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6月,一個年輕的婦女,到張家口下花園奶奶山(雞鳴山)上的廟里去燒香許愿.
由于不久前,附近有一對進山采藥的父子遭土匪殺害,所以曾經香火旺盛的奶奶廟,現在罕見人跡。
突然,一個身材矮胖的禿頭男子從角落里竄出來,用胳膊勒住女人的脖子,拖著她向偏僻處而去。
可憐的女人只來得及驚叫一聲,就沒了聲音。
可就是她喊了這一聲,被在附近放牛的牧童聽見了。
牧童躲在草叢里,等那兩個人再也看不到蹤影,這才飛也似的跑下山去回村里報信。
上百個村民聞訊后拿著鋤頭、鐵鍬等農具,跟著牧童到山上去救人。但是直到天色將晚,也沒找到要找的人。
時年19歲的青年陳德棟突然靈機一動,他想起山腳下那個神秘的石窟。
一塊木板斜搭在石窟前的水潭上,石窟里隱隱約約傳出女人哭泣求饒的聲音。
石窟的洞口很小,那個矮胖的禿頭男人背對著洞口,絲毫沒有察覺到慢慢靠近的陳德棟。
陳德棟手中的鋤頭,重重的拍在矮胖男人的禿頭上,那家伙一聲不吭的撲倒在血泊中。
陳德棟以為自己闖了禍,心里害怕,拉上那個被挾持的女人匆匆的逃離現場。
幾天后,終于有人找到一直寢食不安的陳德棟。不過不是要追究他殺了人,而是請他去參加表彰大會。
他那天打昏的那個人,是臭名卓著,橫行蔚縣多年的悍匪宗孝。
宗孝原來姓金,1898年出生在蔚縣辛孟莊,三歲那年,當地爆發了瘟疫,父母雙雙亡故,年幼的孩子,只能由外婆來撫養。
外婆年事已高,再撫養孩子有些力不從心,于是就把孩子托付給另外一個女兒,做她的養子。
孩子的養父名叫宗老勝,家住暖泉鎮北官堡村,他有一個綽號名叫“宗白花”。在當地“白花”就是賭徒的意思。
宗老勝是個賭徒,他的老婆是個“巫都干”,就是蒙族薩滿教的女巫師。
宗老勝給養子改名換姓,取名宗孝。
宗老勝有一家寶棚(賭場),宗孝自幼不是在賭場里打雜,就是跟著養母到處裝神弄鬼,招搖撞騙。
《鹿鼎記》中說妓院和皇宮是天下最虛偽的地方,但賭場和跳大神又何嘗不是。
宗老勝最熱衷的,就是指使宗孝,到小鎮南邊的水磨坊去賒欠米和面。
最后等磨坊主來討債,宗老勝就會以絕無此事為由,將宗孝毒打一頓。
磨坊老板知道其中的奧秘,卻又擔心真得把宗孝打死了,于是只得選擇吃個啞巴虧。
后來鎮上的人都知道宗孝是個小騙子,愿意跟他打交道的人也越來越少。
宗孝能免費弄來的東西越來越少,宗老勝對養子的態度,也越來越刻薄。
有一年冬天,宗老勝招呼宗孝去井臺挑水,宗孝的手腳稍慢了一些。心狠手辣的宗老勝,不分青紅皂白,將一大壺滾燙的開水,都澆在宗孝的腦袋上。
宗孝慘叫一聲,昏死過去。
這壺開水,不但使宗孝滿頭的黑發掉了個精光,從此變成禿頭。而且在他臉上還燙出許多燎泡。等到傷愈以后,就變成了一個滿臉疤痕的禿頭,面目可憎。
繼父的百般虐待,再加上生活環境,使得宗孝成了一個刻薄、兇殘、狡詐且毫無人性。
宗孝15歲那年,身高只有1.5米,從此就不再長高,而是向橫向發展,變成了一個禿頭的矮胖子。
宗孝離家出走后,并沒有什么一技之長,他整日里混跡于賭場、娼館、酒樓、戲園子,游手好閑,好勇斗狠,已經徹底蛻變成無惡不作的地痞無賴。
宗孝由于相貌太過丑陋,都三十歲了,還沒有一個女人愿意嫁給他。這也是宗孝最在意的難言之隱。
