消滅了閻錫山手中三分之一的機動兵力,并繳獲了大批武器彈藥。其中有山炮24門、迫擊炮40多門、輕重機槍2200挺、長短槍16000余支,子彈上百萬發。
山炮和迫擊炮的繳獲大大增強了我軍當時的炮兵火力,對攻堅作戰有極大的意義;而輕重機槍的大量繳獲,使得我軍當時的主力部隊基本都配齊了機槍,比戰前僅有步槍的裝備要好了很多。
而長短槍16000多支的繳獲,則使得我主力部隊得以替換下雜式步槍,換上好槍、新槍,同時舊槍換下去又能裝備地方武裝和民兵,對外主力兵團和地方兵團的擴建意義重大。
而值得一提的是,上黨戰役繳獲的上百萬發子彈不僅彌補了我軍作戰的消耗,更有極大的富余,使得人均只有三五發子彈的極端困難情況得到緩解,也為后來平漢戰役的順利進行奠定了物質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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