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就沒了娘，所以村里的小伙伴總是欺負我們，他們還嘲笑我們，說我們是有娘生沒娘疼的“野孩子”。

所以我從小就記恨我娘，因為奶奶告訴我們，我娘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

當初我娘是因為嫌棄我爹窮，所以才拋下了我們父子三人一走了之的。

15年后，我無意中得知了真相，原來我娘她并不是不愛我和弟弟，而是因為她被奶奶逼瘋了。

而且還……

其實瘋娘并不瘋。

01

那天，我和同事李俊加完班后決定一起去吃宵夜。

聽說公司附近的夜市街那里有一家燒烤攤的燒烤特別好吃，于是我們倆便決定去試試味道。

剛坐下不久，一位容顏滄桑，衣裳破舊的中年婦女突然從馬路對面沖了過來。

她一把抓住我的袖口，不停地用方言喚我：“大寶，我的兒子，呵呵，你真的是我的大寶。”

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因為眼前的夫人我并不認識。

李俊看了看我，又轉頭看了看那個婦人，然后小聲問我：“蘇彥青，你不是說你從小沒媽嗎？那這位是？”

停頓了一下后，李俊又沖著我說：“不過說實話，你和這位阿姨長得還真的有點像呢，她該不會是你……”

李俊話音未落，立馬被我制止了，因為我覺得這很可笑。

我家在千里之外，我娘一個大字不識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會出現在這里呢？

況且我娘失蹤已經有15年之久，加上她腦子有問題，人到底是死是活我們不得而知。

就在我準備向李俊解釋的時候，那個婦人自言自語道：“我苦命的兒啊，沒想到娘這輩子在這里竟能見到你，嗚嗚嗚……”

聽完婦人的一番話后，我心里突然顫抖了一下，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但還是勉強笑著對她說：“阿姨，你認錯人了，我娘死了！”說完我起身離開了燒烤攤。

02

那天晚上回到出租屋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回憶涌上心頭。

聽奶奶說在我五歲，弟弟蘇知也四歲大的時候我娘因為嫌棄我爹窮，拋下我們父子三人后就跟著有錢人一走了之了。

所以從小我們就沒有娘，成了小伙伴們口中有娘生沒娘疼的“野孩子”。

小伙伴們不僅孤立我和弟弟，他們只要在村里看到我們，就會幾個人攔住我們的去路，然后對我們進行毆打，辱罵。

在我們讀初中之前，我們兄弟二人幾乎沒有玩伴。

每次奶奶不開心時，總會在我們面前辱罵我娘：“蘇晏青，蘇知也我告你們，如果你們再不聽話一點，我就把他們送人，看看你們那個沒良心的死鬼娘，把你們生下來后就拋棄你們，要是你爹有錢，她肯定舍不得拋下你們一走了之。”

“哎！真是造孽啊，你娘那個沒良心的壞女人，她的心怎么那么硬啊，你們還那么小她就狠下心丟下你們一走了之，像她那樣沒良心的女人，就活該永遠得不到幸福，永遠……哎！遇到你娘算我們老蘇家倒霉。”

看到奶奶一臉怒意，我和弟弟蹲在角落里瑟瑟發抖。

因為我們怕奶奶一個不高興就不要我和弟弟了，所以不管奶奶怎么辱罵我娘，我和弟弟大聲都不敢出。

自從娘離開以后，爹的性格就變得更加沉默了。

他經常蹲在村口的榕樹下抽旱煙，有時候很晚才會回來。

聽奶奶說，我爹之所以天天都會在村口抽旱煙，那是他一直在等我娘回來，因為他始終相信我娘一定會回來的。

可這一等就是15年，風雨無阻，可直到我爹去世也沒有等到我娘回來。

03

因為我娘跑了，加上我爹性格內向，所以我和弟弟經常被人欺負。

他們看到我們，就會合起伙來欺負我們，我們的書包被他們剪爛了，課本也被他們撕碎了。

可到最后卻是我和弟弟的錯，奶奶不分青紅皂白地就把我和弟弟毒打一頓，打完我們后，我們還被罰站。

奶奶把對我娘所有的恨全部寄予在我們身上，她一不順心，我和弟弟準會被打罵。

每每有那種情況發生，我對我娘恨之入骨。

而我爹性格內向，加上性子懦弱，所以面對奶奶的責罰，他雖然心疼我們，卻敢怒不敢言。

村里流言四起，說什么的都有，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為了擺脫這一切，我和弟弟發誓一定要努力讀書，一定要走出家鄉的這座大山改變我們的命運。

