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格特約作者 張明揚
整個蛇年春節,有關DeepSeek的熱搜貫穿始終,尤以除夕當天英偉達股價被重挫近17%,激起的輿論之浪最高。
當天,來自中國的初創科技公司,讓英偉達的市值蒸發了約5900億美元為輿論,創下美國上市公司單日市值損失的紀錄。
一周后,英偉達宣布面向開發者接入DeepSeek,至此,相當一部分人驚呼英偉達即將從王者寶座上退位。
英偉達網站顯示,DeepSeek-R1模型已作為NVIDIA NIM微服務預覽版在面向開發者的網站上發布
但對于黃仁勛而言,這遠遠算不得什么驚濤駭浪。對于最近那些夸夸其談的唱衰聲,黃仁勛大可以輕蔑的冷笑兩聲。在他創立英偉達的32年中,英偉達股價曾兩次暴跌80%以上。
第一次暴跌:2001互聯網泡沫破滅
第一次是2001年夏季至2002年秋季,當時正逢美國互聯網泡沫破裂,覆巢之下,幾無幸免者,英偉達雖然暴跌超過90%,但可以說是非戰之罪。
“最終,是游戲玩家們拯救了英偉達”, 斯蒂芬·威特在《黃仁勛:英偉達之芯》一書認為,英偉達很幸運的趕上了PC端游戲的黃金時代,“在英偉達的推動下,游戲電腦對于技術狂熱者來說,就如同肌肉車對于汽車愛好者一樣,具有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我想,在本世紀初,很多人都像我一樣,曾沉醉于《使命與召喚》、《半條命2》、《雷神之錘》、《暗黑破壞神2》這些“吃顯卡”的游戲,在攢機時為了一款英偉達的獨立顯卡(Geforce)而寤寐思服:不便宜,卻真的是PC游戲之王。
只是,那時候我們不知道,我們的狂熱竟在無意中拯救了一家叫英偉達的企業,還有一個叫黃仁勛的人。
第二次暴跌:CUDA項目引發眾怒
但第二次暴跌才是英偉達真正意義上的生死考驗。
2006年底,英偉達發布了秘密項目CUDA。簡單說就是,CUDA傾力于開發“雙用途芯片”,一張英偉達視頻游戲顯卡,可以通過并行計算電路瞬間化身為一臺超級計算機。
當時,哪怕是黃仁勛也無法預知到,CUDA在無意間開啟了英偉達人工智能時代的序幕。沒有CUDA,就沒有今時今日這個貴為AI算力之王的英偉達。
按照英偉達的內部規劃,CUDA的客戶將是醫生、天文學家、地質學家或其他科學家等在特定領域中受過高度教育的學術專家。但現實卻是殘酷的,在CUDA發布首年,在數億GeForce用戶中,愿意將其變身為超級計算機的連1%都不到。
也就是說,被英偉達寄予厚望的科學們在一開始,也對CUDA興味索然。
華爾街無法理解黃仁勛的決策,他為何對一個利潤豐厚的游戲顯卡市場漫不經心,反而將所有的資源投入到一款莫名其妙、缺乏客戶的“科學軟件”之上。當時有一種說法是,華爾街給CUDA的估值是0。
英偉達一位員工不認同零價值這種說法,他向斯蒂芬·威特回憶稱:“華爾街不僅未看到CUDA的價值,他們甚至認為其帶有負價值。”
華爾街的判斷其實并沒有錯。
據《黃仁勛:英偉達之芯》一書,不僅CUDA高昂的研發成本對英偉達的財務狀況造成了壓力,還帶了一項最大的隱形成本:分散了黃仁勛對核心客戶服務的關注。
該書是英偉達創始人黃仁勛的權威采訪傳記,揭秘了黃仁勛、英偉達以及AI的未來藍圖
2008年7月,英偉達爆發“凸點門”事件,筆記本電腦中的英偉達顯卡在使用數周后會停止工作;為了盡快解決丑聞,黃仁勛撥出2億美元用于客戶退款,英偉達由此出現了自上市以來的首次虧損。
英偉達在游戲顯卡市場的霸主地位也由此被撼動,大批客戶轉向AMD的Radeon顯卡。
內憂外患之下,2008年英偉達股價跌幅高達76.3%,市值一度跌至30億美元。
2009年初,戴爾取消了英偉達作為其暢銷游戲筆記本電腦的首選供應商的資格,當時一位科技專欄作家刻薄的寫道:“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們一直在想英偉達的愚蠢行為何時會付出代價……至少在戴爾這里,答案是現在。”
這是英偉達的至暗時刻。
真正的至暗時刻:長達十年
2012年,CUDA的市場表現降至最低點,新安裝量僅略超10萬次;英偉達市值長期徘徊在60-80億美元的區間,利潤也停滯不前。
2013年9月,雷軍在北京國家會議中心發布第三代小米手機。黃仁勛作為特邀嘉賓在現場介紹英偉達的產品
2013年初,英偉達董事會收到一封來自投資機構的激進信函,質詢黃仁勛是否正帶領公司走向毀滅。甚至在董事會內部,不滿之聲也在黃仁勛的老伙計們中間悄然蔓延。
看起來,黃仁勛的一意孤行正引發眾怒,他的英偉達CEO之位正搖搖欲墜。
丘吉爾的至暗時刻只有不到一年,而黃仁勛甚至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至暗時刻,他的這個時刻過于漫長,從2006年到2015年,他與全世界為敵了接近十年。
這一次,又是游戲玩家挽救了英偉達,挽救了黃仁勛。
據《黃仁勛:英偉達之芯》,CUDA固然創造了雙用途芯片,但這也導致GeForce的生產成本高于Radeon,這部分額外的成本被英偉達內部戲稱為“CUDA稅”,“黃仁勛則是在賭他的游戲客戶們……不會注意到他們其實正在為涉足高性能計算這一神秘且可能充滿風險的旁門領域支付金錢”。
黃仁勛背后真正的大佬
在生死時刻,黃仁勛賭贏了。
很多年后,作為CUDA項目最早工程師之一的布雷特·庫恩回憶道,“依我看,CUDA的天才之處就在于它讓游戲玩家們為龐大的芯片研發成本買單”。
《古墓麗影》《星際爭霸》等游戲的流行推動了玩家對3D游戲的期望,促進了英偉達 GeForce 256的出現
歷史將證明,這些游戲玩家們并不是韭菜。
在長達十余年的時間里,黃仁勛一意孤行的追求著自己與眾不同的構想,華爾街與他背道而馳,董事會對他將信將疑,美國政府尚不知人工智能為何意,甚至科學家在最初也興趣寥寥,只有游戲玩家沒有放棄他。
英國工業革命依靠被托馬斯.莫爾稱作“羊吃人”的圈地運動完成了原始積累;蘇聯工業化依靠工農業剪刀差完成了原始積累。
“CUDA稅”可能是歷史上最偉大的智商稅,也是歷史上最偉大的剪刀差。
偉大,從來不是計劃出來的。這是幾代游戲宅男們對人類歷史作出的最大貢獻,連可能都不需要了。
沒有血淚,沒有剝奪,只有熬夜、吃泡面攢錢與狂熱。
政府補貼的效率,也遠不如游戲玩家們的自發補貼。
黃仁勛的all in AI的底氣,不是來自政府,不是來自科學家,更不是來自華爾街,而是來自那千千萬萬個寂寂無聞的游戲玩家。
游戲玩家,才是黃仁勛背后的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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