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繆其浩
有位情報史專家開玩笑說,間諜是人類第二古老的職業。間諜主題的作品,無論是虛構還是非虛構類,甚至《孫子兵法》里的《用間篇》等理論作品,都可能擁有很多讀者。我中學時代就喜歡讀這類書,但發現多到完全讀不過來;不過看到標題或話題有興趣的作品,我還是會去翻翻。
《敵友難辨:冷戰諜海逸史》
沙青青 著
中信出版集團
《敵友難辨:冷戰諜海逸史》選取了一個特別的場景,那就是冷戰時期英國情報機構出的一次“大洋相”——上層統治階級出身的一批情報高官出賣自己的祖國成為蘇聯間諜。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恰好我認識一位經濟技術情報領域的已故前輩,他出生在南斯拉夫王國時期,有一位當警察部長的舅舅,從美國名校畢業后沒去謀高職,卻先后為共產國際和美國中央情報局(以下簡稱“中情局”)前身——戰略情報局做過反納粹的間諜。我覺得或許該對間諜這個人類古老的職業祛魅,即使是敵方的間諜也并不比其他敵人更可惡,甚至可能因為他們了解真相而比他們效力的決策者更加清醒,例如納粹德國軍事情報部門阿勃維爾的負責人威廉·F.卡納里斯最后因參與刺殺希特勒的行動而被處死。
雖然本書的重要背景——“劍橋五人組”的故事我早就知道,但本書卻仍讓我有十足的新鮮感,這與作者巧妙編織的故事線是分不開的。全書從一個疑問開始——軍情五處的原負責人霍利斯是不是蘇聯間諜?并用這個疑團將讀者引入主題場景,最后帶出另一個新的疑團——那個未知的、代號“埃利”的蘇聯間諜又是誰?這讓我想起了福賽斯的代表作《豺狼的日子》,表面上看這個故事的結局早已被“劇透”,讀者明知戴高樂最后是壽終正寢,卻仍然帶著“那么周密的刺殺計劃為什么沒有成功”的疑問,興致盎然地看到結尾。這與本書有異曲同工之妙。
對比較嚴肅的讀者來說,《敵友難辨:冷戰諜海逸史》的價值可能還在于其嚴謹性。作者沙青青長期關注國際情報史,所收藏的英文、日文資料數量之多可能在國內屈指可數。本書篇幅雖不大,涉及的參考文獻卻很多,其中不僅包括研究著作、檔案、回憶錄、小說、新聞報道和藝術作品,甚至還有紀錄片與播客,這使得本書內容有可靠的文獻證據。當然作者不是簡單羅列了資料,而是按照故事線進行了梳理,使讀者理解其中的邏輯和聯系,易于閱讀,且不枯燥。此外,有關間諜的所有公開信息都無法保證事實的真實性。間諜們的回憶錄肯定會有所隱瞞,例如本書最后部分談到的蘇聯間諜索尼婭的回憶錄,就故意回避了其與尚未暴露的潛伏者的緊密聯系,直到潛伏者年老后自己說出來才為人所知。不過,相比于想象甚至胡編亂造,我們更愿意相信記載于文獻的“有限真實性”。
(作者為上海圖書館原副館長,上海科學技術情報研究所原副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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