不知是誰給他出的主意,宗孝加入了一個名叫“藍衣社”的特務組織,在這里宗孝學會了無數折磨人的手段,而且還弄到了一支駁殼槍。
“藍衣社”雖然無惡不作,可其中條條框框的約束也多,宗孝散漫慣了,受不了這些約束,就偷偷跑回了家。
“藍衣社”是特務組織,絕對不允許有人背叛,于是出動人馬對宗孝進行追殺。
宗孝走投無路,就跑到閻錫山手下的步兵14師當兵,師長李服膺也是慧眼如炬,從幾百個新兵中,一眼就看中了宗孝,這廝的辨識度太高了。
在李服膺的提攜下,宗孝在14師的地位扶搖直上,先是在師部便衣隊當排長,時間不長又坐上了分隊長的寶座。
好景不長,就當宗孝感覺春風得意之際,閻錫山吃了敗仗,被迫出國“考察”,麾下的部隊不是被其他軍閥收編,要不就是就地潰散了。
宗孝當兵本來就是無奈的選擇,現在有機會,他裹挾了許多的財富,偷偷的脫離了晉軍。
宗孝手里有槍,身上那身晉軍的軍服,也可以嚇唬住家鄉的百姓。就這樣,幾年前灰溜溜離開老家的宗孝,在鄉親們傾慕的注視下“衣錦還鄉”了。
宗孝沒有別的本事,繼父宗老勝擔心繼子報復自己,一狠心就把自己經營的賭場,交給宗孝來打理。
常言道,強龍不壓地頭蛇,宗孝雖然為非作歹,但他現在好歹也是個生意人。
做生意,尤其是賭場的生意,除了要應付官府,那些雄踞一方的豪強地主更難對付。
宗孝經營的賭場,狠狠的吃了幾次大虧后,才懂得有些人是他惹不起的。
宗孝沒有扳倒這些人的本事,但是給他們當奴才的本事,倒是與生俱來。
宗孝斟酌再三,選擇了當地最大的土匪頭目張寶真做靠山。
張寶真以前是閻錫山手下的軍官,后來帶著七八十個手下,溜回暖泉鎮,搞了一個所謂的“保商會”,對蔚縣來往的客商,以及當地大小的買賣鋪戶,一律強取豪奪。
有違背“保商會”規矩的商人,輕則被打得骨斷筋折。重則命都保不住,最后落個人財兩空。
當時整個蔚縣都被“保商會”弄得雞犬不寧。
宗孝和張寶真臭味相投,很快就弄了個副會長的頭銜。
“保商會”以前那些大小頭目,開始對宗孝還是有些不服氣,可宗孝心狠手辣,很快就把“保商會”的“生意”,擴張到周圍數縣,勒索到的錢財,比原來更是直接翻了兩番。
一個外省的皮貨商,沒有按照宗孝的要求交錢,人被殺掉,貨物被搶光,尸體還被掛在路邊的大樹上示眾。
1937年9月11日,日軍攻陷蔚縣縣城。
事先張寶真、宗孝等人擔心財產受損失,就藏匿了財產,然后帶人逃進山里躲避戰火。
平型關大捷后,日軍撤離蔚縣,張寶真等人回鄉后繼續魚肉鄉里。
1938年二三月間,八路軍將領鄧華率領老三團(由紅三軍團4個連發展起來的)來到蔚縣,準備收編張寶真的“保商會”。
哪知這廝執迷不悟,非但沒有接受改編,還把八路軍派來的三個談判代表給活埋了。
鄧華勃然大怒,派人將張寶真生擒活捉。
八路軍的本意是勸張寶真改邪歸正,不料這廝作惡太多,當地百姓聞訊后奔走相告,紛紛請求八路軍主持公道,處決張寶真。
張寶真被鎮壓后,宗孝名義上成了“保商會”的大當家,實際上就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宗孝需要尋找新的靠山,這廝左右掂量,最后竟選擇賣祖求榮,投靠了日軍,成了不折不扣的鐵桿漢奸?!氨I虝币搽S之改名為“自衛團”。
日軍對宗孝這種人格外器重,不但給了他一個偽團長的頭銜,還表示“自衛團”要槍給槍,要物給物。