不負眾望，我和弟弟從小學到高中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

我們先后考上了重點初中和高中，但卻因為家里沒錢支付我們的學費，我們差點因此而輟學。

好在有一個多年沒有聯系的遠房親戚知道我和弟弟的處境后，她不顧家里人的強烈反對，毅然決然幫我和弟弟做了擔保，讓我們順利貸到了助學貸款。

有了助學貸款后，我和弟弟先后兩所985大學順利畢業，并在一線城市有了一份相對穩定的工作。

工作后，我才勇氣去進村找外婆，問問她有關我娘的信息。

可外婆卻裝作不認識我們一樣，把我們拒之門外，這讓我很不能理解。

04

奶奶去世后，鄰居張嬸才敢告訴我：“你娘當初是不想嫁給你爹的，因為她家家境不好，你大舅三十好幾了都沒有娶到媳婦，你奶奶答應給她家兩千塊錢彩禮后，你外婆見錢眼開就逼你娘嫁給了你爹。”

“說實話你娘也挺可憐的，她是進村的村花，人不僅長得漂亮，而且還很勤快，所以去她家說媒的人很多，可你娘誰也沒看上卻看上了他們本村的一個吃百家飯長大的孤兒，你外公外婆哪肯同意啊？”

“為了能讓你大舅順利娶到媳婦，你外公和外婆逼著你娘嫁給了你爹，婚后你娘過得并不幸福，因為當初你爹娶你娘時給她娘家的彩禮錢基本都是借來的，所以自從你娘嫁進你們蘇家后，你奶奶從未給過她好臉色看。”

“你爹性格懦弱，而你奶奶強勢慣了，所以不管你奶奶怎么辱罵和刁難你娘他都不敢吭聲，你們家的田地很多，你娘每天起早貪黑的干活，可你奶奶還是不滿意，她揚言，你爹結婚時借的錢都是花在你娘身上，所以那筆錢你娘和你爹必須自己還，你娘有苦難言，最后還是妥協了。”

聽到這些真相我和弟弟癱坐在地上失聲痛哭了起來，也是在那個時候我們才知道錯怪了娘。

我們強忍淚水又問張嬸：“張嬸，那后來呢？我娘怎么消失了，難道我娘真如我奶奶所說的那樣她嫌棄我爹窮，所以才拋下我們的嗎？”

張嬸沉默了一會兒后，才再次緩緩開口：“這哪是啊，之前沒敢告訴你們，那是因為你奶奶還在世，她太強勢了，村里根本就沒人敢多說一句，畢竟招惹到你奶奶的話，全家人都不得安寧，她實在太能鬧了，其實你奶奶的所作所為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敢怒不敢言罷了。”

張嬸的話我是相信的，畢竟奶奶的為人處事我們心知肚明。

奶奶強勢又自傲，根本就沒人敢招惹她。

要是惹怒她，她就會像潑婦一樣咒罵對方全家，所以村里很多人看到她后都會繞道走。

張嬸接著又說：“你娘嫁進你們家后，臉上沒了笑容，她不哭不鬧，每天起早貪黑的下地干活，但還是被你奶奶打罵，直到她懷了你后臉上才開始有了笑容。”

“她懷孕后還是堅持下地干活，也正是因為這樣你奶奶對她的態度才開始有轉變，但幾個月后你娘生下你后，你奶奶又開始作妖了，只因你比預產期早出生了一個月，你奶奶算日子不對后，對正在坐月子的你娘動了手，不僅如此，她還慫恿你爹暴打你娘。”

