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幕之上,他是白衣勝雪、受萬眾敬仰的江湖大俠。
可當事業急轉直下,他卻將家變成宣泄暴力的修羅場,對妻子動輒拳打腳踢,最癲狂時竟抄起菜刀追砍。
從星光璀璨的事業巔峰,到街頭巷尾叫賣燒餅,最終孤獨客死出租屋,這位 “大俠” 的人生,為何會摔得如此徹底?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臺灣,堪稱武俠劇的黃金歲月。
此時,一個名叫張振寰的年輕人,憑著一身干凈利落的好身手,從幕后的默默耕耘,一躍走到了聚光燈下的臺前。
他先是為自己取了 “龍少飛” 的藝名,在《新孫悟空72變》中,將英武的二郎神楊戩演繹得活靈活現,由此一炮而紅。
很快,一部《大俠沈勝衣》讓他登上了事業的巔峰,那個白衣勝雪、眼神孤傲的沈勝衣,成了無數人心中的江湖夢,也讓張振寰的名字,傳遍了海峽兩岸。
緊接著的《小李飛刀》里,他是那個冷酷到極致的劍客荊無命。
熒幕上的他,就是那個年代當之無愧的武打巨星。
這份光環也照進了他的現實生活,他愛上了當時臺灣第一代玉女歌手鮑正芳,展開了猛烈的追求。
一個是當紅小生,一個是清純玉女,他們的結合,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天造地設的“金童玉女”。
1996年,戀愛多年的兩人步入了婚姻殿堂。
那時的張振寰,將戲里的千般柔情都傾注在鮑正芳身上,對她呵護備至,寵愛有加,人生的春風得意,大抵莫過于此了。
九十年代末,時代潮流悄然轉向,觀眾不再癡迷于飛檐走壁的江湖恩怨,武俠劇的市場隨之急劇萎縮。
張振寰的事業,恰似斷了線的風箏,在時代的氣流中急速下墜,再難穩住方向。
他從戲份吃重的絕對主角,一步步淪落到為他人做配,最終竟至無戲可拍的境地。
為尋出路,不少打星早已轉身求變,而同為打星的張振寰,卻像被舊時光釘在了原地。
那份對過往身份的執拗,讓他遲遲邁不開轉型的腳步,任憑時代浪潮在身后翻涌。
骨子里那股 “大俠” 的傲氣,讓他始終無法接納這般現實,他固執地抗拒轉型,不肯出演那些家長里短的市井小民,認定那是對自己的褻瀆。
為了挽回顏面,他拿出所有積蓄去開蛋糕店,想在商場上證明自己,可他哪里是做生意的料,沒多久就賠了個精光,還背上了千萬巨債。
事業和生意上的雙重失敗,像兩座大山,徹底壓垮了他,他開始用酒精麻痹自己,性情變得暴躁、乖戾,甚至患上了嚴重的躁郁癥。
家,這個本該是港灣的地方,成了他宣泄失敗的煉獄。
他將所有積郁的怨氣,都傾瀉在為家庭舍棄事業的妻子鮑正芳身上,酒后的拳打腳踢早已成了家常便飯,最癲狂的一次,他竟抄起菜刀追砍過去。
憤怒時,他會砸爛家里的一切,一次他砸碎了梳妝臺,飛濺的玻璃碎片劃破了鮑正芳的脖子,留下了一道永久的疤痕。
最可怕的是他竟在警察局里,當著警察的面就抄起酒瓶砸向妻子。
鮑正芳的心如死灰,已是徹底,2002年,她提出離婚,張振寰卻以同歸于盡相要挾。
最終,鮑正芳只能通過法律訴訟,才得以逃離那座名為 “家” 的地獄,帶走了年僅六歲的兒子,孩子雖小,卻因親眼目睹家暴,心頭早已刻滿揮之不去的陰影。
告別了銀幕,也失去了家庭,張振寰的人生舞臺,最終挪到了喧囂的街頭。
為了償還債務,也為了勉強糊口,昔日那個白衣勝雪、一塵不染的大俠,徹底卸下了所有身段。
他曾在街邊支起小攤叫賣燒餅,在餐廳里端盤擦桌做過服務員,也彎下腰桿掃過大街、當過清潔工。
有粉絲在街頭認出他,想合影留念時,他并未流露半分難為情,反倒笑著配合。
可誰也不知道,為了求一份糊口的差事,這位昔日大俠曾在餐廳老板面前彎下過膝蓋。
街頭是他贖罪的地方,他開始公開懺悔,在媒體面前一次次向鮑正芳道歉,說自己錯了,只求能再見兒子一面。
但回應他的,永遠是沉默,兒子因為童年的陰影,拒絕與他有任何聯系,前妻也早已決心與他的人生徹底切割。
街頭的風霜雨雪,磨去了他的鋒芒,也讓他嘗盡了世態炎涼,卻終究沒能為他贏回半分體面。
他的人生,最終只剩下一段段 “昔日明星落魄街頭” 的辛酸報道,在世人的唏噓感嘆中,化作過眼云煙。
人生的最后一程,他徹底被社會拋諸腦后,只能靠著政府微薄的救濟金勉強維生。
2015年3月14日,臺北一間廉價出租屋內,鄰居被陣陣異樣的氣味驚動,隨即報警。
警方破門而入時,發現張振寰的遺體早已靜靜躺在床上,據推測,離世至少已有三天。
法醫鑒定,排除了他殺,這位六十多歲的“大俠”,最終不是死于江湖仇殺,而是死于長期的疾病和孤獨。
他的葬禮在臺北舉行,場面冷清到讓人心頭發顫,除了幾個鄰居和遠親,再無旁人。
整場告別儀式,只持續了短短半小時。
前妻鮑正芳和兒子張熙宇都來了。
鮑正芳沒有穿喪服,神情平靜地對記者說:“我們已經23年沒有聯系,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我今天來,只是以兒子母親的身份。”
兒子張熙宇特地從上海趕來,這是他時隔二十三年,第一次 “見到” 父親,只是父子間相隔的,已是一道生死相隔的鴻溝,他沉默地佇立著,就這樣送了父親最后一程。
銀幕上的沈勝衣,總能于刀光劍影中從容脫身。
可現實里的張振寰,卻終究困在自己親手編織的囹圄中,再沒能走出來,那位曾萬眾矚目的 “大俠”,便這樣無聲無息地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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