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那年,我跟李女士去西安旅游,找了一家城墻根兒下的民宿。
老板是個年輕人,愛說愛笑,大堂里放了吉他和手鼓,這好像是那些年青旅或者民宿的標配。
老板問我們哪兒來的,我說河南來的。
老板一聽,笑著說:“喲,總部來的。”
我當時還真的不知道“十億人民九億騙,總部設在駐馬店”這個梗,一臉茫然,老板就解釋了一下。
我還很認真地糾正老板,我是鄭州的,不是駐馬店的。
老板不在意地擺擺手,開個玩笑,別當真。
之后很多年,我以為只有河南人出去,才會有這種調侃。
去年夏天,我去廣州出差,做一個活動。
旁邊的攤位是某個糖果品牌的地推活動,兩個兼職的女大學生在擺攤,經常來我們攤位上躥,薅點兒小禮品啥的,也會把他們攤位上的糖果送給我們。
聊天的時候問我們從哪里過來,我說上海,她:“哦,上海人都很裝X啊。”
作為一個生活在上海的外地人,我有一種她罵了我但是又沒有罵到我的感覺。
看來大家的地圖炮,都是無差別開的。
小時候看一些所謂的大城市奮斗的劇,主人公都會站在上海的高樓大廈下面,暗下決心,一定要留在上海。
腦子里的經典畫面,就是一個背著蛇皮袋的農民,一下火車站,看著眼前繁華的景象,眼睛里全是對這個霓虹都市的憧憬。
如果這個時候給他配個旁白,大概率就是:
“我一定要當上海人。”
那一刻,在他們的眼里,留在這個城市,并成為這個城市的人,便是一種成功。
這是那個年代的特有印記。
城市迅速擴張,農村人口大量涌入,到處都是機會,房地產發展熱火朝天,買個房就能坐等升值……
那個時候進城、留下、生根發芽,是時代主旋律。
時間來到現在,進城當然也是主旋律,只是,敘事稍稍有些不同。
上海這個地方,不說臥虎藏龍吧,也說的上魚目混珠。
可能中午跟你拼單買9.9咖啡的同事,家里住的房子也是9.9。
9.9萬一平那種。
朝夕相處之下你會有一種“大家都一樣”的錯覺。
一樣地鐵上下班,一樣遲到會扣錢,一樣對報銷翹首以盼。
但是就像歌里唱的那樣,我們不一樣,每個人有不同的境遇。
本來大家都窮的好好的,有一天你身邊的同事突然說我不裝了,我攤牌了,我是億萬富翁。
那我能怎么辦?
我只能說要不你還是再裝一下吧,別逼我跪下來求你。
我來上海五年了,我依然分不清巴拿馬瑰夏和速溶咖啡的區別,對我來說一樣難喝。
但我還是習慣了喝咖啡。
習慣這個東西,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習慣深入骨髓,就是條件反射。
比如我上班,一坐到工位上,就想買杯咖啡。
也不是有多喜歡喝它,給他換成別的東西,茶、花生露甚至是一碗老母雞湯,都不會有什么區別。
但你就是會想買一杯咖啡。
然后騙自己說它可以提神,可以提高心率有助于減肥。
人類其實很早就認識到這種行為,并進行了總結。
他們管這個叫巴甫洛夫的狗。
上海就是我的巴甫洛夫。
在外待久了,很難說自己是個什么人。
首先我肯定不是個上海人,我到現在能聽懂的上海話也基本限于臟話。
我也算不上個河南人,我現在的河南話說的,屬于回到老家會被黑車司機當外地人宰的程度。
但我們這一代人,好像習慣了,自己沒有歸屬地的狀態。
在哪兒出生,在哪兒上學,在哪兒工作,都是一個不可預知的狀態。
唯一慶幸的事,自己只要愿意放棄一些東西,就能擁有比較大的選擇權。
當個上海人不容易,但活在上海不難。
或許活的,不那么的體面,但至少,那是自己選的不體面。
不體面,但可以做自己。
做哪里人
都得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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