“我們經常看到還在坐月子的你娘下干活，別的女人坐月子會長胖一些，而你娘卻瘦了很多，因為營養不良，所以導致沒奶水喂你，你常常餓得哇哇大哭，鄰居看不過眼就給你娘送一些吃的東西，你奶奶知道后，直接把鄰居送的東西扔掉都不愿意讓你娘吃，大家見狀都感到很無奈。”

“在你大概四五個月大的時候，你娘再次懷孕，她原本不想那么早要二胎的，卻被你爹和你娘逼著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留了下來，再次當媽你娘并沒有感到開心，她整日以淚洗面，但最后還是把知也生了下來。”

“原以為有了兩個孩子后，你奶奶和你爹就會對她的態度有所轉變，可自從你早產后他們就更不相信你娘了，你娘偶爾和村里的男性村民打招呼，被你爹或者你奶奶知道后，她輕則被辱罵，被罰不許吃飯，重則被你爹暴打，久而久之你娘的精神狀態就不太好了。”

“她時而笑，時而哭，但卻從不打人，有人罵她瘋婆子，她咧嘴一笑卻沒有攻擊對方，你奶奶和你爹嫌她丟人，于是便把她用鐵鏈鎖著，她趴在窗戶上死死的盯著外面看。”

“你家經常傳來打罵聲還有凄慘的哭聲，村里人看不過眼就會過去勸說一下你奶奶，結果卻被你奶奶罵對方多管閑事，還到處造謠說你娘和對方有不正當關系，久而久之就再也沒有人敢管了。”

“你外公和外婆明知道你娘在土家過得并不好，可他們就是不肯管，沒有娘家人撐腰，你娘的日子可想而知會過得有多慘，后來她真的瘋了，是被逼瘋的，再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我就不得而知了。”

05

聽完張嬸的話后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們這才知道原來我們都誤解娘了。

謝過張嬸后我和弟弟去了外婆家，這也是我們長這么大以來第三次去外婆家。

可外公和外婆還有兩個舅舅并沒有讓我們進家。

我們雖然離得很久，可他們就當我們不存在似的，自從娘離開我家后，他們就再也沒有和我們有往來。

偶爾趕集的時候碰到過外婆，可她似乎并不愿搭理我們，在他們心里也許就當我們不存在吧。

我始終覺得娘突然離開我家肯定是有原因的，于是再次找到村長，希望他能告訴我們一些有關娘的信息。

村長看到我們后沉默了。

許久他才開口說：“有些事你們兄弟二人遲早會知道的，瞞也瞞不住。”

停頓了一會兒后他又開口道：“我聽說當年你娘瘋了后，你奶奶和你爹就把她送回了她的娘家，可你外公外婆和你兩個舅舅都嫌棄她是一個累贅，他們經常不給她飯吃，還打罵她，你娘餓得在屋里大喊大叫。”

“也許是因為實在太餓了，她就偷跑了出去，看到人家菜地里種有蔬菜，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青菜和大蒜拔來吃，連泥一起吃，菜地的主人把這事告訴了你外婆，你外婆他們知道后嫌你娘丟人，于是便把她抓回去后就是一頓毒打，你娘跪在地上一直求饒。”

“不久后的一天，你小舅突然告訴大家，說他要帶你娘去縣城治病，大家都以為他良心發現了也就沒有在意，一個星期后你小舅從外面回來卻哭喪著臉告訴大家，他把你娘弄丟了，他在縣城找了一個多星期都沒找到你娘。”

“后來我聽人家說，你娘不是弄丟的，而是你小舅把你娘賣給了外省的一個老光棍，因為你娘丟了后，你小舅他們就把他們家的老屋拆了重建，你外公和外婆年紀已經很大了，而且他們常年務農。”

“而你兩個舅舅一直好吃懶做，一日三餐都靠你外公和外婆他們，他們又怎么可能有錢重建新房呢？而且一建就是三層，其中的原因不用我說你們也能猜到，不僅如此，他們家的生活也有了質的變化，對此大家在他們背后議論紛紛。”

