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余在乾陽殿外跪到第二天晨光突破天際,溫清瀾才從里面走出來。
她站在江余面前,清麗的臉上沒有絲毫溫情:“知錯了嗎?”
江余緩緩抬頭,迎著溫清瀾漠然的眼神,笑的悲哀。
“溫清瀾,我最大的錯,就是不該妄求一生一世一雙人。”
溫清瀾臉色陡沉,看著他的笑顏,只覺得刺眼。
她冷笑一聲:“既然你不知錯,那從今日起,就在乾陽殿伺候著,省的你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看著她快步離開,江余喃喃道:“江余,多謝陛下恩賜!”
謝你恩賜,讓我有機(jī)會接近那扇門,謝你恩賜……給我離開你的機(jī)會。
江余迎著朝陽,笑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意。
這一幕,落在剛準(zhǔn)備來請安的溫遠(yuǎn)寧眼中,只覺得刺眼至極。
他板著臉走到江余面前,厭惡出聲:“被罰跪還笑的出來,真是丟人現(xiàn)眼!”
“本皇子怎么會有你這樣的生父!”
他身旁的溫玉窈不禁拉了他一下:“遠(yuǎn)寧,你怎可如此對他說話?”
江余看著自己的大女兒,眸光微動,就聽她開口。
“這些話私下說說也就罷了,在乾陽殿門前,萬一帝君認(rèn)為你是個頑劣不堪的性子,得不償失。”
溫遠(yuǎn)寧看向江余,神色埋怨:“你若是受罰完了,就快些回你的景陽宮,此處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她拉著江余的手,真誠道:“母帝的意思是讓我和遠(yuǎn)寧叫帝君爹爹,日后我們就跟你毫無瓜葛了。”
“不管你曾經(jīng)是什么身份,但到底我和遠(yuǎn)寧身上流的血有一半是你的,你總該盼著我們好的是不是?”
江余看著眼前的一雙兒女,心臟像被人悶了一拳。
曾經(jīng),他覺得這雙兒女是上天給他的恩賜。
大女兒玉窈能說會道,小兒子遠(yuǎn)寧率直活潑。
可他沒想過,他以為的恩賜,會化作刺向自己的尖刀,將他凌遲的體無完膚。
江余看著溫玉窈握著自己的手,啞聲開口:“自然。”
他很快就會從這個不屬于他的地方離開,任何不值得的人和事,都該拋在身后。
溫玉窈這才露出笑顏,歡歡喜喜的拉著溫遠(yuǎn)寧進(jìn)了乾陽殿請安去了。
江余踉蹌爬起身,看著他們的背影,轉(zhuǎn)身朝景陽宮走去。
背影蕭瑟至極……
當(dāng)江余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再度去乾陽殿時,卻被沈懷慶身邊的嬤嬤攔住了去路。
“帝君有請。”
江余進(jìn)了內(nèi)殿,只見沈懷慶好以整暇坐在那里,身邊站著個滿臉諂媚的嬤嬤。
驀的,江余眉心一跳。
沈懷慶笑看著他:“江余,這便是你未來的娘子。”
“慈嬤嬤,這便是陛下為了體恤你在本君伺候多年給你的獎賞,你可滿意?”
慈嬤嬤看了看眼前清風(fēng)霽月般的江余,眼中貪婪之色盡顯。
“帝君說笑了,陛下如此恩寵,奴婢受之有愧。”
沈懷慶嗤笑一聲,他指了指桌上一個小藥瓶。
“這是本君特命太醫(yī)院為你調(diào)配的情藥,左右你們婚事已定,今夜本君便賜你與江余一場難忘春宵,你也很久沒當(dāng)過女人了吧,這藥可以讓你重新體會到女人的快樂……”
慈嬤嬤看了眼江余,激動的眼眶都泛起了血絲,她顫著身體跪下。
“多謝帝君!”
江余只覺得惡心透頂,他正要直接轉(zhuǎn)身離開,卻被四個五大三粗的侍衛(wèi)攔住。
他試圖反抗,但雙拳難敵眾人,還是被人架著送進(jìn)了偏殿。
當(dāng)江余再站起身來時,慈嬤嬤已經(jīng)喝了藥,滿臉迫不及待的站在他面前。
“我的好夫君,奴婢會好好伺候您的!”
門外,沈懷慶帶著人守在門口,聽著里面?zhèn)鞒龅纳胍髀暎壑袆澾^得逞。
“派人去叫陛下過來……”
就在這時,溫清瀾的聲音卻先傳了過來:“懷慶,尋朕何事?”