宗孝和日軍沆瀣一氣,偽“自衛團”也氣吹的一般,很快就膨脹到700多人。勢力范圍包括東至蔚縣縣城,西到山西廣靈,最北端的五岔村、鹿骨村,南端的西莊頭村,面積超過600平方公里。
偽“自衛團”瘋狂的殘害當地的抗日軍民,所做下的惡行罄竹難書。
1940年9月,偽“自衛團”800多人,配合日軍一個38人的步兵小隊,突然包圍廣靈縣歇心庵村。
八路軍建立的廣靈縣抗日政府,就在這個村子里。
村東是陡峭的懸崖,日偽軍布置的兵力比較薄弱。
村里的八路軍發現敵情后,來不及隱蔽物資,掩護村民向東突圍。
敵眾我寡,留下掩護群眾撤退的兩名八路軍戰士不幸犧牲。
轉移過程中,又有兩名年邁的老嫗跌下懸崖,不幸遇難。
來犯的日偽軍傷亡17人,惱羞成怒,30多間房屋被付之一炬,沒來得及轉移的物資也被劫掠一空,單是村民們養的毛驢,就被搶走了20多匹,損失的其他物資不計其數。
一個多月后,宗孝又率領近千名偽軍,配合500多名日軍,將歇心庵村團團包圍。
不料八路軍早有準備。
日偽軍進村后才發覺撲了個空。宗孝因為提供的情報有誤,被日軍頭目臭罵一頓。
這廝心懷怨恨,將村里500多間房屋全都燒個精光。隨后又把已經成熟,還沒來得及收割的谷子點燃,從歇心庵到嗅水盆村沿途十來公里的莊稼地里,到處都燃起沖天的熊熊大火。
最毒莫過絕糧,成熟的莊稼化為灰燼。那年冬天,有數百村民因凍餓而死,活下來的人,對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宗孝,都恨得刻骨銘心。
宗孝為非作歹多年,積累了大量的不義之財,僅在暖泉鎮,就擁有良田460多畝,宅院八處,另外在廣靈、蔚縣還有賭場、劇院、飯店等各種買賣21個,用日進斗金來形容毫不為過。
宗孝生活奢侈,平時伺候他飲食起居的仆人就有20多個。另外宗孝還養了一百多條惡犬,黑色的貓36只,耕牛騾馬等大牲畜上百頭,平時飼養這些,也要專門有四十多個人。
宗孝容貌丑陋,發跡前沒有哪個女孩兒愿意嫁給他。
但宗孝是個好色之徒,1938年,宗孝娶了第一個老婆王子英,乳名桃子,因為天生麗質,有些好事之徒給她取了個“金葡萄”的綽號。
王子英家住暖泉鎮北官堡村,跟宗孝的養父宗老勝是同鄉。
王子英的父親比宗孝還要小幾歲,自從他發現宗孝對女兒心懷不軌后,就匆匆忙忙的把16歲的王子英嫁到西焦山村一戶姓王的人家。
宗孝聞訊后,把王家的成年男子都抓了起來,說這些人都是抗日游擊隊。王家上下打點,被坑的傾家蕩產,到最后才知道其中的原委,急忙把王子英送回娘家,了結了這門婚事。宗孝這才把人放了。
王子英的父親沒等宗孝上門,又把女兒嫁給本村一戶姓閻的。
就在成親當天,宗孝就找上門來,先是給新郎一家表演了槍法,駁殼槍子彈將房頂的瓦片打得亂飛。
隨后又逼著新娘子給他做菜燙酒,酒足飯飽后就扯下內衣,讓王子英借著昏暗的燈光縫縫補補,變著法的不讓人家休息。
閻家被逼無奈,只得讓宗孝把王子英帶走。
宗孝的第二個老婆是個女演員,唱戲時被宗孝看中,回到后臺還沒卸妝,就被人塞進車廂里,直接送入宗孝的宅院。
第三個老婆是個客商的女兒,因為長得漂亮被宗孝看中,以收“保護費”為名,將這個女孩強娶回家中。
第四個老婆是個白俄,是宗孝和一個日本人賭錢贏回來的,這個女人皮膚白皙,容顏俏麗,能歌善舞,還彈的一手好鋼琴,可惜身材過于高挑,宗孝在她面前宛若侏儒,所以這個白俄女人最不受待見。
