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國/素材,伊河生活/整理,故事情節有虛構,主人公化名】
1976年10月21日,我們團結束了三個月的野外駐訓返回營區。
一回到連隊,留守的同志就把一堆信件交給了我。那一天,我一下子收到了3封
信,這三封信分別是姐姐、弟弟和父親的寫的。
但是,當我拆看完信件后卻坐不住了。原來,這3封家信都說到一個問題,就是母親病了,而且母親的詳細病情,在最后一封父親的來信里說得最明白:我母親患了胃癌。
我看了一下來信的日期,姐姐的那封是7月份,8月份一封是弟弟寫來的,父親的一封最晚,是在9月16日。
放下信我匆忙向班長報告家里實情,說了要回家看望母親的想法,班長隨即替我向連里匯報。
第二天一大早,我帶著通信員從軍務股給我開的通行證,匆匆擠上了800多公里外的老家,第三天下午才拖著疲憊的雙腿走進了家門。
然而,當母親看到突然回來的我時,站在院子里半天沒說話,可她反應過來剛要說話,眼淚卻先流了下來。隨著母親的大叫,父親和姐姐、弟弟都跑到了院子里。
過了好一會兒,母親才平靜了下來。隨后,父親這才把母親得病的情況說給我聽。
原來,我去年12月份驗上了兵,作為家中老大兒子,我一心想當兵,可是母親去舍不得離開家遠行。
但五十年代當過5年兵的父親,對于我參軍入伍十分支持。平時在家里,他時不時地用部隊那一套管理辦法,教育我們兄妹幾個。他也早就和我們說過,待我們長大后,最好能到部隊當幾年兵,這樣才知道怎樣做人,以后的路才能走得直……
因此,當他聽說我報名參軍時,和母親的反應截然不同。母親竭力反對我當兵,說當兵苦,想回來一趟也不容易……可是父親卻鼓勵我當兵,并替我做母親的工作。
我當兵走的那天,母親在公社武裝部前面那天路上送我登上一長溜馬車,那一會兒,母親哭成了淚人,惹得我那一會兒也淚水漣漣。
我當兵走了,母親的心仿佛也被我帶走了,時不時在家里發呆,就連晚上做夢也常領回念叨我的名字(姐姐在信中這樣說的)。
也許是思兒心切,母親整天跑神,就連吃飯也有兩口沒兩口的。父親雖然著急,但他想再過一段時間,母親也許就會好起來的。
但是,就在我入伍的第三個月,母親總是說自己胃痛,剛開始父親都沒當回事,
單純地以為是小的炎癥,可到了后來,胃痛起來喊得受不了時,父親才匆忙帶著母親到縣醫院去看醫生……
醫生診斷母親得了胃癌,還說這病和精神因素有關,父親這才把我當兵后母親茶飯不思的情況說了。
醫生說,不排除思慮過多這一個因素,勸母親放寬心,兒子大了,當兵也正常,全國那么多人當兵,沒啥可擔心的……
母親得了這個病,姐姐說要寫信給我說,可被父親阻止住了。
父親說,建國剛到部隊沒幾天。在部隊,父母生病這事也常見,你弟他是新兵,又剛下連沒多久,對部隊啥也不太清楚,這個時候去信把他叫回來,不合適,也影響不好。
過了一段時間,姐姐還是在信中含糊地說到母親生病一事,不過沒敢和我說是癌癥。
又過了一個月,弟弟在給我的信中,也提到母親生病吃藥的事情。
以前,我每次收到他們的信之后,不到十天就準能收到我的回信,可這這次他們寫來信后,卻遲遲不見的我回復(此時我隨部隊在外駐訓)。
父親雖然也感到詫異,但畢竟他當過兵,知道部隊的情況,就勸說姐姐和弟弟先不要和我聯系,等等再說。
等到了9月份,母親的病穩定了下來,父親這才給我寫信說明母親的情況。
可是,他們寫這三封信,因為我不在營區,看不到來信,因此我一封也沒看到……