沈懷慶連忙抓住溫清瀾的手,滿臉尷尬。
“陛下,你讓江余來我景陽宮,可他一見到慈嬤嬤,就被迷住,竟光天化日就跟慈嬤嬤在偏殿里……”
溫清瀾身體一僵,看著面前緊閉的大門,怒意翻涌:“給朕撞開這扇門!”
侍衛(wèi)應(yīng)聲而動,不過三兩下,那扇門便轟然倒塌。
光照入偏殿內(nèi),照亮了躺在地上捂著肚子疼的渾身打滾的慈嬤嬤。
也照亮了坐在慈嬤嬤不遠(yuǎn)處,捏著染血匕首的江余。
江余眼尾還沾著血跡,有種詭異的俊美。
聽見動靜的他回過頭,看向溫清瀾時,溢出一絲冷意。
“溫清瀾,我不過是想讓她清醒清醒,人還沒死。”
一旁的沈懷慶被這一幕嚇住,竟就這么暈了過去。
溫清瀾倉皇攙扶住沈懷慶,眼里又慌又怒:“快,傳太醫(yī)來乾陽殿!”
她看向江余,幾乎從牙縫中擠出聲音:“懷慶不能見血,你故意讓他看到這一幕,到底是何居心!若他有事,朕一定不會放過你!”
看著她扶著沈懷慶離去的背影,江余手中的匕首‘當(dāng)啷’一聲掉落在地。
他垂眼看著自己手上的血跡,鼻尖陡然發(fā)酸。
他從小就沒了父母,就跟奶奶相依為命,同村小孩說他是克死爸媽的喪門星,聚眾毆打他是常態(tài)。
他不想告訴奶奶讓他傷心,翻了三年垃圾桶,終于攢夠了錢報了拳館的課,一拳一拳把當(dāng)初的屈辱和疼痛都還了回去。
后來到了溫清瀾身邊,第一次遭遇刺殺時,溫清瀾想也沒想就用身體護(hù)住他。
可江余毫不猶豫推開了她,三兩下就拿下了刺客。
那時江余不敢看溫清瀾,怕她不喜自己粗魯暴力的一面。
可溫清瀾只是輕輕拉過他的手,問他疼不疼,還給他請名匠鑄了劍。
“阿余,不管你手上沾染多少人的血,我只要你安然無恙就好。”
江余低頭看著匕首上還沒干透的血跡,被那片鮮紅刺的眼尾赤紅。
一旁的侍衛(wèi)很快上前,把江余看押在原地。
不知道站了多久,溫清瀾才再度出現(xiàn)。
“把慈嬤嬤帶走,找個太醫(yī)給她看看,別死了,她還得活著成親。”
江余僵硬抬頭,就見溫清瀾走到自己面前,冷冷看著自己。
“你沒有什么想對朕說的嗎?”
四下無人,四目相對,江余心臟直直跌落深淵。
他啞聲道:“溫清瀾,你要我說什么?”
他眼尾猩紅,心尖的痛如同潮水沖破防線,痛的他整個人都恍惚起來。
“是說明明是你將我留在身邊現(xiàn)在卻要把我推向別人?”
“還是說你沒有跟我商量就讓兩個孩子管沈懷慶叫爹?”
“亦或是沈懷慶想害我卻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己卻暈了?”
江余一字一句,明明在闡述事實,卻又像是在親手挖出自己的心。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看清了溫清瀾不愛自己,也決定要離開她回到自己的故鄉(xiāng),為什么此刻心臟還是痛的像要裂開。
是不是人總是這樣,越痛苦,越清醒,越清醒,越痛苦。
這份痛讓他忍不住聲音發(fā)顫,讓他終于后知后覺懂了奶奶說的那句——
‘阿余,不要進(jìn)書房’
溫清瀾黑眸波動一瞬,又很快隱沒。
“懷慶性子和善,他只是太愛朕了,所以一時排斥你的存在,等他想通了,朕和你還是能回到從前。”
“所以,你好好在乾陽殿待著,等大婚之后,懷慶一定會允許你繼續(xù)陪著朕。”
江余張了張嘴,好半晌,才吐出帶著苦澀的四個字。
“好,我等著。”
等大婚之后,等七星連珠他能打開那扇門時,他與溫清瀾,再無瓜葛。
文章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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