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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書房里,那只白色的舊搪瓷茶缸,總被放在最順手的位置。它早已不是嶄新時的模樣,缸沿磕掉了幾塊瓷,露出黑色的鐵皮,像倔強的嘴唇;缸身印著的“贈給最可愛的人”的紅字也已模糊,只有在特定的光線下,才能勉強辨認出那份屬于一個時代的炙熱。缸底一圈頑固的茶漬,是歲月留下的深色年輪。
聽父親說,搪瓷茶缸是爺爺留給他的物品。在我童年的記憶中,這只茶缸幾乎是父親身體的一部分。每天清晨,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抓一把茶葉丟進缸里,再拎起暖水瓶,沖入滾燙的開水。水汽氤氳中,茶葉翻滾,他的新一天,便隨著這“刺啦”一聲的熱氣,正式開始了。無論是在院子里修理農具,還是在燈下看圖紙,這只茶缸總是穩穩地立在他身旁。他寬厚粗糙的手掌握住滾燙的缸身,仿佛握著整個世界的安穩。
我曾覺得父親是沉默的、疏遠的。他從不輕易表達情感,對我的關愛,也總是隔著一層無形的墻。我摔倒了,他會皺著眉說“自己爬起來”;我考好了,他只淡淡地“嗯”一聲。我與他之間,似乎永遠隔著那只茶缸升騰起的、朦朧的熱氣。
直到有一年冬天,我半夜發高燒,燒得滿嘴胡話。在迷迷糊糊的意識里,我感覺有人不斷用濕毛巾給我擦拭額頭,又感覺有什么微涼的、堅硬的東西碰了碰我的嘴唇。我睜開一條縫,看見父親坐在床邊,一手端著他的搪瓷茶缸,另一手拿著勺子,正小心地將溫熱的糖水一點點喂給我。燈光昏暗,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平日里挺直的脊背,在那一刻顯得有些佝僂。
那水,是溫的。我后來才知道,他怕開水燙著我,便將沖好的糖水在兩只杯子間來回傾倒,一遍遍地用自己的嘴唇去試溫度。而盛水的容器,就是他那只從不離身的茶缸。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這只冰冷堅硬的茶缸里,盛滿了父親說不出口的、滾燙的溫柔。他的愛,不像母親那般噓寒問暖,而是像這只茶缸本身,樸拙,厚重,不善言辭,卻能在你需要的時候,為你捧上一整缸的溫暖。
后來我長大了,離家求學、工作,有了自己精致的馬克杯、通透的玻璃杯。父親卻依然守著他那只舊茶缸。每次回家,看到他端著茶缸坐在沙發上的樣子,我的心頭總會涌起一陣暖流。那只茶缸,像一個忠誠的老伙計,見證了他從壯年到暮年的全部時光,也像一個沉默的翻譯官,替他向我轉述了那些未曾說出口的愛與牽掛。
如今,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當我笨拙地學著為孩子沖奶、試水溫時,總會想起那個冬夜,想起父親和他的搪瓷茶缸。我終于懂得,有一種父愛,它的質地就如同搪瓷,外表堅硬、冰冷,甚至有些粗糙,內里卻能為你盛滿整個世界的溫暖。它沉默不語,卻足以陪伴我們,走過人生的漫漫長路。
作者簡介
李光明,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作品見《安徽文學》《鴨綠江》《海燕》《遼河》《奔流》《蓮池》《歲月》《散文選刊》《三角洲》《心潮詩詞》《唐山文學》《連云港文學》《天津詩人》《四川詩人》《青年文學家》等,作品發表于國內外近二百家刊物,曾獲中國散文年度獎,多次獲全國征文優秀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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