第5個老婆綽號“一根桿”,蔚縣人,賭場的荷官,宗孝自幼混跡于繼父的賭場,賭技十分了得,“一根桿”最后逼得拿自己的身子做賭注,結果還是輸了,不得不嫁給比她大了將近30歲的宗孝。
這五個女人,都是宗孝明媒正娶的妻子,除此之外,被他糟蹋的良家婦女不計其數。
截止到1942年春天,宗孝的偽“自衛團”,已經擴充到1500多人。在此基礎上,他又新建了一個“下夜團”,顧名思義,這是一支專門用于夜間活動的偽軍武裝。
一年多以后,宗孝又新組建了“暗殺團”、“刀子隊”手下偽軍的數量,已經超過2500人。
由于宗孝的原因,蔚縣西部各村的抗日組織始終難以立足,缺槍少彈的各村民兵,更是直接成為偽軍攻擊的目標。
實際上到了1944年,駐扎在蔚縣的日軍已經是強弩之末,再也無力發動有規模的進攻,平時的軍事行動,完全依賴宗孝的偽軍。
宗孝也敏銳地覺察到這一點,認為日軍很快就要失敗,便開始為自己物色新的靠山。
可是當時在蔚縣,除了八路軍,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抗日武裝。而八路軍是絕對不會放過宗孝的。
宗孝病急亂投醫,又找來幾百個和尚、道士,組建了一個所謂的“神兵大刀隊”。妄想用這些人施法,靠神仙來保佑他平安無事。
日本投降后,八路軍進攻暖泉鎮,“神兵大刀隊”是抵抗最激烈的一伙人。可是這些口中念念有詞,喝了朱砂酒,身上還帶有符咒的“神兵”。
用大刀又怎能抵抗八路軍的猛烈進攻,轉眼間“神兵”就尸橫遍野,剩下的見勢不妙,都逃之夭夭了。
本來宗孝對“神兵”寄予厚望,可槍聲一響就發現“神兵”根本不是八路軍的對手。
宗孝當機立斷,拋棄絕大多數手下,帶著1000多人,就跑到蔚縣西北,與陽原縣廣靈三縣交界的山區,重操舊業,做起了土匪。
9月28日?:傅作義在歸綏(今呼和浩特)接受日軍代表中巽的投降。
為了避免與國民黨軍發生沖突,八路軍于11月初,主動撤離暖泉鎮。
遁入深山的宗孝,似乎發現了新的機遇,他卷土重來,在岔頭、西莊頭、浮圖等村鎮,重新設立了據點。
1946年1月17日(農歷臘月十五),宗孝親率200多名土匪,沖進暖泉鎮,對鎮上的村干部、軍屬,以及進步群眾痛下殺手。
民兵姚文玉被捕后,土匪們殘忍的割去他的雙耳,將他家的財物劫掠一空,并當面糟蹋了他的妻子劉鳳英。
村干部郝福生,謝祥,被綁在村口涼亭東的大樹上,剝去棉衣在寒風中凍僵后,又放火將二人炙烤而死。
村婦劉馬氏,因為剛剛生產行動不便,抱著剛出生三天的兒子躲進地窖里。
土匪發現后,不顧劉馬氏苦苦哀求,把一顆手榴彈丟進地窖。母嬰二人雙雙慘死。
這一天,宗孝股匪在暖泉鎮一共殘殺了32人,絕大多數都是無辜的老幼婦孺。被土匪打傷的村民不計其數。
宗孝的惡行惹得天怨人怒,八路軍出動一個團的兵力到暖泉鎮剿匪。
宗孝股匪一敗涂地,他只身逃脫,躲進孟家堡一戶姓梁的人家。
待到風聲沒那么緊了,宗孝這才逃到北平,與廣靈縣匪首彭國璋,在所謂的“難民所”招降納叛,搜羅地痞流氓,地主惡霸共400多人,組成了專門針對八路軍的村干部、軍屬下手的“還鄉團”。
宗孝和彭國璋帶著“還鄉團”屢屢出動,蔚縣、廣靈等地的百姓飽受其害,遇難人數兩百人以上。
