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年間的一個夏天，獻縣的天空被烈日炙烤得仿佛要燃燒起來，整個縣城都彌漫著一股燥熱的氣息。

此時，獻縣正進行著城墻修筑工程，幾百名役夫在城墻上忙碌著，他們拆下舊城墻垛口的磚，一塊塊扔到城墻下面。

城墻下，也有同樣多的役夫，手持荊條筐，迅速將落下的破磚收集起來運走。他們的臉上布滿了汗水，衣衫被汗水濕透，緊緊貼在身上。

太陽升至頭頂，飯菜的香氣飄來，負責做飯的伙夫用力敲響木梆子，“開飯啦！”

這聲音在嘈雜的工地中格外響亮，役夫們紛紛放下手中的活兒，圍攏過來。大家席地而坐，一起吃飯。

人群中，有個叫辛五的役夫，平日里總是不聲不響，悶頭干活，很少主動與人講話。

這會兒吃著飯，他一臉疑惑地問旁邊的工友，“剛才運磚時，我忽然聽到有人在耳旁大聲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知道嗎？’我回頭想看看是誰說話，卻什么都沒有看見，這件事情真是很奇怪。”

工友打趣他，“你莫不是干活太累，出現幻覺了？”

辛五尷尬地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飯后，大家又回去做事，繼續忙碌起來。

城墻上的磚依舊如冰雹般落下，城墻下的役夫們熟練地躲避著，快速搬運著磚塊。

就在這時，一塊磚突然偏離了原本的軌跡，直直地朝著辛五的頭上砸去。
“小心！” 有人大喊道。

但一切發生得太突然，辛五根本來不及躲避。“砰” 的一聲悶響，那塊磚重重地砸在辛五的頭上，他的腦袋瞬間被砸破，鮮血直流，整個人直直地倒了下去。

“出人命啦！” 工地瞬間陷入一片混亂，役夫們驚慌失措地叫喊著，紛紛圍攏過來。

看著辛五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眾人都驚呆了。有人跑去告知工頭，有人則試圖尋找扔磚的人。

可現場一片嘈雜，混亂不堪，最終還是查不出究竟是誰扔的這塊致命的磚。

工頭得知消息后，匆匆趕來。看著眼前的慘狀，他也慌了神。無奈之下，案子只能交到官府那里。

但縣官也沒法判斷，最終只能判罰工頭出十千錢，給辛五買了棺材，草草了結了此事。

辛五出事之前，他的生活就充滿了艱辛。自幼父母雙亡，孤苦伶仃，靠著給人打零工勉強維持生計。

這次來修筑城墻，也是為了能多掙些錢，讓自己生活好一些，哪曉得會遇上這么一場災難呢。

這件事在當地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獻縣的百姓們議論紛紛。既感嘆命運的無常，也感慨命運對辛五的不公。

不過，大家都對他生前聽到的那段話感到奇怪。為何就他能聽到，別人聽不到呢？

對此，有位恰好路過此地的僧人解釋道，“若無鬼神事先通告，大家或許會以為這僅僅是一次偶然的意外。但其實是辛五前生欠了打死他的那個人的命，所以才會遭此橫禍。而工頭之所以要出錢買棺材，是因為他也欠了辛五的錢，這一切都是因果報應，互相牽連，最終互相償還。”

最后，他感慨道：“世間萬物，皆有因果。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辛五的遭遇，看似偶然，實則是命運的必然。工頭的賠償，也是他命中的一劫。眾人應當以此為戒，多行善事，莫要作惡。”

此話在獻縣傳開，人們深以為然，心懷敬畏、珍惜當下，方能預防未來的不幸與災禍。

此故事改編自《閱微草堂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