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真的沒空跟你吵,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我一邊翻著手機里的工作群消息,一邊下意識抬手擋住婆婆遞過來的溫水。
“你感冒發燒成這樣,飯也不吃,水也不喝,你還想干啥?你以為你是鐵人啊?”
婆婆站在我床前,一只手叉著腰,一只手還拿著保溫杯,臉上的皺紋都快擠成一團了。
我皺著眉頭,“我不是說了讓你別進來嗎?我都感染了,你不嫌臟?”
她翻了個白眼,嘴角一撇:“我是你媽,不是外人,我嫌你干啥?”
“你不是我媽。”我聲音不大,但分外清晰。
空氣突然靜了一瞬。
她愣住了,手里的保溫杯輕輕晃了一下,蓋子磕在杯口,發出清脆的響聲。她沒說話,只是把水放在床頭柜上,轉身走了出去,腳步有些重。
我把頭扭向窗外,眼圈發熱,卻倔強地不讓眼淚流下來。
我叫李靜,32歲,已婚五年,有個四歲的女兒,和老公劉凱一起生活在市郊的一套小三居里。婆婆從我們結婚第二年起就搬來幫我們帶孩子。
我一開始是拒絕的。我媽還在世,身體也好,我更愿意娘家媽來幫我。可婆婆搶了個先機,頭天晚上打電話說“我打車來了,別接我,別麻煩”,第二天早上就站在我們小區門口,拉著兩個行李箱。
她把自己當成家里人,可我一直沒真正接納她。
不是我小氣,是她太“熱情”。雞毛蒜皮的事她都要管——我衣服洗完沒晾平、孩子穿短袖她就冷得不行、我下班晚她臉色就能拉到腳面子。她管得多,說得多,我們就吵得多。
劉凱夾在中間,兩頭為難。我就更覺得婆婆是“第三者”,影響我婚姻和生活。
直到這個冬天,我感染了新冠,嗓子疼得說不了話,全身骨頭都像被碾過一樣。女兒被送去我媽家避嫌,劉凱出差還在外地。家里只剩我和婆婆。
我以為她會躲著我,最起碼離我遠點,畢竟她年紀大、身體差。但她沒有。
她在我睡著時量體溫,在我迷迷糊糊的時候端粥來喂我,甚至幫我擦背、換汗濕的衣服。我罵她,她不吭聲;我摔東西,她撿起來再放回原處。
有天半夜,我咳得喘不上氣,坐在床邊直發抖。她聽到動靜沖進來,一邊拍我背一邊罵:“你還真是要命了你!”然后用自己的手背試我的溫度,嘴里念叨著:“不行,得去醫院。”
我搖頭,啞著嗓子說不出話。她一邊拿藥一邊安慰我:“吃完這個,媽陪你去,咱不怕。”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心口一緊,像堵著什么,眼淚“唰”地就流下來。
她哄我吃完藥,給我擦臉,然后坐在床邊看著我說:“你爸早走,劉凱也忙,我要是不管你,誰來心疼你?”
我低著頭,沒敢看她。
“你一直覺得我煩,其實我也知道。可我不啰嗦你,啰嗦誰去?”
幾天后,我退燒了,嗓子也恢復了些。那天她正在廚房里煮粥,我蹲在客廳給她洗衣服。
她出來看到我,趕緊放下鍋鏟:“你干啥呢!快起來快起來,地上涼!”
我一邊擰衣服一邊說:“你照顧我幾天,我也幫你干點兒。”
她愣了一下,然后輕輕嘆了口氣:“你要是一直這樣,我早就笑醒了。”
我回頭看她,她的眼角有些濕。她不擅長表達感情,總是把溫柔藏在碎碎念和強硬里。我以前看不見,也不愿意看。
“媽。”我輕聲叫她。
她回頭看我。
“謝謝你。”我認真地說。
她笑了,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像冬天曬干的橘子皮,卻讓人覺得溫暖。
后來我病好了,回公司上班。那天早上她在廚房忙著,我下樓前特地去廚房看她。
“媽,我下班回來給你買紅糖姜茶。”我說。
她正剝姜,回頭說:“怎么突然想起買這個?”
我咧嘴一笑:“你不是每次來大姨媽都煮一鍋給我喝嗎?這回我給你煮。”
她嘴角微揚,手上動作卻不停:“行啊,那我等你。”
我出了門,外面風還挺大,吹得我有點冷。但心里,暖得很。
人啊,有時候就是這樣。你以為她是你的“敵人”,其實她一直在用她的方式保護你、關心你、愛你。
只是你看不到罷了。
她把我當孩子,我卻把她當仇人。現在想來,真不是她錯,都是我不懂事。
好在,還不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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