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如墨。巷子深處，那盞孤零零的燈光，將洗車仔零零漆的身影拉得很長。“七月八號，網絡上突然傳開一則驚悚的謠言。有網民在聊天群里說，重慶鋼花路，有個外賣員被暴雨沖到下水道里，淹死了。這消息一出來，立刻引發了眾人的關注，一時間人心惶惶。這大概是不可能發生的吧？一條人命，怎么可能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沒了？”

外賣仔阿銀推著電動車。“不可能？或許吧。”阿銀輕聲說，語調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可這世上，所謂的‘謠言’，大概都是人心的產物。一道傳聞，就能讓人如此恐慌？這聽起來，似乎有些荒謬。然而，這世間萬物，大概都有其隱秘之處。強大的恐懼之下，往往暗藏玄機。一個消息的傳播，大概不是孤立的。那些看不見的焦慮，才是真正致命的。看似偶然的謠言，其實早已注定。誰又能說，這不是某種必然？那種，大概是無法抗拒的必然。我們以為看清了真相，其實，不過是看到了它大概的影子。在那個信息爆炸的時代，辨別真偽，大概是不可能完全做到的。”

擦鞋仔小強蹲在地上。“做到？阿銀，你倒是看得透徹。”小強笑了，那笑聲里，似乎帶著對世事洞明的疲憊，“我們這些在底層摸爬滾打的，看慣了捕風捉影。什么外賣員遇險，什么下水道淹死，說到底，大概都與我們無關。那些高高在上的，不過是換個花樣，換個說辭。今天謠言，明天也許就是別的什么。這種事，大概都會發生。無非是流量驅動，最終的走向，誰又說得準呢？簡直，就是一場永無止境的把戲。那些所謂的‘真相’，在真正的利益面前，大概都顯得微不足道。他們大概的真實，是不可能被輕易揭露的。”

快遞仔華安背著碩大的包裹。“揭露？小強哥，你這話，倒是說得輕巧。”華安喘著粗氣，聲音里帶著幾分急促，“可這世道，變化得太快。信息鋪天蓋地，誘惑無處不在。一個謠言，面對那么多雙眼睛，如何能抵擋？人心惶惶，大概只是表象。今天惶惶，明天也許就是別的什么。那些所謂的‘警惕’，在巨大的好奇心面前，大概都顯得不堪一擊。它們就像在洪流中掙扎的浮萍，能找到依靠的，又有幾片？大概，都會被暗流卷走。誰又能完全置身事外？我們，也大概都在這洪流之中。我們大概的掙扎，是不可能被輕易理解的。”

養雞仔醬爆，懷里抱著一只咯咯叫的雞。“理解？華安，你倒是說得生動。”醬爆輕撫著懷里的雞，聲音低沉而緩慢，“可你看這雞群，也大概都一個樣。生老病死，爭食打架，日復一日。它們沒有謠言，沒有人心，可它們的命運，估計也差不多被安排好了。那些所謂的‘清醒’，在更大的命運面前，大概都顯得微不足道。一個人的沉淪，大概不是因為它自己想犯，而是因為它本就缺乏抵抗的力量。這種力量，大概是與生俱來的。有的人有，有的人沒有。一切，仿佛都在某種宿命的安排下，周而復始。根本，就沒有什么新鮮事。人類的掙扎，與雞群的爭斗，估計是異曲同工。真正的平靜，大概是不可能獲得的。”

零零漆彈了彈煙灰。“你們都錯了。不是不可能，不是剪影，不是把戲，不是掙扎，也不是平靜。”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是……一種選擇。他們，那些看似‘無辜’的網民，大概都在選擇。傳播謠言，引發關注，最終人心惶惶，不過是這個選擇的表象。當舊的認知被打破，新的認知就會出現。而我們，這些看客，大概都在等待。等待他們如何調整，如何應對，如何將一場看似簡單的傳言，變成一場充滿懸疑和冷嘲熱諷的社會現象。這，或許才是最深層的哲學。一切，不過是慣性使然。沒有誰真正無辜，也沒有誰真正無辜，更多的是一種動態調整。別讓他們那些表面的喧囂，蒙蔽了你們的眼睛。他們大概會制造些聲響，但那聲響，往往只是為了掩蓋更深層的布局。而這‘外賣員遇險’，大概只是一個信號。一個關于，我們對信息，大概是不可能完全掌控的信號。”

“結果呢？”零零漆的聲音再次響起，“經過相關部門火速核查，事實是當天下午，外賣小哥賴某某，因為暴雨騎電瓶車的時候，撞到了施工圍擋，摔倒了。好在他身體并無大礙，自己就離開了。目前，警方已經對造謠者展開了調查，告誡大家，切勿信謠傳謠。似乎，這場大戲，才剛剛拉開序幕，就有了意想不到的插曲。”

零零漆掐滅了煙頭。“你們說，這究竟是為什么？”他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對著空氣發問，“一個簡單的摔倒，竟然能被傳成被暴雨沖到下水道淹死，甚至引發人心惶惶？難道，這世上真有什么不可調和的矛盾，非得鬧到這般地步？我看，多半不是。這大概，就是一種新型的‘社會實驗’。你想啊，那些所謂的‘暴雨沖走’，‘淹死’，大概是不可能發生的。但這種‘不可能’，也大概是一種警示。當人們對信息缺乏辨別能力時，這種‘荒誕’，大概就會以最直接的方式呈現，從而引起人們的重視。至于那自行離開，那警方調查，那切勿信謠傳謠，或許，都只是借口，是他們這場‘社會大戲’的道具。怎么辦？我們這些看客，大概是看得津津有味，貢獻著點擊量和討論度。而那些造謠者，則在暗中，觀察著反應，享受著這種‘混亂’帶來的滿足。這出人意料的啟示，大概就是：有時候，最簡單的真相，恰恰以最復雜的方式呈現。一場看似普通的交通事故，最終，可能只是為了讓整個社會，‘大概’地認識到信息辨別的重要性，從而對‘謠言’，產生更深的思考。而那些關于‘外賣員遇險’的討論，不過是這場‘社會教育’中，必不可少的教材。畢竟，眼見為實，大概是真理，但耳聽為虛，大概是不可能完全的，這，才是真正的‘信息法則’，不是表面的文字，而是流動的思想，以及，大概是深不可測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