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胡椒游戲Pro,作者:鄧桑,題圖來自:視覺中國
7月2日,微軟以郵件確認再度裁員約九千人。此次裁員波及了Xbox及去年以687億美元現(xiàn)金收購的動視暴雪等工作室,成為了近18個月以來的最大規(guī)模縮減。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一位Xbox制作人居然建議失業(yè)的同事“向ChatGPT尋求情感支持”,引來一片罵聲。
這場巨大的,充滿了罵聲的裁員活動,是微軟在創(chuàng)建游戲帝國中必不可少的一個坎。隨著整合失衡,AI巨額投入,成本膨脹,微軟正在面臨最痛的一刀。
裁員裁員,裁的是誰?
在這場裁員風波中,備受關注的自然是微軟下屬的各種工作室。
開發(fā)《盜賊之海》的工作室RARE團隊裁減數(shù)十人,于2019年宣布的計劃游戲《Everwild(永恒荒野)》被取消。
與《使命召喚》系列相關聯(lián)的多個工作室如Infinity Ward 、Treyarch 、Sledgehammer 等工作室被縮減。
《光環(huán)(Halo)》的開發(fā)工作室Halo Studios,《極限競速》的開發(fā)工作室Turn 10 Studios均被確認有不等規(guī)模的裁員。
在一系列游戲工作室中,受影響最大的無疑是微軟的得力干將The Initiative。其成員包括了前水晶動力工作室大佬Darrell Gallagher,前頑皮狗設計師Robert Ryan、《戰(zhàn)神》制作人Brian Westergaard、《荒野大鏢客:救贖2》編劇Christian Cantamessa、《戰(zhàn)神》的3名卡設計師Ian Miller、Ray Yeomans和Kai Zheng、《Apex英雄》的高級設計師Sean Slayback。
其余員工來自不同游戲公司,包括重生娛樂、水晶動力、頑皮狗、Bungie的開發(fā)人員,以及來自娛樂行業(yè)和其他領域的人才。該工作室已經創(chuàng)立七年以研發(fā)《完美黑暗(Perfect Dark)》,但也在前段時間被完全關停。
在游戲工作室方面,被裁的并不只是無關緊要的小項目——從頂級的原創(chuàng)工作室,到微軟的旗艦系列游戲的維護團隊,都不同大小地受到了裁員風波的影響。
而在裁員的槍口對準各大工作室時,更大面積的裁員其實發(fā)生在非游戲職能的部門上。
僅在微軟本部華盛頓州的雷德蒙德,微軟就送出了約830份解聘合同。而在五月中旬,微軟就已經在該洲裁去了1985名員工。這其中受到影響最嚴重的職位為軟件工程師。
而營銷/銷售部門也并未幸免于難。據(jù)官方透露,本次規(guī)模高達數(shù)千人的裁員中,絕大部分都在銷售部門。在裁員之前,微軟的首席銷售官Judson Althoff直接選擇在家中休假8周,在九月份再重返團隊工作崗位。公司發(fā)言人介紹,休假是按照公司的內部時間表來安排的,確實可以反映出公司在銷售部門的巨大變動。
除此之外,微軟在管理層還裁掉了多名產品經理、技術項目經理等人員。
游戲之外的職能也在不斷出血,許多崗位在無聲地消失。
為什么微軟要在此刻“大開殺戒”?
根據(jù)微軟的官方博客以及投資者會上公開的信息,其2025財年AI基建資本支出預算已經來到了約800億美元。路透社直言,微軟希望在對人工智能基礎設施進行大量投資的情況下控制成本。
這一決策與美國的政策推行息息相關。
早在2025年1月,白宮就先后簽署了兩道行政令——《推進美國AI基礎設施領導力令》與《消除AI創(chuàng)新的體制障礙令》,將“前沿模型留在美國本土”與“為企業(yè)減負”列為國家目標。
在近幾年間,NSF(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DOE(美國能源部)、DARPA(美國國防高級研究計劃局)累計投入了數(shù)十億美元的專項經費,用于前沿算法、可信AI等方面的研究。
微軟作為美國國防部相關方面的中標商之一,一直在拿到上面下發(fā)的任務訂單。在2024年末的單筆訂單就能達到6.95億美元。無論商業(yè)利益的角度還是迎合政府政策的角度去考慮,微軟在此時毫不猶豫地將精力投入在AI相關技術的研發(fā)上是一種必然。
而在這種情況下,被裁掉的4%的員工便成為了微軟在AI方面巨額投入的犧牲品。
與此同時,Game Pass這種訂閱制度為微軟帶來的收益也達不到預期。其從2024年2月的3400萬到2025年6月的3800萬,一年多訂閱數(shù)量僅增加400w,難以達到預期收益。
在七月初,據(jù)windows的員工透露,Microsoft的首席財務官Amy Hood向Xbox提出了完全不符合實際的財務要求,這種行為將繼續(xù)傷害該部門,而這還沒有完全結束。