父親和我說著這些話的時候,我看到旁邊的桌子上,擺放著許多藥瓶。母親說,醫生開了不少的藥,現在每頓飯吃得藥,一吃就是一大把,快有一小碗了。
母親說,幸虧你父親在公社鑄造廠上班,翻砂車間夏天50多度,多熱啊,為了掙工資,不敢請假,每個月有50多元的工資,要不然,家里根本沒錢買藥……
我才當第二年兵,每個月7元津貼,在部隊只存了不到50元錢,回家時從戰友那里又借了50元。歸隊時我留下車票錢后,把身上的錢都留在了家里。
在家期間,我陪母親到醫院檢查,醫生讓先吃一段藥看看,如果不行還要做化療。
十天的假期時間到了,父親催促我趕緊歸隊,不要違反部隊規定。母親擔心我超假回去受處分,就連忙也催我按時歸隊。11月9日,我登上了返程的汽車。
誰知,就在我返回部隊的第二個星期,連隊通知我和另外幾名戰友到團司令部軍
訓股報到,說是參加1977年新兵訓練,讓我們當新兵班長,負責帶新兵。
到了軍訓股我們才知道,接兵的戰友們早在三個星期前就已經出發了。
我們除了要進行新兵骨干集訓和學習教育活動外,更重要的是任務是整理所帶新兵班的房間和衛生整理。
這時我才注意到,77年新兵宿舍訂在團營房倉庫里的兩大間庫房里,這里以前是用來存放水泥、鋼材和木材,里面又臟又亂。
我們每天都要抽出大量時間,整理倉庫物品,打掃衛生,又請領回來十個鋪板,這是新兵晚上很睡覺的“床”。
后來,我們還一起動手,和泥巴,盤灶臺,把新兵的伙房也修好了……
新兵入伍以后,我們帶著新兵,嚴格按照訓練計劃,手把手地教新戰士疊被子,整理內務,又一步一動地訓練他們走隊列,風吹日曬,我黑了許多,但新兵們一天天都在成長和變化。
這段時間白天太忙,我幾乎沒有屬于自己的時間,等到晚上躺下之后,才有空想到母親的病情,可一想到母親,我的心就提得老高,面對癌癥,我們一家無能為力。
三個月后,我們完成了新兵訓練返回了連隊。
連長說我們訓練新兵這三個月里,沒日沒夜十分辛苦,讓我們在連隊休息幾天,而我厚著臉皮找到連長,把母親的病情說了,趁這個時間回去兩天,看看母親,要不然晚上睡覺都不踏實。
連長批了我一個星期的假,我匆匆跳上火車就往家里趕。
回到家之后,方知母親已經開始在醫院做化療,那兩天我一步不離地陪著母親做化療……
返回部隊后,連隊骨干調整,我被調到炊事班當副班長。之后的日子里,我和戰友們一起和鍋碗瓢盆打交道,期間我學會了炒菜做飯,也學會了蒸饅頭、包包子和蒸鹵面。
我想,等我再回家探親的時候,能就給父母做幾頓飯了。
但是,半年后的一天,我突然接到弟弟發來的電報:母病危,速回!
當我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趕到家里,卻發現母親已經去世,我連最后一次喊媽媽的機會也沒了……
處理完母親的后事,我深一腳淺一腳地離開家,返回了部隊。
78年我準備退伍時,邊境地區形勢吃緊,我們停止退伍,全員投入緊張的戰前訓練中。
戰斗打響后,我們作為后續梯隊開到邊境地區一個小縣待命……后來,一線部隊撤回時,沒有上戰場的我們也撤離了前線。
1979年年底,我退伍回到了家鄉。也許是因為我到過前線,后被公社武裝部錄
用,之后又調到鄉稅所工作,一直干到退休。
退休后,我陪著老父親一起生活。
后悔年輕時考慮問題太自我,當時只顧當兵,忽視母親。如今,子欲養,而親卻不在了!
【素材來源于素材提供者,個別細節虛構處理。圖片源自網絡,聯刪】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