村長的話無疑給我們當頭一棒，在心疼我娘的同時更多的是憤怒。

我和弟弟本想沖到外婆家質問他們的，可卻被我妻子攔下來了。

她說：“張嬸和村長的話也許是真的，但你們突然這樣跑去外婆家質問他們，你們覺得他們會承認嗎？無憑無據的怎么說你們都沒理，更何況他們一直沒當你們存在過，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而且也已經過去那么多年了，我覺得當前我們最應該做的就是去找娘。”

我覺得妻子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我心里的那口氣我怎么也咽不下去，我決得伺機報復他們。

06

我突然想起不久前和李俊吃燒烤時的那一幕，我決定等奶奶頭七一過就返程。

幾天后我回到州城，當天下午我就去夜市街附近尋找那個老婦人。

我心想：只要娘還活著，我們就是有媽的孩子，我們再也不會被人嘲笑，說我們是有娘生沒娘疼的孩子了，我期盼早日能和娘團聚。

可一連找了好幾天我都沒有再看到她，我心里急得不行。

我請人給我把娘的畫像畫了下來，然后打印了很多尋人啟事到處張貼，同時還報了警。

雖然有人給我提供了不少線索，但最后都無疾而終。

那個可能是我娘的老婦人好像是故意躲著我們似的，一連找了兩個月都沒有她的消息。

夜市街的商販告訴我：“這個女人在這里流浪了好幾年了，聽說她腦子有問題，不過她雖然腦子不正常，但卻從不打罵任何人，而且她還有自己的選擇，別人給她的東西夠吃就行，她從不會多要。”

“以前她經常在這里流浪的，因為她說的是方言，所以大家都聽不懂她說什么，也就沒人知道她到底是哪里的人了，也不知道她為何會流浪到這里，她的家人在哪。”

我的同事知道我娘的事后，也紛紛加入尋親的隊伍。

三個月后，我突然接到派出所的電話，電話里民警讓我去派出所一趟。

掛掉電話后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預感，于是便給妻子和弟弟打去了電話。

很快我們便來到了派出所，民警的臉色很嚴肅。

一位年長的民警告訴我們：“今早有一位路人經過西城天橋下經過時，發現橋底下躺著一個女人，于是便報了警，你們去辨認一下吧，看看是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我急忙問李警官：“李警官，她人呢？”

李警官愣了一下后， 說：“在西山殯儀館，路人報警的同時還撥打了120急救電話 ，當我們趕到時醫護人員也趕到了，后面經過醫生檢查后得知，那位女士已經去世多時，你們先去辨認一下吧，看看是不是你們要找的人，然后做個親子鑒定，畢竟你們和你母親已經有二三十年沒見了，彼此的樣貌都有變化。”

擔心我們會認錯人，我們還把我爹接過來一起去辨認。

結果我爹一看到尸體直接蹲在地上抱頭痛了哭起來，嘴里一直不停地說：“小蘭，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如果我能硬氣一點的話，也許你就不會樣了，對不起，我錯了，小蘭，我真的錯了……”

他的表現說明了一切，我知道冰柜里躺著的人就是我娘。

這個結果不是我們想要的，我和弟弟哭慘了。

千辛萬苦才找到的娘，沒想到卻與我們陰陽相隔了，我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最后在李警官的幫助下我們還是做了親子鑒定，結果顯示我們有血緣關系。

07

雖然這個結果不是我們想要的，我們不得不接受現實。

知道娘經歷了很多磨難，于是我和妻子以及弟弟和弟媳商量后決定把娘安葬在州城。

雖然說人死后應該落葉歸根，可我們老家卻是娘痛苦一生的根源。

我想娘也許也不愿意再回到那個讓她傷心欲絕的地方，于是我們便決定給娘在州城買一個墓地，然后好好安葬。

岳父岳母知道后，也很支持我們的決定，在操辦我娘的葬禮時，他們不僅出錢還出力，讓我娘入土為安。

娘的后事處理完畢后，我再次去了外婆家，我要替我娘討回公道。

外婆見到我愣了一下后，她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她緩緩開口道：“我知道有些事是瞞不住的，可我也沒有辦法，我和你外公已經老了，很多事我們都身不由己，因為不是我們當家，所以很多事我們都做不了主。”