由于宗孝表現“出色”,1946年7月,被任命為國民黨蔚縣保安大隊大隊長。駐守縣城。
第2年冬季,宗孝與時任蔚縣縣長因為分贓不均,爆發嚴重沖突。
該縣長宣布宗孝的保安大隊是非法的土匪武裝,并信誓旦旦的保證,要在三個月內,將宗孝股匪徹底剿滅。
宗孝不愿束手待斃,他利用國民黨軍和晉綏軍之間的矛盾,帶人到張家口投奔了傅作義。
傅作義對這種兩面三刀反復無常的家伙,也很是看不上,卻又不能把他拒之門外。最后給了宗孝一個有名無實的虛銜兒,分兵駐守在陽原縣的化稍營,以及宣化縣的深井鎮。
1948年3月24日,華北野戰軍第四縱隊攻占蔚縣縣城,代理縣長,國民黨少將師長郭希璞也做了俘虜。
宗孝聞訊后興奮的手舞足蹈,直呼老天有眼。然后又迫不及待地在化稍營自封為蔚縣縣長。
縣城解放以后,宗孝的大老婆王子英還滯留在縣城的家中。
我軍對王子英進行秘密監視,準備以她為誘餌,吸引宗孝來自投羅網。
四月初,宗孝帶著六十多個匪徒,突襲蔚縣縣城,強行將王子英接走。
我軍負責監視其行蹤的鄒九昇等人,不幸犧牲。
宗孝這次偷襲行動受到上司賞識,賞了他一個國民黨察哈爾省游擊清剿第七團長的頭銜。
1948年9月,宗孝伙同陽原縣悍匪王二美(原名王久田),率領一眾土匪,攻打宣化縣樣田莊。
村里的民兵英勇抵抗,當場擊斃土匪數人。
宗孝和王二美貌合神離,都不愿承擔更大傷亡,被迫撤退。
吃了大虧的宗、王二匪不肯善罷甘休,11月3日,他們率領300多名土匪再次包圍樣田莊。
村干部、民兵一直戰斗到最后一刻,終因寡不敵眾,村莊被匪徒占領,全村27人不幸遇難,村里的貴重財物被劫掠一空,燒毀房屋上百間。這就是轟動一時的樣田莊慘案。
1948年12月24日,東野四縱解放張家口。
戰斗中,守城的國民黨軍棄城而逃。只有宗孝帶著一千多匪徒負隅頑抗。
東野四縱的攻堅能力讓宗孝感到絕望,開戰沒有半小時,宗孝就做好了逃走的準備。他派人用炸藥,將據守的城墻炸開一個豁口,帶著200多人逃走了。
東野四縱本來想甕中捉鱉,沒想到鱉有弄破甕的本事,再組織兵力追趕已經來不及了。
漏網之魚宗孝宛如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落魄的他終于嘗到眾叛親離的滋味。
先是他的白俄老婆,忍受不了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用長裙上的腰帶來了個自我了斷。
宗孝那個唱戲出身的妻子,擔心有朝一日步人后塵,暗中帶著兩個孩子,和宗孝手下一個土匪頭目私奔了。
宗孝勃然大怒,派人將逃走的妻子給捉了回來。然后不顧妻子苦苦哀求,將她和兩個孩子給活埋了。
宗孝的第三個老婆,趁亂逃回娘家,她的商人老爹,帶著女兒找到民兵隊長請求保護。
此時的宗孝,根本不敢輕舉妄動。卻又咽不下這口氣,于是遷怒于別人,愣說手下的一名土匪偷了他的鹽吃,竟然將人綁在樹上,開膛摘心。
宗孝瘋狂的舉動,惹得手下人心惶惶。
宗孝疑神疑鬼,感覺自己最得力的副手王儀,有背叛的嫌疑。于是不分青紅皂白,將王儀槍殺在牌桌上。
女匪“小老丫”,是王儀的妻子,不但精通武藝,而且騎射的水平更是出類拔萃。論名氣,“小老丫”遠在丈夫之上,堪與宗孝齊名。
王儀被殺,“小老丫”發誓要為丈夫報仇。
不料宗孝早有準備,將王儀和“小老丫”的三個孩子捏在手中,當成人質,逼著“小老丫”自盡后,又違背承諾,將三個無辜的小孩給活埋了。
