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零的百合》

(長篇紀實文學)

董宏偉

三十二、和李秀珍相比，趙玉蘭的智商顯然要差了一些。此時，她依舊被蒙在鼓里，就讓我們來瞧瞧她的“幸福日子”吧。

就在靠近村東頭的一片高大繁茂的楊樹林邊，有一座孤零零的土木結構房屋，從房子的外觀來看，建造年代不算久遠，屬于七、八十年代這個地區農村的典型建筑。雖說房子建成的歷史不長，但似乎已經歷經了數十年的風吹雨打，房子的整體仿佛已經不堪重負，就如同一個百病纏身、多災多難的老人，喘息著，勉強支撐著它最后的時光。從這座搖搖欲墜的房子可以看出，里面的居住者必定是一戶并不富裕的人家，這便是趙玉蘭的家。

這不，房子的女主人從里面走了出來，她的模樣就如同她的房子一般，同樣顯得病怏怏的！

這個女人年紀不算大，也就四十歲上下，但從她的精神狀態來看卻好似五十多歲的樣子，她走起路來有氣無力，綿軟無神，兩只看上去還算有神的大眼睛深深地陷在眼窩里，頭發蓬亂不堪，已經快到做中午飯的時間了，她看起來似乎才剛剛起床。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百合的母親趙玉蘭。

趙玉蘭這幾年身體一直欠佳，加上前兩年又患了一場大病，由于家庭經濟狀況和生活條件極為困難，她的身體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康復，整天顯得面容憔悴，面黃肌瘦。這樣體質虛弱的人更懼怕寒冷，這不還沒到冬天，她就已經把薄棉襖穿在身上了。

只見趙玉蘭走到離門前不遠的柴草垛前，抱了一些棉花稈到廚房，準備生火做飯。這時，她的丈夫周大發從屋里走了出來，看著趙玉蘭說道：“早上沒吃飯，我還是去買些面條兒吧，中午飯做豐盛點，兩頓并作一頓吃算了。”

趙玉蘭現在的丈夫姓周，叫大發，年紀比趙玉蘭大十來歲，左腿有些殘疾，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其他方面還好，但是不能從事太重的體力勞動，只能干一些普通的農活。

趙玉蘭應了一聲，眼看著丈夫一顛一簸地離開后，她從菜筐里拿起一棵自家地里收獲的白菜，剝去外面的爛幫子和老葉子，接著又掰下幾片里面的嫩菜葉，放在盆里清洗起來。她一邊漫不經心地洗著一邊回想著前些天發生的事情。

那是哪一天她實在記不清楚了。那天上午她出門到莊子里的小賣部買東西，沒想到在街道上碰到了李秀珍。當時李秀珍買了一大兜子的東西，沉甸甸的，正急匆匆地往家走。當她看到自己時，便停下了腳步，滿臉堆笑地和她打招呼，就好像是非常親密的好朋友一樣。但是，她似乎感覺到了李秀珍的笑容里藏著什么問題，因為她的笑有種似笑非笑的意味，這從她過于燦爛的笑容中能夠察覺出來。李秀珍關切而又突然地問她：老姐姐，你想不想見自己的女兒？

李秀珍這句話問得極其突然，一下子把趙玉蘭給問懵了！毫無思想準備的她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然而，等到她回過神來，想要再追問個究竟時，卻看到那個李秀珍哈哈大笑著轉過身，大幅度地扭動著屁股離開了！

“唉，這都是自己的錯啊，是我對不起她！可她為什么在這個時候，突然冒出這句話呢？”

看著李秀珍漸行漸遠的身影，趙玉蘭呆呆地站在那里，許久都沒有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雖然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好多天，但那一天她為什么會突然問起我留在廣西的那個女兒？趙玉蘭不止一次地回想起李秀珍曾經向自己提出的這個問題。十幾年了！我已經十幾年沒有見到我的女兒了，離開的時候她還不懂事，現在也不知道她怎么樣了，哦，她應該已經十六歲了，應該長成一個大姑娘了。不知道她現在是什么模樣？李秀珍既然這樣問我，難道？難道她最近回過廣西她的娘家？這么說她是見過我那女兒了？我的女兒現在過得如何？她還好嗎？一連串的問題接二連三地不斷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趙玉蘭的心里有些煩躁不安，還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得似乎有什么不祥之事將要發生。然而，任憑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究竟來。她下定決心，不再去想了，抽空一定要去見見那個李秀珍，問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其實，對于自己的過去，趙玉蘭早就懊悔不已。那是十年前的事了，自己一時糊涂，竟然做了一件讓自己終生都難以挽回的錯事，那也是唯一一件讓所有人都憤恨不已的事情，那就是她把李秀珍從廣西老家騙過來給賣了！而且，就賣到了這個村子里。

“當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哎，我當時真的是昏了頭，非要鉆牛角尖，被一時的仇恨沖昏了頭腦，就干出了這樣缺德的事兒。但是，時至今日，就算再后悔，也已經無法彌補自己的罪過了。”

趙玉蘭不停地懺悔著自己的過往，又想到如今的日子如此艱難，自己又成天疾病纏身，每天都在痛苦與煎熬中度過，她不由得常常暗自告誡自己：這都是老天爺在懲罰我，因為我做的那件事是不可饒恕的啊！

唉，當年的一切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自己做的錯事，就應該讓自己用一生的磨難來贖罪。趙玉蘭現在真的是懊悔到了極點！

未完待續......

作者簡介：董宏偉，洛寧縣特殊教育學校退休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