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ia
“世界上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吃過濱壽司的,一種是沒吃過濱壽司的”,這句調侃在社交平臺上廣為流傳。
第一次踏進濱壽司門店的食客,會被熟客笑著稱為“新濱蛋子”,那些把這里當成日常食堂的常客,則以 “老濱蛋子” 的身份自居;就連同行壽司郎的愛好者,也有個俏皮的專屬稱呼 ——“喜之郎”。
當前中國餐飲業哀鴻遍野,2024年新開業的網紅餐飲存活率低于50%,但在北京、上海、廣州等一線城市,日本平價壽司卻逆勢而起。
以北京為例,壽司郎工作日下午四點就排到1600多號,黃牛號炒到50元,甚至有黃牛專門制作假的官方排隊小程序;濱壽司的隊伍同樣壯觀,工作日排隊半小時只是起步,到了周末,等上將近2小時才能入座更是常態。
為何這些平價壽司能在餐飲寒冬中殺出重圍?據剁椒Spicy觀察,它們的走紅并非偶然,與一套行之有效的經營策略密不可分。
和「食其家」是同一個母公司的「濱壽司」,走的是品類多、翻臺快、門店密集型復制的路線。截至2024年12月31日,其在中國內地的門店數量已從 2023年同期的62家增至87家,據每日人物報道,2024年濱壽司在“藍色港灣”開出北京首店,第一個月的銷售業績就達到了400萬元左右。
而「壽司郎」憑借滿60-80元可玩一次中獎小游戲,以及8元爆款壽司的超高性價比圈粉無數。其半年報數據顯示,中國內地在內的海外市場凈銷售額達588.07億日元,同比增長41.5%,利潤達63.71億日元,同比增長98.7%;目前還計劃在大中華區2025財年將從70家(截止2025年6月)門店數量增至157-161家,2026財年進一步增至190-193家。
唯獨在上海市場,這些日本平價壽司屢屢碰壁。
作為“日本三大回轉壽司品牌”(壽司郎、藏壽司和濱壽司)之一的藏壽司,自2023年在上海開出3家門店后,它便再無新動作,短短兩年后,公告稱將逐步結束上海所有門店的營運,大陸首店上海龍之夢店也已于6月30日終止營業。
已進入上海的濱壽司,風評以負面為主;壽司郎至今遲遲未叩開上海市場的大門。
同樣是主打高性價比的回轉壽司模式,在其他一線城市能輕松引爆排隊熱潮,為何一到上海就頻頻遇挫?這又是一個有趣的話題。
“壽司郎治好了我的消費焦慮”,這是眾多消費者的真切感受。
這份好感首先來自實打實的性價比,8元的生三文魚被網友賜名“深海大肥豬”,10元的藍鰭金槍魚大腩被稱作“深海大西瓜”,就連8元的焦糖鵝肝都自帶“焦肝貴妃”的貴氣。
“一線城市普遍日料不得200打底?濱壽司我一個人80吃到扶著墻出來”,廣州消費者君子感慨,品牌不僅定價親民,還貼心增加壽喜鍋、番茄肥牛拉面等熱食,精準迎合中國胃。
情懷加成更讓這些壽司店自帶流量,社交平臺上,不少食客在濱壽司和壽司郎深度還原《蠟筆小新》里一家人圍坐吃壽司的場景,為了這份回憶殺,甚至特意翻出第222集重溫劇情,到店打卡圓夢。
200+菜品矩陣、熱食創新、百元內定價,瞄準“吃不起千元日料但追求品質”的年輕群體,以高性價比產品覆蓋被高端市場忽略的消費需求。
與很多傳統回轉壽司店“傳送帶不停轉,壽司隨便拿” 的模式不同,這2個品牌在點餐方式上玩出了新花樣。
桌旁的履帶上看不到壽司的影子,食客需要先在桌上的屏幕上點點劃劃完成點餐,下單后沒多久,餐品通過履帶精準無誤地停在桌邊,屏幕還會貼心地亮起提示燈,這種充滿科技感和儀式感的上菜形式,成了吸引消費者的一大亮點。
“濱壽司的上菜形式太新穎,光這點就把我種草了” ,北京食客土豆坦言,鵝肝壽司、烤鰻魚壽司等招牌,更讓不少人成了回頭客。
而對于追求性價比拉滿的食客來說,在這些壽司店吃飯像開啟了“省錢副本”。
濱壽司的“濱一下”“濱門做飯大法” 在社交平臺刷屏,“新鮮三文魚、Q彈甜蝦往米飯上一鋪,扣個6元溏心蛋,淋上山葵醬和鰻魚醬油,分分鐘搞定高階海鮮飯”,堪稱“新濱蛋子”必修課。
壽司郎的攻略更被玩出一套省錢流程,先在小紅書領5元減免券,大眾點評打卡薅免費凍芒果,再DIY組合8元鵝肝壽司鋪甜蝦,戳破溫泉蛋讓蛋液流淌,淋上靈魂醬料,不到40元就復刻出百元日料的滿足感。
不過,剁椒Spicy調研發現,這些平價壽司店在不同城市的境遇大相徑庭。
目前壽司郎尚未進駐上海,而先行一步的濱壽司在京滬兩地的評價已出現明顯分化。不少上海“新濱蛋子”嘗試后直言“祛魅”,“期待太高,味道一般,排隊久得不值”,深圳網友也忍不住調侃“我去壽司郎八次,就排過一次隊,還不到二十分鐘,北京怎么連吃壽司都要卷成這樣?”