因此,除了順應外部條件,微軟同樣也在向內施壓。對于財政方面的要求顯然超過了一切。而Xbox的財政收入顯然不讓人滿意,除了Game Pass的業(yè)務以外,與其相關的游戲部門也遭到裁員,這就是我們前面提到的內容。
而目前3A作品不掙錢也確實成為了常態(tài),根據(jù)CMA的官方披露,頂級的FPS/RPG單品的開發(fā)成本與營銷成本高于三億美元已經成為了常態(tài)。其中包括了《使命召喚》單作的開發(fā)預算。
微軟裁員還有出自對公司內部結構調整的原因。Xbox 內容及工作室總裁 Matt Booty 在內部信里稱裁員的核心是“移除重疊崗位、關閉一間工作室,以聚焦優(yōu)先級更高的作品”。顯然,一些開發(fā)周期過長,開發(fā)成本過高,回本預期長的作品不在其考慮范圍之內。前面的The Initiative被直接關停就緣自于此。
九千多個家庭怎么辦
微軟宣布大裁員次日,美國通信工人協(xié)會(CWA)總裁發(fā)表言論稱:“我們對 Microsoft 決定在公司繁榮之際再裁員數(shù)千名工人深感失望,包括工會代表的 CWA 成員,我們將與公司就這些裁員進行談判,CWA 地區(qū)副總裁 Mike Davis 和 Derrick Osobase 將繼續(xù)直接參與確保我們的會員在整個過程中得到支持和有尊嚴的對待。”
按照CWA的說法,游戲行業(yè)的工人近段時間一直在面臨裁員的威脅。近幾個月以來,EA、Sony等無數(shù)家公司都在裁員,這些裁員通常是在沒有警告的情況下宣布的,這使得創(chuàng)造對公司成功負責的產品的工人爭先恐后地生存,而高管和投資者則從創(chuàng)紀錄的利潤中獲益。
CWA希望能夠確保工會成員在整個裁員風波中得到支持和有尊嚴地對待。
而Xbox發(fā)行部門制作人Matt Turnbull更是向大家展示了什么是災難級的公關,其在社媒發(fā)表言論建議同事“使用ChatGPT撫平失業(yè)情緒”這無疑是火上澆油,Matt直接被罵道刪帖道歉。
而在reddite上關于微軟裁員通告的帖子也沖上了熱門,有路人玩家回帖稱上周被承諾加薪,而隨后就被微軟解雇。民眾顯然對9000人的失業(yè)及游戲工作室的動蕩感到悲傷。
微軟的股價卻在這種情況下表現(xiàn)出了資本獨有的黑色幽默。在裁掉九千多人之后,微軟的股價僅在當日下跌了0.2%,隨后幾日股價又穩(wěn)定在497美元上下,市值直逼2.8萬億美元。
員工與玩家的輿論風波似乎并未在華爾街引發(fā)恐慌,對于投資人來說,“裁掉4%的員工以應對800億美元的AI資本投入”是一種正面的節(jié)流信號。資本在這場悲劇中占據(jù)了上風,而9000多個家庭在為他們的利益買單。
化繁為精,還是犧牲質量?
伴隨著裁員,多個已經立項的大型游戲被取消掉。雖然在短期之內Xbox還能吃一吃《使命召喚》一類老牌IP的運營老本,但是新品推出的速率應該會驟降。個人猜測玩家未來兩三年于Game Pass上看到的大作數(shù)量會遠低于前一代主機運營期。
由于Game Pass不賺錢砍掉了Game Pass,而玩家由于其產能低下而取消訂閱,怎么看都是一個惡性循環(huán)的事情,短期內應該還看不到影響,還得讓子彈飛一會。
而微軟做出的應對是運用AI自動化,微軟現(xiàn)任CEO、董事長Satya Nadella 4 月底公開稱公司已有 20%~30 % 代碼由 Copilot 生成,如果這些工作能有效縮短開發(fā)周期,確實能夠使公司的流程更加精簡,然而AI目前在美國的各個工會受到不同程度的抵制,也會帶來有關版權歸屬、質量難以控制的問題。
據(jù)來自Rare的老開發(fā)者坦言——如果設計師只在AI生成的骨架上填色,你很難期待他誕生下一個《荒野大鏢客》。
目前來看,裁員事件對于游戲行業(yè)算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結語
7 月 25 日的財報將給出裁員后第一份成績單,年底 Xbox線下發(fā)布會也將揭曉 Xbox 接下來的運營方向。
屆時,我們才能真正衡量這場“化繁為精”的手術,是拋棄冗余后的輕裝上陣,還是另一段長期失血的開始。或許,決定答案的并非 800 億美元的 AI 預算,而是微軟是否還愿意為那些高風險、高成本、不可復制的創(chuàng)意,留下一席之地。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胡椒游戲Pro,作者: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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