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最早見于《莊子·山木》,原義是螳螂捕捉蟬,卻不知道黃雀在它后面正想吃它,后比喻為了利益損害別人,而不知道有人跟著算計他。
在影視劇中,有不少這樣的例子:自以為掌控了全局,所有人都不過是自己棋盤上的棋子,等被背刺以后才發現自己才是那一枚為他人做嫁衣的棋子。
我最先想到的是《大長今》中,與吳兼護右相大人和崔尚宮家族狼狽為奸,中飽私囊、排除異己的提調尚宮。
作為宮女中權力最大的人,提調尚宮深受內命婦上殿娘娘們尤其是大妃的信任,所以她能直接決定各殿閣最高尚宮的人選,也能通過話語影響大妃間接影響大王在政事上的決議,說是女中宰相也不過。
然而,她卻并沒有珍惜大妃的信任,以自己擁有的權力幫助大王清明治世,而是與前朝后宮深度勾結,謀取私利。
她借自己的生日宴會大肆斂財,公然收受各殿閣尚宮們的賄賂,并且按照她們送禮的珍貴程度分出三六九等,拉攏送禮多的、珍貴的,打壓送禮少的、不珍貴的或沒送禮的;
她盡一切可能充當著吳兼護右相在后宮的眼線,將后宮的一切動態都匯報給他,并且總是在大妃面前進言,加深了大妃對吳兼護右相的信任,鞏固了他在前朝不可動搖的地位;
她與財大氣粗的崔家深度綁定,先是在老崔尚宮疾病被戳穿被迫出宮后強行讓鄭尚宮來當傀儡,間接幫助崔尚宮鞏固地位;
在符咒事件中隱瞞真相,利用權位壓制鄭尚宮,極力包庇崔家,還想讓長今當替死鬼;
在鄭尚宮被陷害出宮后毫不猶豫讓崔尚宮當代理最高尚宮,對崔尚宮對韓尚宮的打壓視而不見,將韓尚宮在太平館的功勞歸到崔尚宮身上,還與崔家串通故意加重鄭尚宮的病情,想讓她無法再回到宮廷;
在鄭尚宮拖著病體誠懇拜托她要照顧繼任最高尚宮的韓尚宮后,依然選擇站在崔尚宮這邊,不僅不行使自己的權力,彈壓其他尚宮,還聯同其他尚宮們共同反對韓尚宮,倒逼大妃撤回對韓尚宮的任命,將本來重病加深的鄭尚宮氣得氣若游絲;
即使在最后一次御膳競賽后,王后架空了她對御膳廚房的管理權,她依然不忘勾結崔尚宮,刺探韓尚宮掌握的可能涉及她受賄的證據,又在硫磺鴨子事件中假裝中立,實則坐視崔尚宮借此事將韓尚宮和長今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韓尚宮和長今在左贊成和閔政浩等人與吳兼護右相和崔氏家族的互相博弈下,被改判為流放,韓尚宮因重傷死在了流放途中,此時提調尚宮卻興高采烈地希望盡快推進崔尚宮的最高尚宮就任儀式。即使她對韓尚宮無感,或者因鄭尚宮而憎恨韓尚宮,但一條鮮活的生命、一個曾經的下屬就這樣消逝在她眼前,她卻沒有掉過一滴眼淚,這不免讓我感嘆她的鐵石心腸。
當然,她以為崔尚宮會感激她一輩子,會將她奉若神明,她的地位會一直穩固,可世事就是如此無常。
崔尚宮及其家族早已覬覦更大的權力地位,所以崔尚宮說服提調尚宮將自己的生日宴會舉辦得更加隆重,緊接著又向上殿們舉報提調尚宮受賄,提調尚宮被趕出宮,失去了身份地位,崔尚宮乘勢而上,成為了新一任提調尚宮,內命婦也成為了崔家的天下,就連狠角色文定王后也吃了暗虧。
提調尚宮此時肯定悔不當初,不過她還是死不悔改,先是培養阿烈陷害長今,假意向崔家投誠,獲取信任后趁機陷害崔家意圖謀反,后來,在崔家被收押后,不是想著去義禁府揭發自己和崔尚宮的惡行,而是勾結吳兼護右相,想讓崔家背上所有的罪行,自己重回提調尚宮的位置,和吳兼護右相瓜分完崔家的財產后卷土重來。