就在宗孝忙于清除異己之際,東北野戰軍一支路過蔚縣的部隊,順手牽羊,將宗孝股匪一網打盡,宗孝也做了俘虜。
東野部隊戰事繁忙,顧不上搞清宗孝的真實身份,便把俘虜轉交給地方部隊,用卡車押送回新保安,仔細甄別身份。
宗孝自知這一去是兇多吉少,半路上在小老婆“一根桿”的幫助下,弄開了綁在身上的繩子。
傍晚時分卡車經過一個拐角,宗孝趁人不備,跳下車去,身子摔在亂石上,奇跡般的沒有傷筋動骨。
他爬起來拔腳狂奔,負責押解俘虜的戰士鳴槍示警,宗孝則不顧一切的鉆進一片樹叢中,僥幸逃脫了。
后來剿匪部隊和民兵,在宗孝跳車的那片區域,進行了長時間、大規模的仔細搜索,卻始終沒有發現目標。
誰也沒想到,此時的宗孝,已經逃到下花園的礦區,這里有一家他出資經營的小煤窯,繼續花天酒地的奢侈生活。
有人向剿匪部隊反映情況,說宗孝在下花園入股了一家煤礦。
當時下花園一帶,有煤窯69座,其中只有規模最大的“保興煤礦”,是集資入股經營的。
剿匪部隊派幾個見過宗孝相貌的民兵,深入到“保興煤礦”,尋找宗孝的行蹤,結果自然是找不到。
幾個民兵擔心不好交差,就在礦工中找了個年貌與宗孝相近的禿頭男子來冒充。
可這個倒霉的家伙一開口就漏了餡,那一口京片子實在太流利了。
不過這家伙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輩,抗戰時期,他在北平的炮局監獄給日本人做打手,殘殺的抗日軍民不計其數。
幾個民兵歪打正著,也算是將功補過了。關于宗孝的這條線索,也就此中斷。
1949年年末,為了更合理的利用下花園的煤炭資源,當地69座煤窯,被整合為18個煤礦。
宗孝不敢暴露身份,只得藏匿了資產,帶了一支槍,還有兩根金條,跑到雞鳴山上避風頭。
平津戰役時,有不少傅作義的部隊拒絕和平改編,逃入平西山區伺機而動。
當地駐軍對叛匪可能藏匿的區域,實施嚴格的監管制度,不允許叛匪得到一粒糧食。
宗孝在山上饑寒交迫,要靠廟里的和尚施舍度日。夜里就睡在雞鳴山腳下那座神秘的石窟里。
由于軍管,各廟的和尚也沒有隔夜糧。宗孝三天餓九頓,現在讓他用金條換糠餅子吃,他都覺得占了大便宜。
到了四五月間,正是青黃不接的時節,被餓得將近虛脫的宗孝,槍殺了一對兒進山采藥的父子,搶了他們的衣服和干糧,這才將就活了下來。
可宗孝的惡行,也引起當地駐軍的警覺,加強了對下花園山區的警戒。
一個多月后,宗孝吃完了搶來的干糧,就連采藥父子棉衣里的棉花,也被他掏出來吃了個精光。
實在餓得沒辦法了,這才到雞鳴山上去碰運氣,于是發生了本文開始的那一幕。
宗孝劫持那女人,倒不是因為見色起意,而是他知道去廟里燒香的女人,心腸一般比較軟。他劫持那女人,到了他居住的石窟中,石壁上刻滿了栩栩如生的佛像。
宗孝要那女人對著佛像發誓,每天為他提供足夠的糧食。
那女人家境貧寒,又不敢在佛像前撒謊,所以遲遲沒有答應宗孝的要求。
1950年10月,宗孝在張家口被公開處決,這個禍害蔚縣多年的慣匪,終于罪有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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