外婆輕描淡寫的一番話讓我們憤怒不已，我大聲質問她：“好一個身不由己，我就問你，我娘是你唯一的一個女兒，你為什么能如此狠心看著她被你兒子賣給別人？你怎么能如此狠心讓我們母子三人天各一方？”

“你也是一位母親，你愛你的兩個兒子可以理解，難道但就非得要犧牲我母親的幸福為代價嗎？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個物品，任由你們宰割，羞辱。”

“還有，聽說你們住的房子是賣我娘得來的錢建的，請問你們住得安心嗎？現在我娘死了，難道你們就不怕她半夜來找你們嗎？還有我告訴你們，我一定要讓你們付出代價的，不信咱們走著瞧！”

小舅聽了后一絲悔改都沒有，他反而冷笑一聲后冷冷地說：“你娘是我買的又怎樣？她一個瘋婆子只會給我們添麻煩，你以為養她不需要精力和錢？誰有空天天守著她啊，把她改嫁給別人，她不僅有個家，而且還有人養，這兩全其美的事我又何樂而不為呢？”

“再說了，你爹都不要她了，我們怎么解決她的事那也是我們自己的事，你現在是不是翅膀硬了敢來我家里鬧事啦？好歹我也是你小舅，你這樣沒大沒小的真的是有爹生沒爹教的混賬東西，你還好意思過來我家里鬧，看來你是過膩了。”

“你娘的事已經過去那么多年了，現在她人也已經不在了，你們再來追究又有何意義呢？難不成你還想把我送進監獄不成？你自己幾斤幾兩你心里就沒點數嗎？呵，不是我看不起你們兄弟倆，我就是覺得你不敢告我，如果你去告我，那我就會讓你身敗名裂，不信你試試？”

面對蠻不講理的小舅我們氣憤不已，他不僅是法盲，而且還是個沒心沒肺的人，跟他硬碰硬只會兩敗俱傷。

思來想去后我決定搜羅證據，然后親自把他們送上法庭，我一定要讓他們也該受到應有的懲罰。

我娘的事雖然和他們沒有直接關系，但和他們卻有間接關系。

如果當初他們能善待我娘，也許我娘就不會瘋，我們也不會變成沒娘疼沒娘愛的孩子。

我娘也不會被賣，她也不會獨自在異鄉漂泊。

我們不知道這么多年她到底經歷了什么，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從她第二任丈夫家逃出來的。

種種疑問一直在我的腦海里浮現，讓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我不能讓她就這么不清不白地死去，我發誓我一定要讓傷害過她的人付出代價的。

不久后的一天，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進來，對方的一番話讓我淚如雨下。

08

對方是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一開口她就叫我為哥哥，然后再自我介紹。

女孩解釋：“大哥，我是你的妹妹唐琳，我也是前兩天在某平臺看到你的尋人啟事，以及你的個人經歷后輾轉才找到你的，對不起，我來晚了。”

“我是你同母異父的親妹妹，娘離開我的時候我才三歲大，所以我對她沒多少印象，你網上的帖子是家里的一個親戚看到的，也是她告訴我后我才知道你和二哥一直在尋找我們的母親。”

聽完唐琳的解釋，我決定約見她和她的父親。

當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她后，她并沒有拒絕。

當天按照約定我和二弟決定去唐琳所居住的那座城市，和她好好聊聊，然后順便做親子鑒定。

第二天我們去到陜西，唐琳和她的父親早早就在車站等候我們。

一見面唐琳就紅了眼眶，她長得和母親很像，簡直是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我確定她就是我的妹妹。

