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呼呼的小詞典》
作者:(意)老安
繪者:盧悅
版本:鑄刻文化·單讀丨文匯出版社
2025年4月
推薦理由:
老安——老安不是個中國人嗎?我還以為他跟安祿山和安陵容是本家呢。如果你忽略掉書中間或出現的我們“意大利人”或是“跑到中國來了”之類中式外賓腔的表述,會覺得這位本名寫起來曲里拐彎讀起來嘴皮子發瓢的老安同志和北京街頭喜歡侃大山的跨欄背心大爺沒什么兩樣,甚至他的表述比自詡在三里屯住過三十年的某些老北京人還地道。比如他講一個外地電視臺來拍他的紀錄片,“跟拍了很久,都跟到烏魯木齊去了”,“反正到了最后”,那位導演跟他說:“您別介意,我覺得,您算不算一個屌絲?”——“都跟到”“反正”,還被人說成是“屌絲”——就這還不算個中國人?
但問題是老安確實長得像個老外,只要他不開口,走在街上一定會被看成個老外,在他這本《氣呼呼的小詞典》里,還真有個詞條是“老外”:“概念很明確,中國以外的人都是老外,非中即外,不是華人就是老外。華人在國外定居也管本地人叫老外,老外并不意味著非本地的”——要不是對中國有著夠深的了解,光是老外這個詞的概念,就非一個老外所能理解透徹的。老安將老外分為猴子、狐貍和狗三種,猴子老外是跑到中國來在中國人面前扮演老外角色的老外,狐貍是貌恭而心不服的老外,而老安則自詡第三種狗狗老外,“中國人可以把狗當自己人,喜歡它,保護它,跟它玩,用北京話來說它就是哥們兒、姐們兒。狗狗老外精通中國文化和習俗,但未必故意效仿,他會保留一些自己原有的特色。畢竟,不是同一個物種”。
話是這么說,但物種這個事兒并不是個障礙,但凡大街上隨便找個家伙,把他忽悠到專門機構里做基因檢測,會發現自己百分百不是什么純種,就跟自己慷慨激昂背了大半天《滿江紅》“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做完了基因檢測發現原來當年岳爺爺怒發沖冠地要吃要喝的是自家祖宗。不過,如今大家都是一家人,是可以坐在一張桌上吃飯,不必分誰坐椅子上、誰盛盤子里。這股子大團結的熱絡勁兒,就像老安在書里寫給自己小女兒上戶口一樣,“我父親是意大利南方人,但他的姓氏全國沒有第二戶,反而在西班牙南部和菲律賓是很普遍的。我媽媽是意大利北方人,還算比較地道吧,黑頭發淺色眼睛。姥姥金發碧眼的問題暫時不分析了。我岳母是滿族的,姓佟。我岳父姓金,疑似朝鮮族,長得也像。在如此復雜的背景之下,給我的小女兒辦理戶口的時候,辦事員毫不猶豫,一言為定:漢族!”
讀這本《氣呼呼的小詞典》很難不被其中俏皮的表述逗樂,但說起來,書名中的“氣呼呼的”卻始終未見到——盡管老安本人在自序中認為這四個字“顯然再恰當不過”——許是他對“氣呼呼的”與眾不同,但遺憾的是,翻遍整本小詞典也沒找到老安對“氣呼呼的”這四個字的解釋。詞典里確實不乏牢騷話,但倘使這些牢騷也算氣呼呼的話,那么按照這一標準,作者的性情真不知要怎樣的和順豁達。不過,能讓這樣和順豁達的家伙發牢騷,也可見這牢騷的對象確實也夠讓人氣呼呼的——比如“吃苦”,這是讓老安討厭的詞之一。因為“如果你努力工作的目的是讓自己與他人享受生活,那你一定不愛聽‘吃苦’兩個字。愛說‘吃苦’的人大概是為了將來讓別人為自己吃苦而吃苦,造成惡性循環。像一群奴才無法創造一個自由社會一樣,一幫吃苦的人無法創造讓人享受生活的環境”——老安同志啊,這可要批評你的牢騷了。你在中國這么久,豈不知中國有句至理名言“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雖然這句話正確的說法需要改一個字:“吃得苦中苦,因為人上人”。
作者/李陽
編輯/李永博 何安安
校對/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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