反觀北京,評論區里“濱門信徒”“喜之郎”們的捍衛聲此起彼伏 ,“北京好吃的回轉壽司本就不多,不吃濱壽司和壽司郎,難道去吃預制菜嗎?”
這種地域差異的背后,實則是各地日料市場成熟度的鮮明對比。據上海餐飲烹飪行業協會數據,當地現有4000多家日料店,從高端懷石料理到平價居酒屋,品類細分清晰、價格帶覆蓋全面,消費者選擇極為豐富。在這樣的市場環境下,單一品牌很難獲得“非它不可”的追捧。
藏壽司的境遇便是典型例證。作為“日本三大回轉壽司品牌”之一,它在中國大陸僅布局了上海3家門店,而財報數據顯示,進軍大陸市場的兩年間累計虧損約8190萬元,與壽司郎、濱壽司的擴張態勢形成鮮明反差,也讓這一梯隊在華的發展故事更添幾分曲折。
耐人尋味的是,即便在上海遭遇“滑鐵盧”,平價壽司店仍執著于扎堆北京、上海、廣州這類消費成本高、商圈競爭激烈的一線城市。這背后,藏著一套經過精準測算的布局邏輯。
首先,選址上緊盯“人流密度高、年輕白領扎堆”的核心區域,以高端商場、中高收入社區為輻射半徑,確保每日客流穩定;而店面設計走“緊湊高效”路線,“回轉吧臺+單人卡座”的布局既降低租金成本,又精準契合年輕人注重社交邊界感的習慣。
更關鍵的是,它們吃透了一線城市的傳播密碼,深諳“社交傳播”的杠桿效應,從亮眼的色彩搭配到趣味游戲互動裝置,門店裝修和運營的每個細節都為拍照分享量身打造,用低成本的自發傳播撬動指數級流量。
網友們常把壽司郎、濱壽司這類品牌稱作“壽司界的薩莉亞”,這個類比點出了它們的核心競爭力,像薩莉亞以低價橫掃意式快餐一樣,這些壽司品牌正用親民價格重塑日料消費市場。
但若論價格,臺灣品牌「爭鮮」壽司6元一碟的定價似乎更配得上“窮鬼壽司”的標簽,可實際上它的火爆程度卻遠不及壽司郎和濱壽司。
消費者的評價或許最能說明問題,“秒殺預制日料,明顯能感覺出品質更好”“同價位品質最優、同品質價格最優”,即使對壽司品質沒有任何感知的北京消費者豆子也坦言,“能明顯感覺到濱壽司比爭鮮口感更好。”
剁椒Spicy親身體驗后發現,這些崛起于日本“失去的30年”的日企,在長期的市場競爭中摸索出了一套類似的邏輯來實現極致的性價比。
高效的門店運營是成本控制的第一道關。這些壽司店普遍引入自動捏飯團機器、智能傳送帶等設備,通過自動化大幅減少人工依賴,省下的人力成本并非直接轉化為利潤,而是反哺到產品端,這種成本優勢在價格敏感的平價市場中尤為關鍵。
據《Business+IT》數據,壽司郎的人工成本比率( 人工成本/總成本×100%)和銷售費用率(企業銷售費用與營業收入之間的比率)分別僅為28%和44%,與同期鳥貴族的35%與67%、松屋的30%與62%有明顯差距。
而供應鏈的深度布局則是性價比的另一重保障。“這幾年受核廢水等因素影響,日料店的本土化改良明顯加速”, 一位資深研發人員透露,國產三文魚、鰻魚等食材的使用率持續提升從源頭降低了成本。
以壽司郎為例,其國內門店已全面采用經中國海關檢驗的非日食材,俄羅斯的生雪蟹腿、加拿大的帆立貝、大連的海膽、福建海域的真鯛與紅甘魚,甚至山東的鵝肝,以及合作十余年的順德鰻魚工廠,共同構成了穩定且低成本的供應鏈網絡。
濱壽司的供應鏈策略則更顯集團化優勢。在日本,其母公司泉盛集團(Zensho)自主掌控從采購到物流的全鏈條;進入中國市場后,又快速搭建起適配本地的物流配送體系。
值得一提的是,泉盛控股已成長為日本規模最大的餐飲集團,旗下30多個連鎖品牌(如食其家)早已通過供應鏈國產化實現成本控制,這一成熟經驗和規模優勢直接為濱壽司在華的降本增效提供了現成路徑。