但按照程序，我們還是在當地的有關部門做了親子鑒定。

晚上大家坐在一起時，唐琳的父親唐建國才緩緩告訴我們有關母親的一切。

他說：“十五年前我去南城打工，在那里認識了老林，他知道我因為家境貧寒，所以四十多歲了都沒有結婚生子后，他表示會給我介紹對象，剛開始我以為他是說笑的，所以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誰知兩天后，他真的給我帶回了一個年輕女人，也就是你們的母親。”

“你們的母親長得很漂亮，雖然人有點傻，但還能做些簡單的家務，我就這樣的條件，能娶到媳婦就很不錯了，我根本就沒資格去挑選，最后我把所有積蓄（六萬塊錢）買下了你們的母親，并在第二天早上把她帶回了我的老家（陜西）。”

“你們的母親起初一直在反抗，她不愿意跟我走，我告訴老林后，他支招讓我狠狠地暴打你們的母親一頓，也許是被我打怕了，最后你們的母親就乖乖跟我回了陜西，因為我們兩個地方的飲食習慣不一樣，剛開到我老家時你們的母親一連好幾天都不吃不喝的，這可把我急壞了。”

“她天天在屋里大吵大鬧，弄得左鄰右舍都很不滿，沒辦法我只好把她關起來，逼著她做一些她不想做的事，不久后她懷上了唐琳，她的精神時好時壞，卻不忘想弄死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這可把我氣壞了。”

“好不容易才娶到媳婦，我怎么可能輕易放她離開呢？村里人支招讓我不要慣著她，該打就打，該罵就罵，時間久了她就會接受現實，可你們的母親就是個犟骨頭，不管我怎么打罵她，她都不愿意妥協，還一個勁地想要逃跑。”

“從她被我帶回家的那刻起，再到唐琳出生，最后到唐琳三歲大，我從未見她笑過，這讓我很是煩惱，有一天我要出去做事，因為對方催得急，所以我忘記反鎖門就匆匆出了門。”

“誰知我傍晚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家里的大門是開著的，屋里只有唐琳一個人，她哭得眼睛都腫了，而你們的母親早已不知去向，我到處尋找卻一無所獲，誰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我這一找就是十多年，后面的事不用我說你們也能猜到，我就不用多說了。”

娘的第二任丈夫對她也不好，還逼她生下了他的孩子。

這讓我氣憤不已，也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了當地派出所報警，然后把我們手里有的一些證據提交給了民警，很快就立了案。

同時我和弟弟與唐琳也做了親子鑒定，很快檢驗報告出來了，結果顯示我和弟弟以及唐琳有血緣關系。

隨著案件的調查進展來看，不管是我父親和小舅他們，還是唐琳的父親，他們幾人均犯法了。

我和弟弟提起訴訟，我們請求法院嚴懲他們，而且拒絕和解。

面對唐琳的苦苦哀求，我和弟弟不為所動。

最后在有人證物證的作證下，我的兩個舅舅和我的父親，以及唐琳的父親在內，都受到了懲罰，他們幾人均獲刑。

娘的事已告段落，可我們兄妹三人卻高興不起來。

娘活了四十三年，卻從未過過一個安穩的日子，她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幸福，也沒體會到幸福。

人說說我和弟弟心太狠，親自把自己最親的人一個個送上法庭，最后還把他們弄進了監獄。

我不僅心狠手辣，而且還不孝。

我承認把最親的親人送進監獄，我確實是心狠。

可我娘呢？她是無辜的，可誰又好好善待過她？

不管是娘家還是婆家，對她只有虧欠。

他們憑什么犧牲她一輩子的幸福，去成全一些沒心沒肺的人呢？

她原本并沒有瘋，而是被人逼瘋的，如果當初外公和外婆不逼她嫁給我爹，后面的悲劇就不會上演。

他們又可曾反思過自己？他們可曾覺得自己有虧欠過我娘？

我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并沒有錯，錯的人是他們。

宣判結果下來后，我和弟弟去了娘的墓地，并把宣判結果一字一句的讀給她聽，希望能在天之靈得到安息，因為傷害她的人已經全部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人間太苦，希望娘下輩子能投胎到一個好人家，這樣她就不會那么苦那么絕望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