在吳兼護右相失勢,和崔家互相拉扯時,閔政浩曉以大義,終于讓提調尚宮幡然醒悟,將當時的罪行一一揭露,幫助長今使罪有應得的人被繩之以法,自己也放下了塵俗間的愛恨情仇,去了松德寺進修。
另一個想到的是有“民國版《甄嬛傳》”之稱的《愛情悠悠藥草香》中,馬國安的嫡出女兒、白乾笙的正妻、白家后宅的當家主母—馬馥芳。
馬馥芳雖然是嫡女,但是也從小見證著花心的父親如何流連于母親和其他姨娘之間,以及母親對待妾室們的雷霆手段,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學會了如何討夫君的歡心、如何打理家務、如何轄馭妾室。
和白家大少爺白乾楓有過一面之緣,就此傾心,卻在陰差陽錯下嫁給了白家二少爺白乾笙。
然而白乾笙心心念念的全是青梅竹馬的藥鋪管事女兒黃采薇,對她只有敬重沒有一絲男女之愛。另外,自己嫁到白家好幾年,一直無所出,白老太太便利用傳宗接代的大義讓白乾笙娶了三房姨太太。
二姨太先為白乾笙生下了一兒一女,怕二姨太及其子搶占自己嫡妻和將來生下的嫡子的地位,馬馥芳便派心腹侍女青蓮毒殺了二姨太的兒子。
三姨太后懷孕,馬馥芳害怕她先于自己生產,又派早已安插在三姨太身邊的丫鬟弄松了三姨太的鞋跟,又派青蓮裝鬼嚇唬三姨太,最終導致了三姨太的流產,并且挑唆三姨太,讓她相信是五姨太采薇的進門才克死了她的孩子,一同對付采薇。
接著,她忌憚白乾笙對采薇的偏愛,又夾在父親和白乾笙沖突之間,所以不斷施計對付采薇,利用“墻頭草”碧荷成功讓白乾笙相信采薇和歸來的白乾楓舊情復燃,采薇就此失寵;又威脅利用深受采薇信任的四姨太,流掉了采薇的孩子,使采薇差點兒一命嗚呼。
采薇沒威脅了,碧荷有又借機成了六姨太,和馬馥芳斗得昏天黑地。一心要為兒子報仇的二姨太梅香也在蟄伏,并在重新振作的采薇的幫助下成功解決掉了馬馥芳的心腹侍女青蓮,算是間接為兒子報了仇。
后期,采薇做小伏低,掩飾鋒芒,在馬馥芳完全放松的時候給了她沉重一擊,揭發了她的所有罪行,而二姨太也抓住時機,揭發了馬馥芳和白乾楓珠胎暗結的事兒,馬馥芳一下子成了眾矢之的。
不過心善的白乾笙和采薇并不想傷害馬馥芳的孩子,所以讓她安心養胎,等她生下孩子再送官查辦,但二姨太可不想放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得知守護馬馥芳的人手貪酒的消息,當晚便在酒里下了蒙汗藥將所有家奴迷暈,并強行給她灌下了墮胎藥,總算成功讓殺子仇人生不如死。
馬馥芳以為自己可以將這些妾室玩弄于股掌之中,隨意操控她們的生死和生育,之后又覺得梅香和采薇的報復造成了她的失敗,然沒有任何人能完全知悉,馬馥芳之所以多年無子、白家后宅之所以騷亂不斷,均是看似早已隱退,實則伺機而動的白老太太一手所為。
就像《大奧·華之亂》中,綱吉的御臺所信子對綱吉生母桂昌院形容得那樣,白老太太也如同桂昌院一般,是在岸上冷眼旁觀她們這些女人互相傾軋,像螞蟻一樣在水中掙扎還露出笑容的可怕女人。
還有《大明宮詞》中與唐高宗李治爭奪皇位的李泰的同性愛人—長生。
與李弘及孌童合歡一樣,李泰和長生的愛情也注定無法容于世俗,尤其是李泰爭奪皇位失敗身死后,長生也差點被勝利者李治施以宮刑,還是同情倆人愛情的武媚娘及時阻止,長生才得以保全男性之身。
之后,他蟄伏在感業寺,并且通過接近太平公主,獻上神奇的治病藥方,成功獲得了武媚娘和李治的青睞,企圖為武媚娘創造野心,使李唐江山落入武氏之手,以此作為對李治殺害李泰的復仇。
他深信武媚娘當初愿意救他,現在就不會再殺他,所以卸下深沉的偽裝,將自己的真實意圖全部告知了她,并成為了她在宮中的眼線。