可見,本土化策略的運用與否,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品牌的性價比表現和市場命運。
反觀潰敗的藏壽司恰是反面教材。一位員工曾在社交平臺爆料,由于日本高管為主的管理層過于自信,在上海照搬臺灣市場的策略,拒絕本地化運營和開發本地化的菜品,最終導致菜品少,門店運營和產品品控也陷入惡性循環。
對于退出大陸市場的原因,藏壽司方面給出的解釋顯得避重就輕:“原材料價格上漲、國際經濟環境變化,加上進入時沒趕上好時機,在競爭者眾多的情況下未能成功提升知名度”, 而社長田中邦彥在采訪中倒是直白承認“因未實現盈利決定撤退”,但也留下一句“希望繼續學習并爭取重新開店”,隱約透露出對本土化策略的后知后覺。
不過,藏壽司的離場并未冷卻市場熱度。
壽司郎新上任的社長山本雅啟就表示,“在以亞洲為中心的增長市場中抓住日本食品的需求,加速海外發展”,是壽司郎的最新戰略。
2024財年,壽司郎母公司F&LC的海外銷售額占比已達25%以上,且計劃到2026財年將這一數字提高到35%,可見對海外市場的重視。
新一波壽司店也卷土重來。窄門餐眼數據,截至6月,N多壽司以2029家門店領跑,鮮目錄壽司638家、爭鮮411家、蒼井壽司236家、町上壽司222家、黑眼熊壽司211家,門店數超200家的品牌近十家,除了「爭鮮」這一臺灣品牌,其余均為本土培育的大陸品牌。
從目前的布局來看,本土勢力正在平價壽司賽道加速崛起,它們顯然在借鑒前者的成功經驗,無論是供應鏈優化、運營效率提升,還是社交傳播玩法,都在精準對標成熟模式,可以預見,未來的平價壽司市場競爭可能會更加激烈。
1分鐘速讀本文:
這篇報道講的是日本平價壽司品牌(比如濱壽司、壽司郎)在中國一線城市突然爆火的現象,以及它們為什么能在餐飲業不景氣的環境下逆勢增長。我用大白話總結幾個關鍵點:
- 現象
北京、廣州的平價壽司店火到離譜——工作日排隊2小時,黃牛號炒到50元,網友甚至發明了"新濱蛋子""喜之郎"這些黑話自稱。但上海卻是個例外,同樣品牌在這邊口碑撲街,藏壽司甚至直接關店跑路。 - 為啥火?
便宜大碗:8元三文魚壽司被戲稱"深海大肥豬",80元吃到撐,專治"吃不起高端日料但嘴饞"的年輕人。
會整活:用傳送帶高科技上菜,滿60元抽獎游戲,DIY海鮮飯攻略在社交平臺瘋傳。
情懷殺:完美復刻《蠟筆小新》里的壽司場景,很多人專門去打卡回憶童年
- 上海為啥不吃這套?
上海日料店太多(4000+家),從路邊攤到米其林應有盡有。平價壽司在這幫"見過世面"的吃貨眼里,就變成了"排隊不值""味道普通"。 - 賺錢秘訣
極致摳成本:用機器捏飯團、國產海鮮(比如大連海膽、福建紅甘魚)替代進口。
選址心機:專挑年輕人扎堆的商場,店面設計成"拍照打卡專用"。
供應鏈王者:比如濱壽司母公司旗下還有食其家,批量采購能把價格打得更低。
- 翻車案例
藏壽司堅持用臺灣策略管上海店,拒絕改菜單,結果兩年虧了8000萬,最后灰溜溜撤出大陸。
現在本土壽司品牌(比如N多壽司、鮮目錄)也在學這招,未來平價壽司可能會更卷。簡單說就是:用薩莉亞的價格吃出高級感,還能發朋友圈裝X——這才是年輕人要的性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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