他以為武媚娘已經和他站在了同一陣線,他對李治的復仇成功指日可待,但他低估了武媚娘在擁有女人的柔情似水的同時也是一個合格而冷酷的野心家,所以直到角抵戲臨上場前,他才明白自己被武媚娘算計了,可一切都悔之晚矣,他將李治當作實現野心和復仇的獵物,卻沒想到自己也成為了武媚娘維護皇權和丈夫的獵物。
劇中,關于明清元遠的臺詞也很有意思:
1、明日當空,普愛世人的義舉是什么?是曌!讓溫暖普降大地,皓月高懸,安慰世人的善行是什么?是曌!讓傾良遍及阡陌,博大世界萬物萬生,只有日月的光輝能見他們籠罩,還有什么字比讀作曌更偉大、更高貴、更能傳揚神明的氣息和聲音呢?日為陽,自古象征著帝王的輝煌與榮耀;月為陰,以其清亮與皎潔向世人昭示著皇后的淑儀與賢惠。我夢見它們同時運行在空中,在驚異于這難以置信的美景的同時也明白了一個天啟的預示,它告訴我若干年后有一個美麗的女人將負擔起這個世界。她有著男人的果斷與智慧,也有著女性的善良與睿智。她有創造一個連自然都無法比擬的奇妙而瑰麗的人間奇跡,她將以這上天賜予的符號作為自己的名字,作為自己與神靈的護佑相互指認的標志,她將帶著這個名字躋身于歷代偉大天子的行列,享受人世萬年的敬仰與寄愿。所以我將此字獻給您,讓您作為您運道的指南。
2、明清遠被母親帶回了宮,從而成為了大明宮最綺麗的一道風景。在大唐浩瀚繁復的人事歷史中,明清遠始終是一個善惡相間的迷,詭秘地占據著屬于自己的一頁寫滿背叛與忠誠,陰謀與毀滅的文字。
3、明清遠,那一頭烏發和一方蓋巾裝飾起來的神秘身影,像一個幽靈,終日伴隨在母后左右,令父親陰影下本已動搖的宮廷生活又平添了幾分魔幻的異彩,并且危及到二哥賢通往皇位的征途。
4、您記不記得38年前被圣上判了死罪的那個孩子?您還記得那個懷著太陽般熱烈情感的浪漫少年嗎?您還記得在圣上登基的熏風殿為他所愛的人大膽鳴冤喊屈的莽撞情人嗎?
5、我還記得您在刑場上向圣上求情讓我做您的太監的情景,我清楚地記得您當時的眼神,那分明寫著一個女人對于一切真誠愛情的善良悟性以及保護的直覺。
6、我曾經試過依靠時間來淡忘這場銘心刻骨的愛戀,結果恰恰相逢,這反而使我日益增強為愛而復仇的激情!
7、一個王朝最大的悲哀莫過于被一個好人,一個昏庸的好人所統治著。它會像一個慢性病那樣,最終不知不覺地遍體鱗傷,甚至沒有挽救的可能。
8、明清遠,畢竟是性情中人,并且不夠聰明。他想借助權力來補償自己失落了38年的漂流生活和令他得以存活的高貴品質,所以他同一個野心家沒有任何區別。從此,母親正式啟動了她那輛權力的戰車。
提調尚宮、馬馥芳和明清遠都以為自己能把控全局,化身螳螂張開前足盡情捕食蟬的同時,卻忘了留意身后早已虎視眈眈的黃雀,結果成了別人的盤中餐。
正如《大明宮詞》中說過的那樣,只要有權力斗爭,陰謀那野獸般在慢慢逼近的氣息便會吸引一大批野心家前仆后繼。勝利者可以以各種華麗的詞藻強調是自己改變了歷史而非歷史選擇了他們,失敗者失敗的理由可以是千奇百怪的,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們誤以為自己已經站在了無人之巔,卻忘記了自己同時也站在了懸崖邊,小如螻蟻的移動也會讓他們萬劫不復,遑論層出不窮,一直窺探覬覦權力的野心家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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